回到小屋,迎到的是女姜和冰花關切的目光。看着王勇沒事兒,她們才說笑起來。但是,話音裡總有一種掩飾不住的憂鬱。
王勇知道,她們既擔心食物不夠,也掛念着王勇的安全。畢竟,他總是外出。
將昊抱在懷裡,逗弄着。王勇故意做出輕鬆的姿態。“沒事兒,我已經跟那個黑小子說了,讓它不要再來煩我們。”
儘管這樣說,王勇還是隱隱有些不放心。那個陷阱不知管不管用。如果黑熊不從廊道那裡走,他的辛苦全部作廢。還要另想辦法嚇退黑熊。
昨天用魚貓抓的鮮魚還有很多。幾天內不用擔心吃的。所以王勇也不出去。只在屋內,陪着兩個女人,看她們用虎魚的骨刺縫衣服。她們的衣領中,胸前的白兔若隱若現,引得王勇遐思飛揚,倒是忘了許多煩惱。
一天沒有動靜了。王勇不覺有些失望。這種出去也不是,呆着也難受的感覺,實在讓他憋得慌。無聊之中,他用刀具做了兩個木梳子,給女姜和冰花用,倒是引得兩女摟着他又親又啃,興奮得不行。要知道,她們以前梳頭,可都是用又硬又脆的魚刺,常常扎傷頭皮。
閒坐之時,王勇就讓冰花和女姜給他講她們部落的事情。在她們的講述中,她們生活在一塊羣山圍繞的大平原地帶。平原中部,有一條大河。
“河面很寬。比我們面前這條小河要寬五倍。我們部族的男人,坐在大樹做成的小舟內捕魚。女人,在小樹搭的尖頂小屋內編網。…一共有數十個部族散居在那裡。各自佔據一片遼闊的土地。”
“部族內有很多人,有男人、女人、小孩和老人…在夏天的時候,人們都去採集野菜和野果,秋天,就採成熟的種子…後來,有外族人教我們種植。讓我們用火把草和小樹燒掉,然後在把種子播種下去,那樣幾個月後,採集起來就更方便了。”女姜和冰花說着說着,目光望向東方,臉上現出流連和嚮往。
她們描述的一切,讓王勇深感興趣。原始部族的語言概念和現代不同,很多地方描述不清。王勇關心的是,那裡是否產鹽。如果有鹽,說明她們所描述的大河,就是大海。
“鹹土來自一個遙遠的部落,我們通常會用魚乾和植物種子等交換。我們一年交易一次,一次能換兩包鹹土。”冰花驕傲她把部落最值錢的鹹土帶了出來,並且獻給了神勇。
王勇有些失落。看樣子,她們說的河是一條真正意義上的淡水河。“那麼,你們從部落到這裡有多遠?”
“多遠?”
“就是要走幾天?”王勇想確切知道她們部族的位置。可是,她們對數字是如此的模糊,王勇追問到最後,她們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淚。王勇知道她們想起了被蠻族攻擊並擄掠的悲慘經歷。於是不再問,只是摟住她們微微顫動的肩頭,無聲的安慰着。
當天下午的時候,一聲咆哮從後山的位置傳來。
“嗷嗚——”這極具穿透力的聲音帶來的威壓,讓兩女縮成一團。黑子渾身顫抖着,在屋地內打轉,似乎想找到一處安全的藏身地。
“是老虎——”王勇暗暗叫苦。
老虎是在近代才從這片叢林中漸漸退隱的。東北虎是老虎中最大,最兇猛的一支種羣。這裡野獸衆多,養活幾隻老虎根本不成問題。王勇覺得自己怎麼把這件事情忽略了。
“嗷——”又是一聲嚎叫。王勇聽出來那是黑熊吃痛時發出的動靜。想不到,這一熊一虎居然撞到了一起。
後山上,鳥驚悚的撲簌簌的飛走,生怕被這兩隻猛獸的爭鬥間接傷害。
王勇呼的站起身。叫聲,“把門關死了。”話音未落,人已經拿起弓箭就跑到外面。
幾下爬到院內那幾株樹中最高的一棵上,王勇一手板着隨風擺動的樹頭,一手搭着涼棚,朝後山頂上看。他要確定這兩隻山中霸王到底在什麼位置。
嘶吼嚎叫的聲音從後山頂上不斷傳來,由遠及近。雖然看不見山中具體是什麼情況,但是王勇瞧見山腰上,一些小樹劇烈的搖晃,或者嘎嘎尖叫的着被撞倒。雪花和落葉翻飛到半空,那裡應該就是兩頭巨獸的主戰場。
一道黃色的影子,在樹叢間隙晃了一下,讓王勇懷疑自己的眼睛發花。不過,他很快意識到,自己沒有看錯。
自己設置陷阱的地方,隱約可見。那條廊道,由於相隔太遠,幾乎變得火柴桿般細小。黑熊居然繞過了那道陷阱,再次來到離小屋不遠的地方。沒想到,卻被潛伏已久的老虎阻擊。王勇慶幸之餘,不由擦了一把冷汗。
“嗷嗚——”
“嗷————”兩隻巨獸繼續爭鬥着,虎的嘯音帶着一絲懊惱和不甘,而黑熊的嘶吼,是憤怒的咆嘯。看似很長實際很短的片刻後,叢林中忽然變得平靜下來。靜的讓人浮想聯翩,忍不住去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麼。
雪花再次飛揚,這次,兩頭巨獸移到了一個較爲寬敞的戰場。相對稀疏的樹木,居然可以讓王勇單憑超強目力看到一黑一黃兩團身影。
黑熊此時靠在一棵大樹上,它的一條後腿,已經徹底被老虎咬斷撕裂。肩背和肚腹上,也新添了幾個深深的洞口,汩汩濃黑的污血正順着皮毛滴答的淌下。面對着那隻低伏着身體,正尋找機會撲擊的老虎,黑熊又氣又恨,就是對面這個傢伙,將它從溫暖的樹洞中攆了出來,並且不斷的追咬自己。
“嗷——”長大的巨口噴濺着帶血的泡沫,三寸多長的犬齒從褶皺的口裂中露了出來。黑熊的小眼睛像燃着了一團火般的血紅。它強忍着劇痛,站了起來。肥碩健壯的身軀,居然有兩米多高。高高揚起的頭顱,頸下一道白色毛皮勾勒出月牙形狀。它在展示着自己的強悍和超級的生命力。
那隻老虎,似乎比黑熊要低調了許多。三天沒有捕到什麼獵物,飢腸轆轆的它不得不冒險出擊。剛纔與黑熊的一番搏鬥,它並沒有嚮往常那樣佔到什麼便宜,相反,由於躲閃不急,肩胯兩處遭到了黑熊的掌擊。黑熊那銳利的尖爪,抓傷了它的皮肉,並且將幾根小骨震碎。林中之王的尊嚴,讓它不想放棄這場即將結束的戰鬥,也許,再堅持一下,它就能找到戰機,咬死這頭黑熊,那可是幾百斤的好肉,足夠它半月之內,都填飽肚皮。
現在,老虎終於看似有了出手的機會。黑熊站起來了,露出了脆弱的腹部和咽喉。它不想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只要撲過去,用尖尖的牙齒咬住黑熊的喉嚨,一切都會結束…它乾涸的喉嚨中似乎感受到了腥鹹的血液滋潤後的暢快,以及飢火焚燒的腸胃填滿了肥肉膏脂後的滿足。
腰部如一張繃緊的弓,老虎四個海碗大的蹄爪攢到一起,然後縱身想黑熊撲去。
就在黃影帶着腥風撲倒黑熊胸前的一瞬間,黑熊高高揚起唯一完好的右掌,死命的拍向虎頭。
“咔嚓——”老虎身子一矮,被黑熊砸得一個翻滾,跌出五六米遠。
那隻老虎似乎聽到了自己頭骨斷裂的聲音,黑熊的身影漸漸模糊,憤怒的嘶吼變得遙遠。血液漸漸瀰漫了它的眼睛,並從它的口鼻耳朵中竄了出來。
“嗷——吼吼——”黑熊整個身體堆了下來,剛纔的一擊已經用盡了它全身的力氣。現在,它覺得自己又冷又虛弱。它是雜食動物,對細膩的魚肉有點偏好。至於那隻又瘦又硬的老虎,它沒有興趣也沒有力氣去啃食。
恢復了一下體力後,黑熊轉過身,扭動着龐大的身軀,緩緩向後山移去。雪地裡,拖出一道血印。它需要回到倉內靜養一段時間。現在,它又累又困,反應也變得遲鈍了好多。也許,它體內的脂肪熬不過這個漫長而又寒冷的冬天,但是,總比再遇到一隻老虎,變成一堆碎肉要好得多。
走過廊道的時候,一根細細的樹幹擋在了它的面前。來的時候,它就發現並邁了過去。可是現在,它實在沒有力氣擡高自己受傷的後腿。
就當黑熊就要越過那根樹枝的片刻,它眼睛的餘光裡,看見一個巨大的黑影凌空而落…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王勇想不到竟會是這樣的結果。那團黃影,躺在原地已經有一刻鐘沒有移動。王勇相信老虎已經死在黑熊的手裡。當木槌從高空墜落的時候,帶起了一團雪霧。他知道陷阱一定發揮了作用。
現在,他不允許任何東西,去搶奪上天賜給自己的禮物。幾乎是用箭一樣的速度,王勇跑上山坡。來到老虎的近旁。叢林之王雖然身死,猶然帶着攝人的力量。扔了一塊石頭,砸在虎頭上,再次確定它的生命徵兆完全喪失。王勇開始慢下速度,向廊道方向逼去。
黑熊的力量實在令他忌諱。山林裡,從來就有一豬二熊三老虎的說法。也就是山中戰力頭三強的猛獸排名。現在,熊媲與猛虎的決鬥,有幸讓他親見並證實。
耳中,漸漸可以聽到動物瀕死前的殘喘。那呼哧呼哧艱難的喘息,明顯出氣多進氣少。黑熊的頸椎被砸碎,整個身體軟軟的趴在廊道中,居然堵塞了這條道路。黑黑的小眼鏡,看見王勇拎刀小心湊上來,費力的眨了眨,腦神經卻再也不能支配頸下的身體做任何舉動。
用鋒利的砍刀結束了黑熊的痛苦。王勇砍掉了黑熊兩隻重達十幾斤的熊掌,掖進了懷裡。然後掉頭向老虎的屍體奔去。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得最大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