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勇在一陣淒厲的鳥鳴中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因爲疲憊過度,睡着了。
“這是什麼東西?”王勇覺得頭上黑影一晃,又繞到氣球那一頭兒。轟的一聲,蜷縮在籃子底下睡覺的那四個人也都被驚醒。
黑影轉眼再次盤旋過來,居然是一隻翼展寬達兩米多的座山雕。這頭黑羽白頸毛的空中霸王,似乎對氣球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它控制着雙翅,繞着熱氣球飛來飛去,並且不時的用巨大的翅膀去煽動氣球。
“轟——”又一聲巨響,白色的氣囊被座山雕撞得癟下去一大塊,氣球帶着藤藍劇烈的抖動一下,然後快速向下歪斜着滑去。
“我靠,快點弄走它。別讓它再碰氣球。”王勇着急的罵着,一面緊張的調整着飛翼,試圖讓氣球恢復平穩。
氣球貌似龐大實質脆弱的特徵讓那隻座山雕很是驚喜。它撲閃着翅膀又追了過來,陽光下,它的雙爪和尖嘴如同金鉤一樣,閃着光芒。
幸好剛纔它只是戲耍般用翅膀拍了氣球一下,否則,如果用爪或嘴弄破了氣球,王勇他們可要成爲這個世界上第一批傘兵部隊了。
“啾——”又一聲又尖又長的鷹鳴,座山雕在上空徘徊了一圈,頭一低,如同一架小型殲擊機一樣,快速向熱氣球俯衝過來,王勇眼睛一閉,一拍大腿。“完了,這個敗家的鳥,一定是氣球飛過它所控制的領空,激怒了這隻好鬥的傢伙。氣球是用兔皮和單薄的紗布做成,哪裡還經得起它的一抓一撓?”
正懊喪間,耳中聽得嗖嗖幾聲箭響,關鍵時刻,河蝸牛等人終於醒悟過來,抄起弓箭就是一陣疾射。一支羽箭穿透了座山雕一邊的翅膀,這隻大鳥吃痛,放棄了氣球,歪歪斜斜的向遠方飛去。
“便宜了它。若是在地面,保管把它的眼珠子扎冒泡兒!”河蝸牛氣恨的說道。不愧是小河部族的第一神箭手,剛纔射中大雕的那隻箭,便是河蝸牛所發。王勇之所以把他帶在身邊,就是看重了他的遠程攻擊能力。
“這是哪兒啊?”好容易平衡了氣球,他們的高度已經降到了離地面幾百米的地方。王勇懊喪的發現,剛纔的一覺兒,他追丟了相思河。此時,氣球的下方,早已不見了層巒疊嶂的高山,而且一片茫茫的平原地帶。這片土地上,水網縱橫交錯,灘塗、草地和樹林混雜。哪裡有人類生存的跡象啊?
“江川,快來看看,這是哪兒?有沒有你熟悉的地方?”王勇一面控制着氣球往下降,一面喊過江川,讓他觀察方位。他不能在盲目亂飛了。如果一不小心飛過了頭,飛到大河對岸去,那麼,什麼年月才能找到大河部族啊?恐怕,這個世界上,又多了五個流浪的可憐小男孩了。
江川向下看了半天,也分不清東南西北。他一臉茫然的望着王勇直搖頭。
“降落降落。不能再飛了。”王勇煩躁的說道。在地面和在空中看東西本來就不一樣。江川看不懂情況也不能怪他。
飛艇上垂下一根長長的皮繩,皮繩尾端掛着大大的獸骨做成的鉤子。將火源關到最小,堪堪只能維持氣球不癟掉,滑翔了一陣兒後,鉤子終於勾住了下方一顆大樹。飛艇震動了一陣,慢慢停穩。
“江川,你下去再好好看看,這個地方,你到底來過沒有?”王勇吩咐着。他不敢離開飛艇,萬一骨頭鉤子鬆脫掉,飛艇沒人控制的話,他們就得走着回去。吃點苦頭倒是不怕什麼,關鍵他擔心女姜的安全呢。
江川順着放下的繩梯爬了下去。山虎和山鷹叫了聲“我也去!”一扭身,猴子似的滑下飛艇,也跟着下去。說實話,這哥倆實在是在飛艇裡憋屈壞了。
長三米五,寬不到兩米的藤藍,實在比一條獨木舟大不了多少。五個人擠在上面,轉身的餘地不多。在山上跑慣了的兄弟倆,在乘飛艇上天的興奮勁兒過後,很快就渾身的不自在。現在好容易有了下地的機會,怎麼能錯過呢?
倒是河蝸牛還算老實,見下去三個人,空出了地方,他也不管神勇是什麼臉色,一屁股坐下,腿一伸,手一攤,如同坐在一個搖搖晃晃的悠車一樣,放鬆起早已經痠痛的身體。
連王勇也覺得,坐飛艇看起來瀟灑拉風,但是實在不舒服。
江川領着山虎山鷹兩兄弟來到地面,喝醉般搖晃了一陣,很快就適應了腳下的堅實大地。他在小的時候,就跟着父親,走南闖北,跑遍了大河流域的各個部族領地。不過,這片樹木稀少,土質貧瘠的地段實在是沒有來過。
向北走了大約一里地,在一條小溪邊,江川停下了腳步。飛艇內,裝備實在簡陋,唯一盛水的罐子,也在剛纔的急劇顛簸中被打翻。口渴難耐的三個人一頭扎進溪水中,大口的喝了起來。一塊黃橙橙拳頭大的石頭吸引了江川的眼球,他伸手撈起石頭,感覺沉甸甸重的不同凡響,於是順手掖進懷裡。
“這裡的水又清又甜,我們應該給神勇和蝸牛帶回去些。他們一定也口渴的不行。”江川忽然想起,飛艇上的兩個人還渴着。
“好主意,你去找些大樹葉盛水。我倆去打些野味來。”眼看着太陽已經偏西,山虎算計着他們大概要停在這裡一晚上。飛艇上只帶了肉乾,吃慣了鮮肉的蠻族小夥子想換換口味兒。
江川擡眼看兩個夥伴像兔子一樣竄進了半人高的草叢中,無奈的搖搖頭。心裡唸叨着,“兩個沒心沒肺的傢伙,這個時候,神勇怎麼能吃得下東西?”
用大樹葉做了兩個兜狀的容器,盛了些溪水用兩手捏着正要往回走,江川忽然聽見山虎用急促的聲音喊,“快回去,快回去!”
江川不知山虎他倆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很快,就見他們兩個人飛也似的從草叢深處跑出來,一面跑,一面 向他擺手示意。他們身後,隱約可見一條巨大的黃色背脊在草叢中若隱若現。常年在山林裡打獵,鍛鍊了這倆個獵人發現和逃避危險的本能和反應,這種本能,救了他們的命。
“是老虎!”第一時間反映出跟在山鷹他們後面的野獸是什麼,江川有些發懵。但是轉瞬間,他便明白過來,他們遇到了大麻煩。
“嗷嗚——”;老虎也意識到自己伏擊失敗。於是一弓身子,開始向他們移動過來。低沉粗獷的虎嘯音有穿透人心,震懾百獸的效果。江川覺得自己的腿有些不聽使喚,直到看見老虎躍出草叢,直撲自己,這才本能的扔了樹葉水杯,撒腿往回跑起來。
“上樹,上樹!老虎不會爬樹”山虎焦急的大聲提醒着江川,他和山鷹兩人,早就像猴子一樣爬上離自己最近的大樹。
江川的面前不遠處,便有一顆粗可合抱的大樹。情急之下,他奮力一跳,抓住了最下面的樹枝,開始往上攀爬。
眼見着到嘴的獵物就要跑掉,老虎也加快了攻擊速度,在離江川還有二十米的時候,發動了撲擊。
一股腥風撲來,江川覺得後脊樑發涼,汗毛倒豎。手心裡全是溼漉漉的汗。手軟得再也抓不住樹枝,眼見着自己才爬了三四米高。這大蟲一個輕鬆跳躍,就能把自己撲下來。
正閉着眼睛等死的時候,老虎忽然哀嚎一聲,停下了攻擊,一個勁的在原地轉圈兒。碗大的虎爪子將地面刨得泥土四濺。江川扭身一看,一支箭插在老虎的腰胯上。箭插得並不深,老虎扭身的功夫,就把箭甩掉了。但是撕裂肌膚的疼痛卻讓這隻叢林之王吃了一驚。
“嗖——嗖——”隨着一聲聲空氣被撕裂的聲響,一支支箭不斷的射向老虎。是山虎和山鷹,在遠處用弓箭襲擾着這條叢林霸王,爲他爭取寶貴的時間。
江川一下子有了信心。手腳並用,終於爬上了樹的高處。掂量着老虎再也不能把自己怎麼樣,這才一條胳膊緊緊的摟着樹幹,騰出一隻手去擦額角上的冷汗。
“太懸了。”江川盯着樹下因傷痛而變得極其狂暴的老虎,暗自慶幸道。
山鷹山虎兩兄弟離他有百米之遙,從他們那裡射來的箭早已是強弩之末,並沒什麼力道,所以並不能給老虎造成什麼致命的傷害。
江川也會射箭。他的箭術是姐姐女姜教的。如果居高臨下給老虎一下子,說不定就能結果這傢伙,最次也能攆跑它。探出手去,摸一摸自己背上的箭壺,竟然是空的。江川尷尬了。自己剛纔忙着跑路,慌亂中居然把箭撒了一路,一支也沒有剩下。
這下,可是如何是好,老虎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它在樹下仰頭咆哮着,暴怒的用爪子擊打着樹幹,合摟粗的樹被撞得搖搖晃晃,樹葉簌簌的往下飄落…看樣子,它是把剛纔受到攻擊的帳記在江川身上了。
這樣兇猛的龐然大物,不是兩張弓箭所能對付得了的,三個人心裡都明白,所以一時都不敢下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