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目不斜視,一雙眼眸微垂,平視貴賓專用電梯爲他打開門。
他擡步。
“浩辰!”
蕭婉清小跑着,病號服寬敞的褲管裡一雙細腿沒有力氣,但是她依然氣喘噓噓走的很急。
一把扒住電梯門想要拉他的衣袖,還沒碰到,男人凌厲眼神掃向她。
蕭婉清手一縮。
她到底還是有些懼怕他。
可是喜歡的是他這身男人氣。
男人站在電梯裡面,西裝襯衫皆是黑色,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冷和衣着的冷渾然成一體。
她是沒辦法靠近的。
蕭婉清望他,他也望着蕭婉清,但目空一切,漆黑幽邃的瞳孔裡沒有這個女人的身影,腦子裡是對她貪婪而滅絕人性的無聲憎惡。
虎毒尚且不食子,這女人卻心如蛇蠍拿自己的親生兒子跟他談條件,以至秦淺對他誤會。
自從認識他,這麼多年,蕭婉清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的眼神。
她蒼白消瘦的臉露出一絲笑,“股份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你知道的,我能等,孩子等不了。”
冷浩辰的目光一兩秒從面前女人的臉掠過,表情輕蔑夾雜着厭惡,冰冷掀動薄脣,“現在給亦安過新年,你去不去?”
蕭婉清咬了着下脣,漆黑枯瘦的大眼睛視線微微顫動了一秒,這是她重振蕭家產業的最後機會,爲了父親,爲了自己和孩子以後不再依附別人,必須堅持。
這個男人對亦安的重視程度她瞭解,只要再挺一挺,相信他定會妥協。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重複的問道:“股份的事你什麼時候給我答覆?”
“在你身體指標合格,手術前一天我會給你辦理,但你以後永遠都不許再見孩子,如有異議不必再談了,既然你這個親生母親都能如此狠心,陪他過最後的一個新年,我這個伯父也算仁至義盡了。”
言下之意,再矯情相逼,他撤手不管了。而她作爲一個母親竟然能心硬如此,也沒有資格再見孩子了。
冷浩辰說話的過程沒什麼表情,然後非常安靜的看向蕭婉清身後的三四個正不知所措的責任護士。
他不想再浪費一分鐘,擡手,按向電梯關門鍵。
“浩辰……浩辰我跟你一起去。”
在電梯門慢慢關的那一刻,蕭婉清好像才聽明白男人的話,“最後一個新年?”,難道亦安的病真的已經嚴重到那種地步,眼淚當即落下來。
不再顧忌形象裝矜持,醫用拖鞋都甩掉了一隻往裡追,被後面的三四個護士攔住無法前。
“何助理,麻煩你……”
“抱歉。”何峰自顧不暇,將手裡東西舉過頭頂,長腿像跳遠運動員一樣,在電梯雙門關的瞬間,閃身進去,腳步有點不穩,呼吸也有點急,但很快收住,不敢發出聲音。
這座電梯出去左轉第一間是亦安的病房。
何峰看着男人毫無異樣的走進病房,脫下黑色西裝外套,轉身走向病牀的時候臉的陰鬱戾氣已經被和藹和溫和代替,他目光慈愛的看向躺在病牀的小人兒,對他笑笑,
“亦安,今天感覺怎麼樣?”
亦安伸出乾枯的小手努力摸向他的臉頰,被病痛折磨的似是說話都沒什麼氣力,甚至有點模糊,“大大,我想見媽媽……”
房間裡的人沒有發現,此時站在門外透過間鑲嵌的玻璃窗看向裡面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