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世界之外，宇宙虛空之中。
此時此刻，四尊魔神分列東西南北四尊方位，東側呈現無數男女歡愛幻象，令人視之便面熱心赤，沉醉其中；西側空間沸騰活性化，呈現無數綠色濃湯，宛若生命誕生時的創世之渦；南側血腥巨人虛影混身氣焰勃發沸騰，血色戰意充斥長空，彷彿要將所有的一切灼燒點燃；北側空間則被縱橫無數維度、千變萬化的藍色水晶迷霧盡數遮蔽，隱隱有無數魔法符文閃爍其中，玄奧無比……
聖道煌煌，歌聲茫茫！
居高臨下，俯視現世，東西南北四尊經天緯地，身高不知多少億萬裡的混沌魔神就像注視着掌中的玻璃珠般，看着被封存於界膜之中的宇宙內部所發生的戰爭。即便屬於他們的混沌神選軍團在輪迴小隊隊員的圍攻之中，如同被割的麥子般一茬接一茬地倒下，這四尊魔神的目光之中，仍舊沒有半分心疼之意……
……不，恰恰相反，那是名爲“欣喜”的顏色。
弱肉強食，是萬族從洪荒歷年間便流傳下來的主旋律。打得過便爭，打不過便死，就是這麼簡單。
當然，任誰也知曉叢林法則中廝殺出來的戰狂，根本無法與成熟的超凡教育體系中培養出來的人才相比，但洪荒萬族沒得選……被人族趕出洪荒，早已不復昔日之地位的他們無法像洪荒人族那樣，有着無數修真知識可供學習；而他們所組建的聖人軍團質量，自然也就只有如此。
這，卻是萬族與人族的底蘊有所差別了。
畢竟就算中央維世佛不是鄭吒對手，他也是洪荒天庭中的老牌初聖，佛教的四號人物，無論是手中所掌握的資源，麾下的位面，自身的實力，都不是身爲洪荒萬族的混沌四神能比。
但相應的，混沌四神麾下的聖人軍團倒也有其優勢，那就是死起來毫不心疼。畢竟中央維世佛的聖人軍團是他精挑細選而出，倘若死傷超過一定程度，那麼氣運勾連之下，其他軍團成員怕也是性命不保。
但混沌四神的神選軍團不同，名爲聖人軍團，實則大半部分都是他們使用自身力量催化而出，分裂製造的“消耗品”。壞處自然是無法爲他們提供相當程度的助力，更遑論施展出類似於“掌中佛國”那種程度的大神通；但好處則是製造起來不算費勁，而消耗起來，自然也不算心疼。
反正只是能量灌注之下，強行提升境界，以力壓人的存在，哪個聖人還沒辦法將自己的麾下提升至四階初級？這些混沌神選名爲“軍團”，其實絕大多數也只不過是高級炮灰，若非如此，也不至於會被四階高級的月寒與奎蓮娜當做豬狗一般屠殺了。
“——真是美麗。”
注視着世界內部的戰爭，混沌四神之中最爲年輕，身爲初級聖人資歷也是最淺的色孽率先開口。
色孽於現實世界中的形體，是一位亦雄亦雌，美麗邪異到了極致，呈精靈模樣的邪神。祂似乎代表着世間的一切慾望，所有人都能從祂身上看見自身渴望的事物。而她的目光自極高遠處垂落而下，緊緊鎖定在了奎蓮娜的身軀之上，眼中盡是欣賞慈愛之意：“不愧是在尚且弱小之時，便能自茫茫宇宙之中吸引到吾之目光的存在。”
人類惡，即是人類愛。就像戰爭與勇氣，瘟疫與生命，陰謀與智慧相對一般，自身可以說是“慾望”具現化的色孽，同樣有着欣賞美的一面……而在最初的時刻，便是她率先爲奎蓮娜降下了賜福，將她接引進了自己的道途之中。
此時，望着於月寒身邊跳起劍舞，似乎什麼都沒說，卻又似乎將自己所要說出的話語盡數蘊藏在那美不勝收的舞蹈之中的少女，色孽的眼中盡是滿意之色：“許久之前種下的種子，終於盛開成了一朵美麗的罌粟花……”
“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再一次將她收歸旗下了。”
“真可惜……看來她是拒絕了我的恩賜，選擇了另一條道路。”
在色孽之後，是納垢緊接着發開口。那是一位臃腫肥胖，渾身生滿皰疹與毒瘤，醜陋、污穢、病態到了極致，卻又彷彿無比慈祥的邪神。此時此刻，在他那臃腫腐爛的腐綠身軀之上，每時每刻似乎都有無數奇形怪狀的“生命”在誕生……
……如果，那些不可名狀的生物，還能夠稱之爲“生命”的話。
納垢，象徵着腐朽與衰敗，主宰疾病與瘟疫之魔神；但祂也同樣代表着一切生物渴望永遠活下去的求生欲。感染了祂所釋放瘟疫的生物將在疾病中承受無法解脫的永恆痛苦，但也因此不會死去，而是獲得病態的不變。
這名在某些傳說之中被稱之爲“慈父”的混沌邪神並沒有看向奎蓮娜，而是笑呵呵的望着月寒揮劍斬魔的身影。
明明身形截然不同，氣質更是迥然相異，但在外人看來，卻硬生生能夠從這尊不可名狀的邪神語氣中聽出些許“關愛”的味道來，彷彿一尊笑口常開的彌勒佛般，根本沒有什麼問題難的倒他：“不過，這也算是一種生命的選擇罷……”
“軟弱！”
沒等納垢說完，他的話語便被一句殺氣騰騰的冷哼所打斷。
發聲之存在，自是混沌四神之中最爲暴躁的恐虐。此時這位血紅色皮膚，身披鎧甲，生有惡魔雙角的犬首邪神正端坐在滾滾血海與末日戰場中央的黃銅城堡的顱骨王座之上，手中緊握着一把以毀滅的宇宙的碎片打造而成的漆黑巨斧，指尖還在斧刃上不斷研磨：“如此軟弱的殺戮方式，猶如一頭被馴化爲家犬的孤狼——”
正當恐虐對月寒的殺戮方式心生不滿之時，卻見月寒收回劍刃，隨即一記早已大成的“玄陰十二劍”橫斬而出，頓時無邊劍意猶如吞沒萬象的潮汐，將眼前的混沌神選軍團捲入其中，盡數剿滅！
“……這殺戮的方式，倒還有幾分看頭。”
見狀，恐虐又是重重地哼了一聲，明明是肯定的語句，但他話語之中的火氣卻又多出一分，連同撫摩着斧刃的手指也陡然加快。就好像這位執掌着戰爭與殺戮權柄的邪神，恨不得自己親自下場與月寒對砍一般。
“看來，你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見恐虐的動作，納垢笑呵呵地道：“這未來的聖人軍團軍團長，卻是不做他選了。”
“是又如何？”恐虐的鼻孔之中噴出兩道血色的氣流，這位最爲暴虐，也最爲好鬥的邪神握住巨斧，從顱骨王座上緩緩站起，怒視着另一側的納垢：“莫非，你要和我爭搶？”
看那樣子，好像是納垢的回答稍不順他心意，恐虐就會當場一斧頭劈過去，和對方開片似的。
“自然不會。”
面對恐虐的挑釁，納垢則是笑呵呵地回覆道：“畢竟所謂的生命，總會自我尋找到對應的出路。”
聞言，恐虐又是重重地哼了一聲，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對於納垢的回答是滿意還是不滿意，但對方選擇退讓的做法卻讓他一拳打在了棉花中似的，發作不得。
於是，恐虐只得活動了一下手腕，用那雙赤紅色的牛大眼珠子望向了最後一名隱藏在藍色迷霧之中，也是從剛纔開始就一直沒有說話的混沌邪神：“奸奇，你這混蛋還需要多久？”
“大概還需要一段時間。”
從千變萬化的藍色水晶迷霧當中，傳來了這樣的聲音：“因果之間的糾纏，還沒有完全錨定；而我麾下的軍團要打開足以容納吾等通過的亞空間裂隙，亦是一項艱難的工作……”
“那就給老子快點！別給老子藏頭露尾的，說些虛頭巴腦的話！”
恐虐哪裡會慣着奸奇？就像是積累許久的憤怒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沒等對方說完，這位混沌邪神當即便提起手中的巨斧，一斧砍去！
儘管迷霧中的無數魔法符文齊齊亮起光輝，但又如何能夠抵擋這足以令空間碎裂，星辰爆碎的巨斧？眼見着巨斧即將徹底落下，虛空之中卻忽然亮起了湛藍色的光輝。
那是不斷變化的斑斕光芒與詭異火焰，是千眼千臂千口舌的結合體，亦是一隻象徵着智慧的巨鳥，但最終現於物質世界的形象，卻是一位背生羽翼，渾身不時生出額外眼珠與口舌的青衣道人。
竄變玄君！
在仙劍奇俠傳世界的那時，奸奇與非面鬥法所使用的化身之一！
只見青衣道人單手迅速刻畫符文，那無數藍色迷霧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巨斧，竟是陡然化作了一團虛不受力，根本不存在於此世的虛幻之物，讓這一斧直接穿了過去，落在了空處……
“……你總是這麼急躁。”
躲過這一斧之後，那團藍色迷霧頓時再一次重新恢復了原先的模樣。而現於其間，手掐法印的竄變玄君則是搖搖頭，與尋常人類相似的面上盡是無奈之意：“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爲了確保萬無一失，我必須做好一切的準備工作。”
“要知道，這次可是我費盡心思，才尋到了這羣輪迴小隊隊員的蹤跡……你也不想貿貿然用真身踏入這個位面，引得位面無法承載你的聖道，從而引發位面湮滅，使得‘主神’再度隱匿於多元宇宙暗處吧？”
聽聞此言，恐虐哼了一聲並未回話，但他也放下了手中的巨斧，暫且按捺住了心中瘋狂無比的殺意。
就像奸奇所說的那樣，除非是像仙劍奇俠傳那樣的高魔大宇宙位面，否則對於初級聖人來說，他們根本是無法用真身強行進入位面當中……當然，這並不是因爲他們就怕了所謂的世界意志，是因爲他們若用真身進入，那麼聖道定會將這個位面活活撐爆，引發位面湮滅。
在如今這個多元宇宙混亂起來的多事之秋，若是真的功虧一簣丟失“主神”蹤跡，不僅會平添無窮禍端，若是留下因果，後續爲他人做了嫁衣，對於這四位追尋許久才終於通過因果糾纏，抓住主神空間蛛絲馬跡的初級聖人而言，可就真的是比殺了他們還難受了。
“呵，奸奇，你這可是越來越謹慎了。”
恐虐剛剛消停，色孽卻又開口。這位雌雄難辨的雙性之神看向奸奇的化身，冷笑着道：“便是這種時刻，你也不願意讓自己的真身降臨此處？”
看得出來，奸奇相當喜歡這具化身，不然也不會在此種情形之下，依然使用着這具化身列席；但對於其他的三位邪神而言，這行爲卻又多了幾分別的意思。
自得到了這具化身之後，奸奇便時時刻刻以這具身軀現於人前，至於本體卻不知道去了哪裡，即便其他三位邪神也有許久未見……雖說知曉奸奇這是出於保命考慮，亦是他的一貫作風，但這種行爲還是讓其他人心裡有了根刺。
雖說剛纔恐虐沒有全力出手，但從這名爲“竄變玄君”的化身能夠如此舉重若輕地擋下那一斧來看，這具化身起碼能夠發揮出奸奇的七成實力，倒是在絕大多數情況下完全夠用了。
畢竟，對於“初級聖人”這個層次來說，除非是那種仙聖同修的天才，又或者是在多元宇宙也算赫赫有名的老牌初聖，大家的實力其實很難拉開本質性的差距，而竄變玄君就屬於
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那種……
若是遇到洪荒天庭的仙人，那麼這化身擁有奸奇的七成實力，已然可以瀟灑應付，佔盡上風；而若是遇到洪荒天庭的初級聖人，那麼也完全可以做到拖延有餘，逃跑起來毫無壓力……所以之前其餘三名邪神大多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今日這麼重要的場合，奸奇卻還是以化身亮相，就未免令人有些浮想聯翩了。
“沒辦法，小心駛得萬年船啊。”
聽聞色孽的話語，竄變玄君的面上露出了一抹生動的無奈之色，將自身的辛苦體現得淋漓盡致：“畢竟你們大多數時候只需要在前方戰鬥就好……”
“但，負責後勤，以及制定計劃的我，考慮的東西可就要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