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有云,天皇名蒼離,地皇爲嶽鑑,人皇號九頭……
當然,這些終究只是流傳在遠古人族口耳之間的神話傳說。在昔日由萬族統治的洪荒大地上,類似這般荒誕不經的傳說何止千百?即便是最卑微、最愚鈍的人族子民也清楚地知曉,洪荒大陸上的“天皇”二字,指代的惟有那位凌駕九霄的天皇帝俊。
天皇帝俊,萬族之皇,至強者,洪荒萬族政府聯合首領,傳說中乃太陽金烏化形,那輪普照洪荒的煌煌大日便是其無上威儀的顯化……除卻這位至高天皇與其並稱的“東皇”太一外,什麼地皇人皇之說,不過是些癡人說夢的虛妄傳言,是那些被壓迫的人族在絕望中編織出的可笑慰藉罷了……
而在洪荒歷之後,人類歷之時,這種神話傳說就更沒了生存的土壤。因爲哪怕洪荒大陸的孩童也知曉,人族三皇乃是人皇伏羲,媧皇女媧,地皇后土,而所謂的“天皇”不過是歷史塵埃中的失敗者,是被人族先祖以石子擊落的落日……既是如此,又何須再提?
然而,唯有像接引這般自開天戰役前便已存世,親身經歷那場震古爍今的天地大戰,並存活至今的老古董才知曉——那天皇蒼離氏與地皇嶽鑑氏只是虛無縹緲的傳說,但人皇九頭氏,則是確有其人……
九爲數之極,頭爲人之首。在接引那浩瀚無比的記憶之中,的的確確有這麼一個人存在,他於最初人類城之戰後崛起,歷經人類浩劫,開天戰役,古與鈞道解之後,是他帶領了最多數目的人類率先離開洪荒,遊走多元宇宙,爲人類之後的崛起奠定了最大的一份基礎,其後更是對人類文明多有建樹,德高望重,勞苦功高,與后土更有兄妹之情……
……但是,然後的事情,接引就完全記不清了。
想也知道,能夠讓接引這位先天聖人都無法在記憶裡回想起來的存在,其中之事定有極大的秘密。而再聯繫昔日的九頭氏乃是人皇當之無愧的第一候選,結果最後卻是伏羲立下四象五行八卦,成就人皇之位……
嘶……
一念及此,接引頓感一股大恐怖自冥冥中襲來。他頓時悚然一驚,毫不猶豫地運轉佛門神通,如快刀斬亂麻般將方纔的念頭盡數斬斷,看那動作之嫺熟,也不知道曾經做過多少次……
沒辦法,作爲夢世大法的開創者,接引能以入夢之法遊歷萬千世界,歷經無盡輪迴。此法雖妙,卻也是一柄雙刃劍,須知夢中虛實交錯,稍有不慎便會觸及那些不可言說的禁忌……正所謂“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若非他深諳切割之道,見勢不妙立斷因果,恐怕早被諸多大能聯手合起夥來滅口了。
——我方纔,是在思考些什麼?
念頭既斷,危機自消,這般操作對接引而言早已輕車熟路,只是心底仍殘留着一絲異樣的戰慄,似乎方纔觸及的禁忌,似乎比往日所見都要深邃可怖……
不過,當下顯然不是過多思考的時候,伴隨着鎏金色佛光微微一刷如水波流轉,瞬息間便將丈六金身眼底的那戰慄滌盪一空。而注視着手執昊天鏡殘片,不知道在做些什麼的楊雲,這抹情緒又瞬間化作了忌憚之意——
不論那昊天鏡殘片還殘留幾分威能,亦無論楊云爲何能夠使用這本應只有昊才能夠使用的先天靈寶,此刻都容不得半分遲疑。在這未知變數徹底發酵之前,迅速決出勝負纔是正理!
剎那間,整個極樂佛國的無量光明盡數收斂,天地爲之一暗。只見那丈六金身的右拳之上,佛光凝練如淵,宛如一道無窮深遠的天淵—— 鎮世印!
佛門至高神通之一,昔年接引道人於菩提樹下參悟三千劫,觀想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的至理,終得此印真諦。此招暗合“掌中佛國“的無上妙法,施展開來能將一方大千世界凝於指掌。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按,實則蘊含着億萬佛子誦經之力、八萬四千菩薩禪定之功!
“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大明咒化作金色漣漪震盪虛空,響徹寰宇。但見接引掌心迸發出無量光明。那佛光中竟顯化出星河沉浮之景色。這一式鎮世印已臻“一念一世界“的至高境界,掌緣生滅間非但能鎮壓肉身,更可禁錮真靈,便是高級聖人挨實了,也要被生生打落輪迴!
「終於算是拿出真本事了麼?」
“鎮世印”尚未完全展開,那凝聚到極致的佛門偉力已令得接引的丈六金身不堪重負,甚至連佛體表面都崩裂出蛛網般的金色裂痕,顯然是使用了超出米爾寇這位初級聖人都難以承受的極限力量……然而面對這堪比“補天一指“、“媧皇一指“的絕世神通,楊雲眼中卻不見絲毫懼色。
此時此刻,他手中的昊天鏡殘片此刻已完全化作一泓青碧,鏡面如水波盪漾,映照出他沉靜的面容。忽然,那鏡中倒影忽然泛起漣漪,竟似要穿透虛實界限……
“昊天鏡,效果是計算與解析,雖然威能不足全盛時萬一,但好在作爲我的那塊敲門磚,已然完全夠用……”
話音未落,楊雲驟然翻掌,將鏡面對準自己全身。剎那間,一道通天徹地的青色光柱自鏡面迸發,宛如開天闢地之初的第一縷曙光,瞬間刺破長空。只見那青光所過之處,連時空的經緯都顯露出清晰的紋路,彷彿整個世界的本源奧秘在此刻被盡數解析!
在這剎那,接引那張焦黃麪皮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驚駭,作爲歷經不知多少年的古老存在,他太清楚眼前這一幕意味着什麼。那青光之中節節攀升的恐怖威壓,不斷突破界限的生命層次,以及那瞬間清晰起來的歌聲,分明是——
“臨聖證道?“
接引失聲驚呼,連同手中佛印都爲之一滯:“你竟要在此刻臨陣突破……“
“立地成聖?!”(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