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形態,丈六金身。
作爲接引的對立面,楊雲自然是能夠最直觀的感受到對方此時的恐怖之處。尋常強者散發的氣勢,不過如狂風驟雨、山崩海嘯,終究是天地間的災變景象;而即便是聖人之威,亦不過令天地變色,位面自發響起聖歌……
但此刻的接引卻截然不同,卻如同將整部佛門經典具現化般。祂僅是站在那裡,就隱約可見佛影重重,身作涅槃,生滅枯榮無量之意,涵蓋無量無窮佛國,充斥三界,橫貫諸天。
更可怕的是,那丈六金身周圍隱約浮現的無數佛影。有的端坐菩提樹下頓悟成道,有的在雪山之巔苦修證果,更有萬千化身同時在各處淨土講經說法……這分明是將各時間線上的“佛陀“概念於此地顯化!
無量光,無量壽,花開見我,我見佛陀!
“原來,這就是神話形態啊……”
見得眼前充斥天地,億萬光輝凝於一身,盡展“無量”之意的丈六金身,楊雲不禁想起了昔日在寂靜嶺中與蚩尤一戰時,對方表現出的形態。
那時的蚩尤,同樣是施展出了一種三頭六臂,八足銅頭、鐵額生角、背生翅膀,與神話記載中極其相似的魔神姿態。其頭頂蒼天,腳踏九幽,舉手投足間便是虛空破碎;戰意更是凝成實質,將整片天地都染成血色……
「雖說表現形態有所差異,但終究本質相同,無非是將自我聖道昇華後,所展現出來的一種姿態罷了……」
說歸說,楊雲可不會對眼前接引的“神話形態”有着絲毫懼怕,他的眼中反而燃起了探究思索的熾熱光芒。若蚩尤的“軍神五兵“代表征戰殺伐的極致,接引的“丈六金身“象徵佛法無量的真諦,那麼是否每位到達高級聖人這一境界的強者,都會升華自我之聖道,凝聚出獨屬自己的“神話形態“?
楊雲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或許所謂“神話形態“,正是聖人對自身聖道的相應詮釋。畢竟人皇伏羲也有着所謂的人皇之軀,而女媧在全力以赴之時,也會展現出那種半人半蛇的形態,儘管她自己相當厭惡就是……
“有點意思。”凝視着眼前光輝無比的丈六金身,楊雲突然笑了起來:“看起來我的臨戰經驗還是太少,這‘神話形態’倒是讓我看到了更高處的風景……”
“果然,我在高級聖人這個境界上,還有着很長一段距離要走啊。”
念及於此,楊雲眸光微動,他自是不會傻愣愣地將這話說出來,憑空暴露自己的底細。而是將心中頓悟盡數斂於眼底,面上卻不露分毫,惟有眼中流轉的思索與不斷攀升的戰意,如利劍般直刺接引心神。
“萬法同源,世間大道,自是殊途同歸。”
感受到楊雲躍躍欲試的舉動,接引似有所感,丈六金身綻放出更爲璀璨的佛光:“‘神話形態’只不過一稱謂,若是前人已開發出類似之神通,亦是不足爲奇。”
說罷,虛空之中,萬千金色婆羅花次第綻放。
花瓣上託舉着一方佛國淨土,花蕊中盤坐着三世佛陀;葉脈間流淌着一條時光長河,葉尖上佇立着諸天菩薩。層層疊疊的淨土世界在虛空中交織,演繹着無窮佛法妙諦。
淨土中央,接引的金身法相莊嚴端坐。九品蓮臺綻放清淨毫光,八部天龍環繞護法;迦樓羅王展翅遮天,每一根翎羽都銘刻着度厄真言;腦後七重佛光如月輪流轉,每一輪中都映照着過去未來無數佛陀誦經的身影……“大場面啊……”
見得如此排場,即便是見多識廣的楊雲,也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氣。
雖說“神話形態”本不應存高下之分,卻因根基深淺而顯雲泥之別。與接引此刻展現的實力相比,蚩尤昔日之威勢竟也顯得相形見絀。
當然,畢竟昔日蚩尤當年實力百不存一,形同無源之水,空有境界卻無足夠能量支撐,猶如枯木強綻奇葩,僅能以自身聖道催發相應神話形態;而眼前接引不僅坐擁米爾寇這尊初級聖人作爲充電寶源源不斷提供能量,更得到諸天萬界信徒的信仰加持。蚩尤的神話形態如同風中殘燭,明滅不定;接引的金身法相卻似大日凌空,光耀諸天……
二者之間的差距,猶如螢火比之皓月,溪流較之瀚海,抔土量之泰山!
“而道友既有所悟——”
言語之中,接引的這具丈六金身腦後七重佛輪緩緩旋轉,雙手結成降魔印模樣。這一印看似簡單,卻蘊含着佛門八萬四千法門的精髓。掌心紋理化作三千菩提葉,每片葉上都端坐一尊羅漢虛影;五指屈伸間牽引十二因緣,將過去未來盡數鎖入因果羅網——
“——便請親身領教!”
佛門雖講慈悲度化,亦有金剛怒目,降魔之象!
浩蕩梵音震徹三界,無數佛陀虛影同時結印,剎那間,整片天地都被一隻遮天蔽日的暗金佛掌所籠罩!
“距離完全開花結果還有一段時間麼……”
但面對這彷彿要將整個世界盡數壓垮的一招,楊雲的目光卻是不着痕跡地掠過某處,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權衡。
他比誰都清楚,雖說有着身爲“主角”的楚浩的位格遮掩,但由於對方僅有位格,卻無氣運,尚且無法稱之爲完全“主角”的緣故,這遮掩的效果也是大打折扣。簡單來說,像先前一巴掌拍飛米爾寇還好,若是全力以赴與此時的接引長時間交戰,卻是力有未逮。時間一長,仍是有可能被此方多元宇宙所發現……
——所以,還需要等待一個契機。等待一個主角覺醒,以及楊雲這段時間落下的棋子發揮作用的契機。
“沒辦法,此方宇宙人皇既存,那麼無論是女媧還是三清都應當還處於正常狀態,不至於隱沒世間……那麼,就只能再堅持一段時間了。”
手中幻化玄玉天晶,楊雲眼中似有光芒炸裂,就像混沌初開時的那一點靈光,蘊含着無限可能與不可能——
“起源-剎那輪迴!”
一時間,青綠色的劍光,與轟然落下的暗金佛掌正面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