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半個多小時過去。
玉憐在廚房鼓搗了一陣，端着幾份小炒出來送到餐桌上。
不得不說。
玉憐雖是一副爲禍人間模樣的狐妖，但骨子裡卻非常賢惠。
她一當老總的人獨居着大別野，沒請任何傭人、保潔阿姨。
洗衣做飯等等都是自己親力親爲，堪稱十項全能。
眼見玉憐將吃食擺上了餐桌，正揣着手機刷小視頻的李敬起身上前瞅了瞅，轉頭笑道。
“小玉你這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
“跟你比，我還差了點。”
玉憐笑笑，轉身道。
“等會，裡面還有皮蛋瘦肉粥，我去乘兩碗出來。”
“行。”
李敬點頭，在餐桌前坐下。
……
不一會，玉憐帶着兩碗粥出來。
送了一碗量比較大的到李敬面前，她自己也是在一旁坐下。
李敬見狀趁勢搭話。
“小玉，你對嶺南狐族知道多少？”
玉憐正打算拿起筷子開吃來着，聞言微微一愣，異樣着看過來。
“知道一點，怎麼了？你爲什麼突然對嶺南狐族有興趣了？”
“他們跟妖物聯合會有聯繫。”
李敬說了句，道。
“那噬人的狐妖蘇媚，便是出身嶺南狐族。”
玉憐聞聲皺眉。
蘇媚的屍體，此前是她送去巡查總署。
其本體是什麼模樣，她再清楚不過。
具體是哪個物種狐狸成妖，玉憐倒是沒啥明確概念，但其顯然不會是長相奇特的嶺南狐。
不過李敬這麼說，想來是確認過其出身。
嶺南狐族不全都是嶺南狐成妖這一點，她是知道的。
抿了下紅脣，玉憐道。
“嶺南狐族歷史相當悠久，在我們狐妖一脈中稱得上是‘超級豪門’。有傳聞說嶺南狐族中有不下七位活過了千年歲月的狐妖長老，具體是否達到這個數，沒人知道。不過根據我的瞭解，嶺南狐族至少有兩位天狐坐鎮。”
“天狐？”
李敬眨眼。
這詞彙，略陌生。
“就是八境。”
玉憐聳肩，道。
“我們狐妖屬於是天生靈慧的類型，相比其他妖物我們的戰鬥力或許談不上有多強，但智慧程度無疑是妖物之中頂尖。我們狐妖有自己的文化，只不過不對外公開罷了。”
說着，她緩緩講述。
“這些事細說很麻煩，這裡我就不跟你多講了。有關天狐，其實就是我們狐妖內部獨立在現世境界劃分之外的一套標準。一到三境屬於是靈狐，四到七境屬於是妖狐，八境以上便是天狐。”
“這樣？”
李敬眨巴兩下眼睛，索然無味。
他還以爲天狐有啥特別的，感情就是八境罷了？
現世有八境，這個不值得奇怪。
本身對常人而言，相當於現代神話的七境不在少數。
只不過他們因爲種種限制大隱於市，尋常人鮮有耳聞罷了。
擱龍宇地界上。
縱使是時任龍宇守護神的那三位，世人也是隻知其存在，不知具體是什麼人。
境界不到、地位不夠，沒資格接觸這些。
以李敬爲例。
如今的他單純從個人境界出發，有資格能接觸到國度守護神這一級別。
然而至今爲止，他連龍宇在任的三位守護神具體是誰都不清楚，更別說是其他國度。
他也就是跑白鷹一趟，認識了一個傑斯特。
不過嶺南狐族有八境大妖坐鎮，且不只一位，講真讓李敬有些意想不到。
關鍵嶺南狐族名氣不小。
它們盤踞在嶺南自然保護區裡，像他這種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或許不知情，龍宇官方不可能一無所知。
尋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
一窩有八境坐鎮的狐妖躲在自家地頭上，龍宇恐怕不會視若不見。
由此，李敬也是想到了一個可能。
嶺南狐族極有可能是一個類似隱世宗門與龍宇官方有協議，被允許存在的妖物勢力。
既然有八境，那像狐主這樣的七境肯定不能少了。
你要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狐妖勢力，那也沒就算了。
在狐妖內部如此聞名又如此強橫的一個“超級豪門”，龍宇官方完全沒道理會不知情。
再不濟。
龍宇有和平協議這一說。
簽訂了協議大妖不在少數，其中不乏玖裡這樣的六境狐妖，多多少少龍宇應該是對其有一點了解的。
有了瞭解，那肯定就不能不聞不問。
彷彿是知道李敬心中猜測，玉憐道。
“嶺南狐族盤踞在嶺南市的自然保護區裡，可說獨一檔的妖物勢力。他們本身是與龍宇存在聯繫的，畢竟他們生活的土地屬於是龍宇的國土。整個嶺南狐族六境以上的大妖都有簽訂過和平協議，且他們簽署的條約版本比尋常版本條件更好。”
李敬聞言挑眉，心道果然是這樣。
那邊，玉憐接着道。
“理論上來說，嶺南狐族不太可能會跟妖物聯合會有關係。嶺南狐族或許比不上那些不爲世人所知的隱世宗門，但也基本沒差。把話說難聽點，妖物聯合會根本不配跟嶺南狐族攀上關係。聯合會暗地裡乾的那些勾當，嶺南狐族不屑去做。”
說着，她低頭喝了口皮蛋瘦肉粥，繼續道。
“那噬人的狐妖，大概率是被嶺南狐族踢出來的狐妖。”
“至少就我知道的，有不少化形以後無法融入人類社會不知何去何從的狐妖會選擇遠赴嶺南，加入嶺南狐族。而作爲一個堪稱名門的狐妖勢力，嶺南狐族對非是同種羣的狐妖也比較友善，除非是來歷不明通常都會被接納。”
“基數大了自然會出現奇奇怪怪的狐妖，時常會有不守規矩或者是心懷不軌的狐妖被嶺南狐族除名趕出來。”
李敬聽得玉憐這一連三番言語，眉頭緊鎖。
必須承認，玉憐說的挺有道理。
以嶺南狐族的牌面，妖物聯合會沒道理與他們出現聯繫。
雙方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妖物聯合會，充其量也是一個比較龐大的黑惡性質妖物團體。
嶺南狐族卻是正兒八經跟龍宇簽訂了和平條約，得到一個自然保護區棲身的“超級豪門”，性質基本與隱世宗門持平。
但除了蘇媚，李敬還碰見了一個狐主。
稍許沉默了下，李敬詢問。
“狐主這一頭銜，應該嶺南狐族之中掌權者所有？”
“狐主？”
玉憐美目撲閃兩下，搖頭道。
“我沒聽過這麼一個頭銜，嶺南狐族是以嶺南狐爲主體的族羣，有族長、有長老還有由外來狐族承擔的客卿。他們內部有屬於自己的體系，但沒有狐主這般如此誇大的頭銜。”
得到玉憐如此解答，李敬無聲點頭之餘，托腮尋思。
玉憐說的，他當然會信。
不說彼此相當熟稔，玉憐沒理由騙他。
但月玲玲，同樣不可能騙他。
由此，他意識到一個問題。
這所謂的狐主背後貌似壓根不是嶺南狐族，而是另一個狐妖勢力。
是他先入爲主了……
狐主出身嶺南狐族是月玲玲告訴他，而非他聽狐主及蘇媚親口說起。
狐主往自己臉上貼金，在與月玲玲接觸時特意聲稱自己是嶺南狐族出身。
這種可能性，倒是不太會有。
相對於人，妖物在某方面是樸素的。
他們會裝批，但不會吹太大的牛批。
以狐主七境的修爲，當初才堪堪步入三境完成化形的月玲玲吹那麼大牛批也沒意義。
那麼大的境界差，何必給自己貼金？
仔細想想，月玲玲回覆的信息裡好像也沒說狐主是嶺南狐族的老大，只說他是嶺南狐族出身的渣男。
如此推敲，李敬得出一個結論。
狐主確實是嶺南狐族出身，但他早已被除名趕出來。
得到結論，李敬不由對狐主的來歷更感興趣了。
從玉憐口中得知嶺南狐族是有跟龍宇簽訂過和平條約的勢力，李敬當然不能說對他們有什麼想法了。
不談別的。
人簽過和平條約，那就是受龍宇律法保護的。
他直接找上去，不可行。
況且人家至少兩隻八境天狐坐鎮。
八境，李敬有能力擊殺。
可要來上幾個，他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但到狐主這裡，引出了另一個狐妖勢力不是？
嶺南狐族跟妖物聯合會沒有關係，狐主背後勢力卻一定是有的不是？
這，有搞頭。
扒拉幾口味道香濃皮蛋瘦肉粥，李敬尋思了下擡眼。
“小玉，回頭我打算去嶺南走一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
玉憐緩緩打出一個問號，皺眉道。
“你……不會是想去找嶺南狐族麻煩吧？”
“人是有籤和平條約的，擁有最基礎的公民權利，我哪能隨便說找人麻煩？”
李敬說着，揮手將狐主的屍體從儲物空間裡取出丟在一旁。
“諾，這就是狐主。他是我這次清剿掉的妖物聯合會據點頭子，有着七境的修爲。我認得一個妖物聯合會出身如今已劃清界限的狐妖，事先我跟她求證了下。確認到她曾與狐主有過接觸，並從她口中得知狐主是嶺南狐族出身。”
“……”
玉憐。
狐主的存在，她並不知曉。
李敬冷不丁就把屍體掏出來，講真嚇了她一跳。
縱使是死了，七境也還是七境。
身爲六境妖物，她第一時間就有感觸。
李敬就這麼掏出來，實在是嚇狐。
定睛看了看被隨意丟在地上很是完整僅沒了一顆腦袋的屍體，玉憐不由地驚疑着看看某人。
如今的李敬到底有多強，她真是有點看不懂了。
地上這屍體雖然個體不大，但卻擁有着九條狐尾。
顯然，這是一隻與玖裡一樣有着千面天賦狐妖。
千面狐妖，在狐妖之中戰鬥力毋庸置疑是最爲頂尖。
七境的千面狐妖，李敬單槍匹馬說殺就殺，玉憐倒不意外。
畢竟在重元聖境，李敬幹過更離譜的。
且經歷過黑街那一出她已有所意識，某人已悄悄步入了七境。
那麼問題來了。
瞧這屍體完整程度，很明顯是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秒了。
七境，秒殺！
認真的？
當初李敬是五境，秒秒五境也就算了。
七境了，他依然能秒同境界的大妖……
這，講真很不合理。
妖物從蛻變爲妖開始，個體實力各方面就要比同境界的人修強上一籌。
主攻肉身的妖物，在作戰中容錯率比較高。
面對妖物，人修的優勢在於術法及器物等外力。
隨着境界提高，妖物與人修個體上的差距會越來越大。
如無足夠強橫的法術與器物加持，人修很難與妖物抗衡。
但即使是有，人修與妖物也就是能夠分庭抗禮而已。
除非，其所掌握的法術與器物極度超出常規……
目不轉睛着盯着某人看了看，玉憐神色略有些複雜。
瞅着李敬那張人畜無害的臉龐，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貌似沒必要意外。
從認識到現在，李敬什麼時候不離譜過？
他做到的種種不可能，又何嘗不是意味着他掌握的法術與器物超出常規？
喝了口皮蛋瘦肉粥壓了壓驚，玉憐抿嘴。
“你要想去嶺南的話，我可以陪你。不過思思還在柳家，你是不是……？”
“問題不大，我也就是過去走一趟，瞭解一下狐主的情況看看能否有關於妖物聯合會的收穫而已。”
李敬微笑，道。
“思思難得來一趟國都，多呆一陣沒什麼，晚點我給她打個招呼彙報一下就完了。至於九哥，讓她在國都陪着思思好了，此行沒必要讓她一起。”
聽某人這麼說，玉憐也沒多想，點頭道。
“行，你什麼時候要出發去嶺南，到時帶我一起。”
說着，她取出手機照着地上狐主的屍體咔嚓一下拍了張照片，轉手發送了出去。
李敬見狀微愣，隨即意識到她是發送給了玖裡。
有此意識，李敬嘴角抽了又抽。
他身邊，粉切黑挺多的。
玉憐屬於是他身邊女性中最正常的一個。
成熟、穩重，善解人意。
但事實證明，人裡面也是黑的。
玖裡是比較心大的類型。
可收到一隻被斷頭的千面狐妖屍體，恐怕她再心大也無法對此視若不見。
有機會覺醒千面天賦的狐妖，很少見。
完了照片還是她的“苦主”玉憐發的……
這可比寄個刀片狠多了……
眼見玉憐拍了照片發送出去慢條斯理着又吃上了早餐，李敬欲言又止但又不知該說什麼，乾脆裝作不知情埋頭喝粥。
纔剛喝上兩口，兜裡手機震了又震。
是誰發來的消息，李敬猜得到，沒有伸手去掏手機。
女人之間的事，他覺得自己一糙漢還是不要過份參與的好。
當着玉憐的面，他也不方便給玖裡當僚機不是？
何況他約了玉憐要去嶺南。
人臨走要給現下不知在哪浪着的玖裡一點壓力，按理說他應該配合纔對。
至少，得讓玖裡感受到威脅老老實實回來接着畫稿。
……
跟玉憐一起吃過早餐，李敬離開到柳家走了一趟，找柳思思做了個報備。
李敬整天忙這忙那，柳思思早已習慣。
某人突然被巡查總署來人喊走到現在也就過去了一天一夜而已，她有心理準備得幾天見不着人，因而她沒過問什麼。
本身這次國都，她也是有多呆一段時間陪陪老母親的打算。
畢竟是很難得纔來這一次。
李敬給柳思思做過報備沒在柳家如何停留，徑直離開國都踏上了回去江海的路途。
月玲玲，他還是得見上一面。
反正以他的御空速度從國都到江海往返要不了多少時間，走上一趟看看是否能有收穫再說。
順帶一提。
吃過早餐時他就已確認過，人已經下播。
……
差不多是八點出頭九點不到的樣子。李敬駕馭靈兵回到江海地界，御空懸停取出手機翻出月玲玲的仙信。
“玲玲小姐，我到江海了。你說個地方，我過去找你。”
事先有說好的，月玲玲自然有在等着李敬聯繫。
這不。
李敬這邊消息剛發送出去，她便立即給予回覆。
“新城小築17號，我家。我直播一夜了不想出去，你過來就好。”
李敬見人是給出自家地址也沒多想，回覆了一個“很快就到”，打開定位搜索地址所在駕馭靈兵徑直前往。
……
月玲玲作爲三境狐妖，相比尋常三境妖物是比較富裕的。
她所居住的新城小築，屬於是一處比較高檔的別墅園區。
除卻位置偏了一些，房價稍微便宜點，環境與別墅規格都不比李敬住的閉月花苑差了哪裡。
李敬沒花多少時間便根據定位找到新城小築，並按照門牌號找到了月玲玲的屋子。
對待金主，月玲玲也是絲毫不敢怠慢。
李敬到時，她直接就是在自家院子裡翹首以盼着。
見到李敬御空而至，月玲玲展顏一笑向他招手之餘，望着他頗有感慨。
她跟李敬相識，比玉憐要早得多。
當時的李敬，還是一個扔在人海里輕易可以會被人忽略的普通青年，如今卻……
月玲玲對李敬沒啥瞭解，也從不知後者實力如何。
但她至少知道。
李敬當初，只是在雞店幫忙殺雞賺取微薄薪水的小工。
而今人隨便出手就是上億打賞……
早些時候得到某人打賞，月玲玲就在想。
如果自己當初碰到的不是孟凡昊，而是李敬這個莫名其妙就起飛了的“潛力股”該有多好？
可惜，生活沒有如果。
李敬落地迎上月玲玲，微微一笑。
“玲玲小姐，好久不見。”
“要說見面，我們確實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了。”
月玲玲淺笑迴應，側身道。
“別在外面，我們進屋說話。”
李敬聞言點頭。
“打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