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恩人（五）
房間內的目光同一時刻聚焦在了玖彌的身上。
玖彌瞥了一眼良木，嘀咕道：“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他看着牀上的人，“雖然我一開始就盯上了這個人，但他只是打上標籤的其中一個人選。還有另一個人，是我無意中發現的，本來沒抱什麼期望，但聽你這麼說條件倒是挺符合的。”
堯蘇沒反應過來，皺着眉低頭看着面前的小個子。
玖彌雙手插進褲口袋，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邊往外走邊說：“我好歹一介情報王，怎麼能連這點事都辦不好。快走吧，算你運氣好，他就在外面。”
蘇起軒也不知道自己在着什麼急，第一個跟了過去。堯蘇深呼吸了一口氣，也趕緊跟着過去。
有些時候心情絕望也不是什麼壞事，反而讓人更珍惜那些微不足道的希望。良木看了一眼窗外，隨後走出病房。
大廳內。
玖彌停住腳步，直盯着前方座椅上打着吊針的人，看了好一會兒。
身後的兩個人都跟着望了過去：醫院的燈亮起，對面只剩一個穿紅色格子襯衫的少年，他左手扎着吊針，仰頭靠在椅背上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想到這個人可能就是堯蘇千里尋找的恩人，蘇起軒又是一種複雜的情緒涌了上來，內心忐忑不安。沒有人能做到萬無一失，就算是情報王也可能有出錯的時候，如果這個人也不是他們要找的人……他不願意再往下想。
堯蘇並沒有想太多，直接就走了過去。蘇起軒緩了緩神也立刻跟上。
那少年似乎察覺到有人過來，從椅背上直起身。
走近看，他戴着一副灰邊平光眼鏡，長相出挑，看上去比蘇起軒大幾歲，完全是一副溫柔學長的模樣。這個外形看起來與周身的環境格格不入。
此時他的目光直接穿透堯蘇，落在了蘇起軒身上。
蘇起軒心裡知道對方看不見堯蘇，覺得十分不自然但此刻也只能硬着頭皮，道：“請問……”
一旁的玖彌簡直要抓狂了：他在幹嘛？還完全沒有想好要問什麼吧！這個妖靈大人明明總是一副謹言慎行的樣子怎麼在這種事情上這麼魯莽呢！
“……請問你有沒有去過，一個叫‘寧邱’的地方？”蘇起軒脫出而出。
面前那人擡起頭茫然地望着他，反問道：“你是？”
蘇起軒避開面前的目光，視線四處遊移試圖組織語言，“我……”
“我們是從寧邱來的。”良木隨後走過來接話道。
面前的人仍然一臉茫然。
蘇起軒突然眼前一亮，說道：“是一個跟靈川一樣美好，充滿靈氣的地方！你還記得嗎？”
“你是說……寧邱？”那人突然起身，“那不是我夢裡的世界嗎？你怎麼知道我去過那裡？”
堯蘇不禁上前了一步，滿臉期待地望着面前的人。
“寧邱的存在對你來說確實很虛幻，但你去到那裡的時候並不是在夢裡，”良木看了一眼堯蘇，補充道：“似乎已經過去很多年了。”
“有十一年了，”那人下意識擡起左手扶着額頭，“怎麼會……怎麼會真的有這個地方……”
雖然他的手背以及手腕貼着固定吊針用的白色膠帶，但明顯能看到一條長長的傷疤。
“我查了很多資料，同名的地方也去了好幾個，但是全都跟我去過的那個地方不一樣。朋友告訴我那可能只是一個夢，這麼多年過去，我也只能當那是一個夢。你們……真的是從那裡來的？”
良木點了點頭，說：“那裡有個人一直在找你，已經找了十年了。”
“……找我？我記得不是太清楚，只記得當時是在外面玩，然後不知怎麼就到了那個地方……我不知道在那裡呆了多久，直到遇見了一個男人，他帶我回來……是他在找我嗎？”
聽到這些堯蘇喜極而泣：果然是他，一直在尋找的那個恩人！
“在找你的那個人你可能並沒有見過他，但你們有一些淵源。”良木說。
那人還是有些茫然，“……雖然不太明白你們說的，但是那個人，他在哪裡？”
“他已經見到你了，他叫堯蘇，”良木笑了笑，問：“方便告訴我們你的名字嗎？”
少年沉思了片刻，微垂着頭在椅子上坐下，說：“齊凜。凜然的凜。”
此時，穿雲已經急匆匆趕了回來，“妖靈大人，我沒有追上惡靈，它似乎是進入了其他生靈的體內！我們……”
話說到一半，堯蘇突然倒了下去。穿雲立刻衝過去將他扶穩。
良木攔住了要跟着過去的蘇起軒，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對齊凜說：“這件事我們不會告訴其他人，請你放心。我們先告辭了。”
沒等對方回答，他拽着蘇起軒就往外走。
一直到出租車在鎮上停下，蘇起軒才反應過來，立刻從車上跳下來慌張地看着良木。
“堯蘇他怎麼樣？”
良木搖了搖頭，嘆息着說：“時日無多。我本來還在疑惑他的妖力爲什麼會耗盡，看來果然是那個原因。”
玖彌馬上反應過來，“是因爲寧邱根本不是人間之地，而是妖界的虛幻之鄉吧。突然離開自己生長的土地而在人間遊走，十分消耗生命力。再加上你們說他被惡靈襲擊過……”
“所以說！”蘇起軒突然打斷，內心由於異常的不平衡而緊握着拳頭，反問道：“所以說，應該怎麼辦？還有救他的辦法嗎？就算不能救他，至少還能爲他再做點什麼的吧！”
良木正色道：“現在的關鍵點是堯蘇的恩人，也就是齊凜。他只是一個人類卻能誤入妖界甚至平安出來，這說明他一定有異於常人的力量存在，而且這種力量一定十分吸引惡靈，恐怕他還會陷入危險。”
蘇起軒垂着頭。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討厭這種無力感。
一籌莫展之時，玖彌突然輕咳了一聲，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那個，你們……都沒人注意到他脖子上的吊墜嗎？”
正是這麼一句，讓良木突然眼前一亮。
“小鬼，你現在快去找穿雲，拜託他照顧好堯蘇。我們明天一早在這裡會合。”
“哦。”玖彌應聲後就要走，然而腳步還沒邁開就折了回來。
“大人，堯蘇他……撐不過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