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已經在明示寶友：花錢語音留言不如直接連麥來問。
但還是有很多人選擇花那三十塊。
“看來兄弟們的藏品，是真的拿不出手呀！”張揚嘲諷道。
他已經看透了，這羣人就是怕拿出假貨，事後被做成電子榨菜。
“彆嘴上不服氣啊，來，派個代表出來！”
在張揚的要求下，彈幕的代表來了。
寶友一上來就先告訴張揚：
“老師，我先聲明一下，我不是來炫富的，我就是給直播間的寶友們爭口氣，證明我們有真刑的東西。”
“別廢話，貨呢？”
張揚往鏡頭前伸了下手，剛好，寶友也把東西露了出來。
只看了一眼，張揚趕緊把手收了回來。
小小的一張玻璃桌面上，平攤着起碼十幾件疑似象牙製品，其中光佛牌就有七八塊。
最離譜的是，東西都包在塑料袋裡，就像剛從工廠裡拿出來一樣。
“我這都是非洲象牙，合法的哦。”
“不用解釋，解釋了我也不聽。”張揚擺擺手：“象牙見太多，我已經免疫了。我就想知道，這就是你的極限了嗎？”
“不是，但是我怕更刑的東西拿出來，老師你直播間直接沒了。”
“切～”張揚輕蔑的應了一聲。
就這一聲迴應就夠了。
“那這是你主動要求的，別怪我啊。”
寶友說着，從手邊拿出來一條長長的圍巾。
“這是什麼動物的絨毛製作的嗎？”
張揚猜這是件動物製品，但是像這種有點灰黑色的圍巾，他還真沒在海關送來的東西里見過。
【這黑色的圍巾，是羊毛還是牛毛？】
【反正肯定是某種動物製品】
【貂毛嗎】
【吊毛嗎】
“老師，伱自己看吧，我就不多說了。”
寶友把鏡頭推近，張揚的眉頭逐漸皺了起來。
「名稱：沙圖什披肩」
「材質：藏羚羊毛」
「生產時間：1998年」
「詳細信息：這是用藏羚羊的底絨製成的圍巾，三隻成年藏羚羊的底絨，纔可以製成一條沙圖什披肩」
“這是沙圖什啊。你人在國內嗎？”
張揚一邊點進對方的個人資料，一邊問道。
準備行動。
“張大師別看了，我在沙特。”寶友很懂，笑着回答：“只要我不回國，就管不着我。”
“村裡發金條也不回嗎？”
“不回，我們這裡有液體黃金。”
如果有一個地方咕嘟咕嘟往外冒石油，美麗國卻沒有派軍隊過去拿下，那就是沙特。
所以寶友說的話，張揚是信的，他的IP確實就在沙特。
問題是，你別說自己是直播間觀衆的代表啊。
“你在法外之地玩啥不行，非得玩這玩意兒。”
“藏羚羊製品，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你……你人呢？”
“寶友，你網絡這麼差嗎？”
張揚話還沒講完，那邊的畫面突然沒了。
【超管溫馨提示：請勿傳播不良信息】
“超管你搞錯了，除了剛纔這位，直播間的都是好人。”
“不信你看，我再給你連一個。”
張揚肌肉記憶一般點了接受連麥。
他還在看彈幕呢，耳邊先是傳來了一陣“叮叮叮”的聲音，接着是火車的汽笛聲。
“污～”
這個前奏，開火車？！
張揚的視線回到直播的屏幕。
連麥的“寶友”畫面裡，一位穿着黑色緊身吊帶+熱褲的女“列車員”，正準備發車。
這還是寶友嗎？
確實有對大寶貝，但現在是超管巡查時間吶。
看還是不看，這是個問題。
張揚不能替直播間的觀衆決定，他決定自己不說話，假裝網絡卡了。
【這是整活嗎？】
【挺好的，勞逸結合】
【我認識她，是舞蹈區主播】
【這是我幫張大師點的節目，快誇我吧】
三分鐘的時間，轉瞬即逝。
節目表演完，女主播非常專業，沒搭話，直接主動斷開了連麥，有點“快閃行動”的意思。
“嘖嘖～”
張揚砸吧了下嘴，搖搖頭。
“沒啥意思啊，兄弟們，還是古董有內涵一點。”
張揚看了一眼後臺，確定下一位申請連麥的是男性，才放心的點了接受。
……
連麥的寶友，說自己已經有六十六歲了，來自HD。
“您可能是我們直播間有史以來，最年長的一位寶友了。”
張揚和寶友聊了兩句，對方這個年齡，如果不是最近幾年剛入行，還是有機會收藏到真品。
拿出幾件幾十萬的東西，一點兒也不奇怪。
實際情況，和張揚想的，差的有點多。
寶友拿出來的是一件黃釉瓷器。
他先給張揚看了底下的款，“大明弘治年制”。
“張老師，我觀察你直播好久了，你鑑定東西的真品率，是所有鑑寶主播裡最高的。”
“他們那些專家，都不敢認真品，你和他們不一樣。”
寶友上來就先尬吹了一波。
這種引戰的話當然可不能接，張揚笑着解釋說：
“那可能是因爲我看的東西里，出土的比較多吧。”
“反正我覺得你說的是實話，老師，你幫我看看這件東西，它有什麼問題嗎？”
張揚點點頭，看了一下年份，「生產時間：2003年」，心裡有數了。
不過他沒急着說話，而是先在心裡構思了一下，這件瓷器有問題的點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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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好好解釋給寶友聽，說服他。
“老師，你鑑定的時候，我給直播間的觀衆們說個事。”
“《華玉之門》這個節目，大家千萬不要去，就是騙人坑錢的。”
“我親身經歷，掛號費四百，鑑定費兩百，而且還不開發票。”
寶友說的什麼收費、發票，都沒啥意思。
但是《華玉之門》這四個字，張揚非常耳熟，這個是很有名的電視鑑寶節目。
辦了很多年，上節目的專家，有些現在已經成了張揚的熟人。
好呀，大爺這是想給我引流啊！
“這位寶友，在我的直播間，咱們不聊其他的節目哈！”
“沒問題，老師，我這件東西，有國真府的鑑定證書，您要不要看一眼？”
國真府又是什麼玩意兒？
張揚沒聽說過，也就點點頭，見識一下。
寶友拿出來的，是一張《國真府文物藝術品初鑑報告單》。
委託人的姓名叫吳良，應該就是這位大爺的名字了。
鑑定的器物名稱是【“大明弘治年制”款黃釉暗刻龍紋碗】。
鑑定結果分爲三欄：目鑑、科鑑、結論。
目鑑裡寫的話，就是汪大師要張揚學的那些正經的鑑定術語，器型、花色、款式之類的。
比較有趣的是科鑑一欄，寫着：
【依據公安部評審通過的古陶瓷老化痕跡鑑定方法及技術進行鑑定，在230倍數碼顯微鏡下檢測到腐蝕坑點、變色氣泡、網紋等老化痕跡】
最後的結論自然是：鑑定爲真。
頁末還有燕京這家名叫國真府的鑑定公司的公章。
張揚看完以後，只有一個想法：
一件十幾萬的成化黃釉而已，至於搞這麼大陣仗嗎？公安部認證的技術？
“寶友，這個證書，上《華玉之門》的時候，給他們看過沒？”
“看過。”寶友點點頭：“還有我那件元青花的大罐，也有證書。”
“等等？你說的是，元青花？”張揚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題材不會是鬼谷子下山吧？”
張揚說的“鬼谷子下山元青花大罐”，簡直是萬惡之源。
自從這件瓷器被拍出2.3億的天價後，世面上就開始出現無窮無盡的元青花仿品，而且無一例外，都是罐子。
“不是那種假貨。”寶友回答的還挺認真：“我的元青花上面畫是別的故事。”
“這次出來的急，放在老家，沒有帶出來。”
“下次老師你們再組織文物海選上拍活動，我帶過去給你看看。”
大爺這話，張揚沒有迴應。
沒法迴應，不然到時候海選現場，繼黃花梨大爺之後，又要多一位元青花大爺。
“寶友，這件成化黃釉，我看的話，還是有點問題。”
張揚當然不能昧着良心，把假的說成真的，他解釋說：
“主要是這個落款，它不是很對稱，有點往右邊歪，而且字也寫的歪歪扭扭的，不像弘治官窯的作品。”
“我懂了。”寶友的語氣很失望。
但是是對張揚的爲人很失望。
“看來在張大師眼裡，《華玉之門》的能量，還是比國真府高啊，所以連你都不敢說實話。”
“不過沒關係，我人已經在燕京了，明天就去國家文物局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