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師兄你還是好好跟我學神行術吧,你老偷懶,天天不是喝酒就是釀酒。”小師妹謹記小師兄的話,時刻提醒三師兄勤快一點,“以後小師兄煮鋪蓋面,你都趕不上熱乎的。”
“我又沒說不學~慢慢的學~”
三師兄走在石馬旁邊,依舊一副放蕩不羈,很不靠譜的樣子。
“要快快的學!”
“這還不夠快?道爺我上午幫那姓林的打鐵,下午又聽你姓柳的授課,連喝酒都只能留到早晨和晚上,打坐的時間都沒有了,就連以前剛上浮丘峰剛開始修道學法術的時候都沒這麼勤快過,還要怎麼個快法?”
“再努力一點!”
小師妹不爲所動,神情嚴肅。
“還要怎麼努力?”
“像我一樣努力!”
“那……那確實不行。”三師兄果斷慫了。
“師兄你行的!”
“不行不行……”
“行的!”
“那麼急做什麼?反正都能學得會。”
“你看今天,四師兄遇到危險,我們都趕到了,你還在半路上。”小師妹說。
“今天哪有危險?難道不是他一下子將那麼多妖怪全都放倒了嗎?”三師兄飲酒搖頭,“我看有危險的是妖怪纔對吧?”
“若是沒有搬山鏡,四師兄就危險了。若是遇到妖怪的是七師兄,七師兄也危險了。”小師妹語重心長,“師兄還是認真跟我學神行術,就算今後我們相聚不着急,師兄行走江湖也方便一些。”
說着一頓,爲防三師兄說他行走江湖都是慢悠悠的,不趕時間,她又補一句:
“遇到危險,也好脫身!”
說完這句,還是不放心,又怕三師兄說他不怕危險,於是再補一句:“師妹遇到危險,師兄趕來救我也可以走得快些。”
“危險?你?”三師兄斜眼看她,“你看看你下山之後都學了些什麼法術?有幾個不和鬥法沾邊的?現在又轉修最擅鬥法的五行靈法,我鬥不鬥得過你還不好說呢!我來救你?”
“那師兄更要勤快一些了!”小師妹說道,“亂世將至,欲要逍遙自在,必修護身之法!”
“師妹說得有理!”
七師兄猶記得三師兄的信。
“確實有理……”
四師兄在馬背上虛弱的說。
“你們?唉……”
三師兄搖頭嘆息,又仰頭飲酒:
“好吧好吧……”
都是自家師弟師妹,情真意切,言辭有理,愛酒歸愛酒,瀟灑歸瀟灑聽幾句又何妨?
……
官驛之內,大殿之中,歌舞昇平。
師兄弟幾人各自入座。
七師兄仰頭看着大殿的裝潢,棟樑上雕刻的天宮宴舞、龍鳳呈祥,頭頂與柱子上畫着的天女散花、仙子奔月,又低下頭來,看着前方正在表演的歌姬舞女,那曲聲舞姿,都美得不似人間。
七師兄心中震驚不已。
四師兄同樣坐在蒲團上,吃了二師兄給的丹藥,他已好多了,不過還是虛弱。
而他本也無心查看這座宮殿的豪華與典雅,無心欣賞歌舞曼妙,只低着頭,一下一下的輕撫着身邊同樣受了傷的雲豹。
“嗨!大驚小怪!”
三師兄對他們說道,一語雙關:
“搬山寶鏡本就是上古仙人留下來的至寶,最少也是成真得道的真人吧,反正掛在搬山殿,千年以來已經助我觀先祖平了許多妖魔,度了幾次大劫了!也就是你們上山得晚,我十幾歲那年,見師父用過一次,那銀光啊,密得就像牛毛一樣,除非神仙真人,否則誰來也擋不住!
“就算神仙真人來了,若非擅長鬥法,否則能擋住一道,也難擋住百道千道!
“不過搬山寶鏡架子很大,只有我們浮丘觀的傳人才能用,而且只有直系才能用,像是我們這些下了山的,收了徒弟,這些徒弟再來,搬山寶鏡就一概不認識了!而且要對它尊敬才能用,心懷不敬不能用,做壞事歹事不能用,於心有虧不能用!
“用完之後,會把身上法力精力全都抽乾,即使是當初師父使用,回來也虛弱了好久。
“所以不能亂用!”
三師兄一邊飲酒一邊解釋。
四師兄仍然低着頭,撫摸雲豹的頭:“我也是看三師兄的信中說,有回觀中借搬山鏡的想法,所以我才特地回去借來的。”
七師兄好似聽見了三師兄的話,又好似沒有聽見,只在歌舞聲中,呆呆的對三師兄說:
“師兄!你這幾年漂泊天下,浪跡江湖,過的就是這種日子?”
“是啊!不過這有什麼好?”
“這有什麼好??”
七師兄幾乎捶胸頓足。
“不如山上松針山花下酒。”三師兄搖搖頭,繼續看向四師兄,“你剛剛說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寫信回去說想借搬山鏡?”
“嗯?師兄託人帶信回來時我們就在道觀中啊!”四師兄回答道。
“你們就在道觀中?”三師兄一愣,“你們誰?”
“我們所有人都在啊,除了三師兄你。”四師兄如實答道,又回頭看小師弟小師妹,“難道師弟師妹沒有告訴過你嗎?”
“是啊,去年我們一起回浮丘峰參悟大陰陽法,又在浮丘峰上過的年。”七師兄也是緩過神來,“幫師兄遞信的那位徽商到的時候,師弟正煮了鋪蓋面我們湊在一起吃呢……咦?師弟師妹怎麼沒給你說?”
“你們還煮了鋪蓋面?”
三師兄震驚,看向林覺和小師妹。
怎麼沒人告訴他這件事?
卻只見林覺淡然飲茶,小師妹認真剝石榴,兩人都避開了他的目光。
待得三師兄將目光收回,他們才又悄悄看去。
“當然了!小師弟都回去了,怎麼會沒有鋪蓋面吃?”七師兄意外的看向他,“不過聽三師兄信中說,三師兄走南闖北,吃香喝辣,還說浮丘觀吃的是豬食,想來也不會羨慕我們的鋪蓋面吧?”
“這……倒確實不……”
“不怎麼?”
“不羨……”
“說出來。”
“……”
“哈哈,我就知道,三師兄下山之後,過得瀟灑自在,定然早就忘了山上鋪蓋面的滋味了。”七師兄收回目光,滿意一笑。
“那我的信……”
“我們一起看的啊!”
“你們一起看的?”
三師兄又看向林覺和小師妹,怎麼還是沒有人告訴他?
兩人依舊避開他的目光,只默默看戲。
“是啊!”七師兄說,“師兄你說讓五師兄研製一篇壯陽之法,還說讓我幫忙試驗!”
“這……”
“師兄。”四師兄擡頭看向三師兄,“你看我變成野人了嗎?”
“呃……”
“說起那篇壯陽之法,我還以爲師兄又犯賤了,在罵我呢,現在看來,師兄你怕是爲你自己準備的吧?”七師兄說道。
“荒謬!絕無可能!”
“我覺得有可能!”
七師兄看着歌姬舞女,搖頭說道。
“我也覺得……”
四師兄虛弱開口。
旁邊林覺和小師妹對坐着,一個繼續飲茶,一個換了一顆石榴來剝,兩人一下打量三師兄的神情,一下互相對視,都沒吭聲。
不過想法已在目光交碰之間交流許多次了。
沒有多久,萬新榮和陶道長走了進來,帶了一堆法器與兵刃。
“真人,這是那些妖怪留下的。”
二人將法器放在林覺面前,便離去了。
林覺這才放下茶杯,前去查看。
這些法器兵刃大概有十幾二十件,花樣很多,刀劍棍棒,扇子笛子,衣裳鹿角,號角瓶子,什麼樣的都有,都是那些妖怪留下來的。
不過也不是所有妖怪都會用法器,除了法器本身珍貴難得以外,有些妖怪本是猛獸成精,例如虎豹狼熊,本身就足夠強大,對於法器兵刃的需求便也沒有那麼高,與之相反,如果是鼠兔成精,因爲本身體弱,不擅搏殺,便多修法術,多用法器來彌補自身。
林覺查看了下,對四師兄說:
“不管怎麼說,也是多虧了四師兄,那些妖怪本該是來攻打紫雲縣的,四師兄爲我們省了許多力氣,恰好四師兄鬥法之力稍有欠缺,且先來看看這些法器有什麼合心意的,看上什麼就拿什麼!”
“我在深山之中靜修,哪有多少需要法器的地方?”四師兄搖頭,“只是我那把鐵劍太不堪用了,給我挑一把好劍就是。”
林覺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
雖在深山之中靜修,可是法器這種東西,再怎麼也是有用的,本身又沒什麼負擔,不要白不要,哪有不缺的道理?只是四師兄親近自然,性格也很平淡,覺得自己比他更需要罷了。
林覺便挑出法器中僅有的兩把劍。
其中一把和人用的一樣長短,造型簡單但也鋒利另一把更細更短一些,記得是一名半人高的鳥妖用的,拿出來敲了敲,比對一下,便將那柄長一些的交給了四師兄。
那個笛子不知有什麼用,記得四師兄愛吹笛子,也丟到他面前。
又多拿了兩樣給他。
“三師兄,七師兄,師妹,也來選一些。就算自己不用也可留着,今後給徒弟用。”林覺如是說着,“你們選完,剩下的便留給我吧。一來聚仙府中有幾位奇人異士,要麼有法力道行,卻不善於鬥法,要麼有除妖之心,卻缺少除妖之力,此時正是他們出力的時候。二來師弟今後要在京城閉關數年,屆時天下動亂,正需有人替我護法。”
師兄師妹都無意見,互相也都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