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LUS，APLUS？”
大約凌晨的時候，演唱會導演無奈地摘下眼鏡，“不如你先去好好睡一覺？我倆明天在飛機上聊也可以。”
“哦。”
宋亞手插口袋，正對窗外出神，幾輛有着粗獷雙排‘煙囪’的米式重卡正緩緩駛離體育場，乘着夜色踏上去洛杉磯的旅途。
即使僅僅一個月集中開完四場的小型巡演，那也是項需要幾十人精密配合的工作，演唱會樂器和舞臺道具等物資裝箱先運走，工作人員和舞團、樂隊等會留在紐約稍事休息，明天或後天分批乘機去那邊匯合，然後馬上投入下一場緊張的舞臺搭設、排練等準備工作。
“那我……”
他回身，掃了眼自己的超豪華休息室，由於耳返被‘內鬼’動了手腳……是的，那位留了個假出租屋地址，現在已完全找不到人的年輕白人舞者幾乎可以確實是被誰收買來搞事的了，恰好生病留缺的前任舞者也很可能在打配合。
安舒茲演藝公司的巡演負責人氣得取消了慶功派對連夜開會，這裡被作爲了臨時會議室，但現在除了咆哮和拿紀律威脅做不了什麼，洛杉磯場就在下週末，團隊沒時間浪費在這上面。
還能是誰呢？百老匯出身的人，讓隨便找自己在曼哈頓的社會關係問問就基本清楚了，和出身百老匯的韋斯利斯特利普打過交道，結合索尼今天擼掉了舒爾霍夫、丹尼爾等北米分公司一大票高管，摩圖拉又重返了索尼哥倫比亞唱片……
真該死，太突然了，連九五年都沒堅持過去。
就像當年那件滑稽的熒光劑案，在丹尼爾取代摩圖拉後，索尼哥倫比亞唱片的證人就見風轉舵地當庭改口了，以後自己也可能會面臨類似的情況，調了個兒而已，一系列的人際關係和利益平衡都要重新評估了。
目光從一張張臉上掠過，感覺導演、策劃、舞指以及主要和音、伴舞等人都比較坦然，或者說特意表現得坦然，他們也知道自己在疑心誰能繼續信任而誰不能，內部氣氛突然變得有點像在試圖破解密室殺人案的驚悚懸疑片，人人自危，這不太好。
還好安舒茲跟索尼哥倫比亞唱片只是商業合作關係，他們家大業大，演藝經紀又只是集團公司下邊分公司的業務，暫時沒理由會見風轉舵。
朝門口擡了擡下巴，“那我先走了，Bye。”
“再見APLUS。”
“再見APLUS先生。”
大家紛紛打招呼道別，他走出門，手下們正聚在外面表情嚴肅的聊天，“嘿，艾麗西亞，斯隆女士，抱歉，晚上在翠貝卡的派對取消了。因爲，你們知道的……”
“很嚴重嗎？”斯隆問。
“唱片業的小麻煩，你幫我處理阿波羅劇院的事就行。”宋亞笑着和她倆握了握手，“艾麗西亞，內城廣播公司就拜託你和陳博士了，我們估計要到彼得的就職典禮時才能再見面。”
“好的。”
專程來送的艾麗西亞應該挺失望，她不自然地勉強擠出微笑。
“等等APLUS，下個月的國會聽證……”斯隆把人叫住。
“呃，我剛打過電話……”
宋亞湊到她耳邊低聲交待：“安德伍德和蘭格爾都不知道這件事，但他們答應在衆議院照應我，你全權替我擬定聽證會的發言吧，聯繫安德伍德黨鞭辦公室的幕僚長道格，你們認識的，他會幫你預先審閱。”
“微軟今天剛剛發佈了他們的互聯網戰略，還有新的2.0版本IE瀏覽器，網景總裁巴克斯德來電說微軟似乎擺出了競爭姿態，但形勢還不明朗。他稍晚會把研判簡報寄送過來，還有指導你應對媒體訪問時該說的一些話。”陳博士報告。
“什麼該說的話？”宋亞問。
“大概又是嘲笑IE瀏覽器有多麼的爛，然後給投資人打氣的那些吧。”陳博士對網景的套路也熟了，“網景股價站在百億關口前，這時候可不能讓投資者泄氣。”
“八十刀關口、一百刀關口、一百二十刀關口，百億市值關口。”宋亞翻了個白眼吐槽，“前方總有要突破或者要保衛的關口，網景那幾個現在找我除了股價就沒別的好聊，我有時候在想，像馬克安德森那種億萬富翁還有沒有心思沉下心繼續鑽研技術。”
“股價就是身價，就是財富地位和公司、個人價值的證明。”
陳博士笑道：“不然還能聊什麼呢？你會配合的嗎？”
“當然，我還等明年吉姆帶我投資帶我飛呢。”一想到網景的股價宋亞心情也好了點，主動開了個玩笑。
事情很多，他匆匆把不緊要的事務託付出去，驅車返回翠貝卡。
“前市長丁金斯先生的好友，紐約市府警務專員答應幫忙找人。”琳達在車裡報告道：“有他幫忙應該很快，一位百老匯的三流舞者不難找。”
“嗯。這次巡演過後，你物色一些自己人養着吧，我的伴奏、和音、舞團，以後都要用A-唱片的簽約藝人。”宋亞點頭。
“早該這樣了。”
琳達心說還不是你摳，“除了樂隊與六位黑人男和音，就是從首專裡Beautiful Girls那首歌一直合作到現在的，其他和音歌手與舞者都是安舒茲或索尼哥倫比亞唱片找來的臨時工，包括七位跳Earned It椅子舞的女舞者。這可不是巨星該有的配置，出現今天這種意外是遲早的事。”
“哪知道真有人這麼low。”宋亞抱怨，“以前我還覺得MJ、麥當娜他們常年養那麼多吃閒飯的是有被害妄想呢。”
“你該慶幸那人只拔掉了你的耳機線，而不是悄悄往你背部捅一刀。”開車的老麥克說。
“這會不會是意大利人的什麼暗語？就像電影教父裡敵對幫派送來的死魚？”塔拉吉學着電影裡的臺詞，“這代表盧卡布拉西已經長眠了。”
“嗯嗯，想象力很豐富。”
宋亞笑了。
“如果你不續約，那麼在索尼哥倫比亞唱片還有最後一張新歌加精選專輯合同，明年就要發，如果你現在就掛掉，你覺得這張專輯能賣多好？”
琳達說：“對索尼哥倫比亞唱片來說，這是你最後的價值了，說不定他們想一舉壓榨乾淨。車禍、飛機失事、瘋狂歌迷、白人至上主義份子，甚至芝加哥的街頭Nger，以後都要小心。貓王、列儂……唱片業裡類似陰謀論可不少……”
“嗯。”宋亞想起摩圖拉當年惡狠狠說要殺了自己時的那張臉，眉頭皺起，笑不出來了。
“我會加強安保的。”老麥克說。
“全看你了麥克。”
宋亞考慮了下，本子應該不至於放任摩圖拉這麼幹，但不得不防，“還記得我當年準給首專湊數的那兩首芭樂歌嗎塔拉吉？找出來，然後琳達，從我首專、二專以及舞出我人生原聲帶裡再挑十首弱單，如果我真的掛掉……你就把這些歌交給索尼哥倫比亞唱片作爲新歌加精選集完成合同，相關法律文件我會讓古德曼立刻開始準備。”
降低新歌加精選專輯的銷量預期才能更好的保命，好就好在A-唱片是獨立的，自己全資擁有，索尼哥倫比亞唱片以後想給自己出計劃外的紀念專輯都很難。車子開到翠貝卡，他把車門推開條縫，探頭，再探頭，確認安全後才鑽出去，“Mimi到了嗎？”
“已經在路上了。”
在老麥克等人的嚴密保護下回到家中，準備紐約場慶功派對的服務人員已經統統被打發走了，只有丹尼爾獨自坐在沙發上，正苦惱地揪頭髮，“謝天謝地，APLUS你終於回來了。我們必須做點什麼，還來得及！”
“真的來得及嗎？丹尼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