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神功震魔功

宏法禪師道:“其中因果牽涉太廣,而且……而且……”語音連頓,彷彿有着什麼不便啓齒之處。

石承先見宏法掌門彷彿不便啓齒之處,忙笑道:“掌門人倘是有所不便,那就不用說出來了。”

宏果禪師輕咳了一聲,道:“掌門人,事情已過了幾十年,說出來也不會有什麼不可啊!”

宏法禪師道:“師兄說的是,小弟相信師祖也不會見怪弟子?……”

雷剛這時忽然接道:“掌門人,你口中所稱師祖,可是那擔任少林掌門,爲期不足半載的天愚大師麼?”他似是對少林寺中的淵源,知道的不算少數。

宏法禪師點頭道:“不錯,貧僧師祖正是少林第卅六代掌門人天愚祖師!”

雷剛道:“這位大師仍在人世?”

宏法禪師黯然一嘆道:“孽債未消,自是難獲大解脫,羈旅紅塵,豈是祖師所願?老施主啊,貧僧說出這等話來,都覺罪過的很。”

雷剛怔怔的嘆了一口氣,道:“不錯啊,天愚大師如是仍未修得上乘功果,當真是叫人難過的很。”語音略頓,接道:“老夫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了!”

宏法道:“什麼事?”

雷剛道:“慧因禪師是去求見天愚大師了麼?”

宏法合十道:“佛門弟子不敢打誑,慧因師叔此去,並未求見天愚祖師爺……”

石承先接道:“掌門人的師祖,可也住在山後下院之中?”

宏法禪師道:“正是住在那裡。”

石承先道:“既然也住在下院之中,慧因禪師怎地不求見師祖,而只求見那位千毒公主?”

宏法禪師道:“師祖已卅年不見外人了。”

雷剛道:“貴寺子弟難道也見不到麼?”

宏法禪師道:“上代掌門人曾經二次求見,均未蒙獲允,不過……”

石承先道:“不過什麼?”

宏法禪師道:“不過,師祖准許本寺弟子遙拜,並且可以由千毒公主代爲傳達一切。”

雷剛愣愣的道:“這是何故?”話音一落,頓時抓頭沉思。

石承先卻道:“掌門人,在下覺得其中必有道理。”

宏法禪師道:“貧僧也曾起過疑念,只是師祖乃是長輩,縱有奇怪之處,我們做晚輩的也未便詢問了。”

石承先微微一笑道:“掌門人這等用心,自然無可厚非,但望此乃天愚大師自願纔好……”

餘音未已,宏果禪師突然變色道:“掌門人!”

宏法聽他口氣不對,按道:“師兄有何見教?”

宏果禪師道:“石施主的話,掌門人聽到了?”

宏法禪師道:“聽清楚了,師兄認爲有什麼不當?”

宏果沉吟了一陣,道:“掌門人,石施主言下之意似乎暗示天愚祖師可能受制於人……”

宏法禪師道:“師兄不要說了,這幾十年來,師祖從未乾預過寺中之事,縱然是受制於人,那也與我少林一派沒有多大關係。”

石承先聞言,忖道:“這宏法禪師身爲掌門,怎地說出這等話來?難道他連少林第卅六代掌門的安危,都不放在心上了麼?”

但他口中卻未說出來。

這時只聽得雷剛冷笑了一聲,道:“掌門人,武林之中,是錯看了你們少林寺了。”

宏法大師皺眉道:“施主這是何意?”

雷剛道:“少林子弟,受盡了武林人物的敬仰,誰又知道,原來少林掌門竟也這般苟安怕事,甚至連長輩的恩怨,都不敢查明!”

宏法禪師臉色大變,道:“你是說貧僧怕事?”

雷剛道:“掌門人心中應該明白。”

宏法禪師道:“施主不知其中詳情,最好不要信口妄肆批評。”

雷剛道:“老夫耳聞目見,諒也錯不了吧!”

宏法禪師冷冷應道:“世上盡多虛僞之人,這耳聞目見四字,豈可認作入人於罪之詞?”

雷剛連聲冷笑道:“照掌門人之見,那是說連耳聞目見之事,都不可靠的了?”

宏法禪師道:“不錯!”

雷剛道:“老夫不信!”

宏果禪師道:“施主,這中間的因緣太多,施主未曾明白之先,自是有些難信了。”

雷剛道:“你們如不說將出來,只怕不止老夫一人不信,天下武林同道,也會很快的失去對少林敬仰之心了。”

宏法禪師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施主,那天愚師祖爲何只當了短短六個月的掌門,其中道理,不知施主曾聽過什麼傳聞?”

雷剛道:“這個麼?老夫倒是聽到過一些。”

宏法禪師道:“怎麼講的?”

雷剛道:“據說那天愚大師因爲得了不治之疾,必須長期靜養,是以不能再任掌門大責。”

宏法禪師搖頭道:“事實並非如此!”

雷剛冷笑道:“老夫眼下也明白,那天愚大師並非因病方始放棄掌門的職位!”

宏法禪師接道:“這事說來,非但話長,而且也牽涉到,長者私德,貧僧實是難以出口,不過,貧僧可以告知施主,這一切恩怨,都是因了那千毒公主而起。”

石承先心中早巳想到,這事八成是因爲那個什麼千毒公主而引起,此刻聞言,不禁脫口道:“果然如此,真是有……”

他本來是要說真有些沾辱佛門聖地,但話到口邊,卻又忍了回去。

宏法禪師想是已經料到石承先要說什麼,見他話到口邊,又咽了回去,頓時感激的看他一眼,合十道:“小施主積下無邊口德,貧僧這廂謝過了。”語音一頓,接道:“天愚師祖雖然失去了掌門職位,但對我少林而言,師祖不啻挽回一大殺劫,是以如就功德而論,實比當那掌門,更多了千萬之數!”

雷剛道:“老夫明白了!”

宏法禪師道:“施主既已明白,想必不會再怪責貧僧先前不便直言相告的苦衷了。”

雷剛道:“那是自然,不過……”

宏法禪師臉色一變,接道:“老施主還有話說麼?”

雷剛道:“老夫奇怪的是,那千毒公主又怎會與天愚大師扯上了關連?”

宏法禪師道:“施主,試想武林中的少年子弟,又有幾人能夠做到太上忘情之境?”

石承先聞言,心中一怔,暗道:“這和尚說的固是不錯,但是,佛門弟子,又怎可奢談情關?”

他心中雖然大大不以爲然,口中卻也未曾說出。

雷剛可沒有那麼好的修養,聞言冷笑道:“掌門人,佛門弟子,也能談那情字麼?”

宏果禪師忽然接道:“施主,人若無情,豈非要變成禽獸不如,與草木一般了?我佛門弟子戒之在色,可也並不曾叫人斬絕一切人情啊!”

宏法禪師道:“佛門弟子,本該不爲七情六慾所困,但自古至今,又有幾人能夠修得到?”長長的嘆息了一聲,接道:“施主,比如這門派之名,豈不也就是在那七情六慾之中麼?身爲少林掌門,就不能不爲少林名望聲威日夜操心,這也正是情字之擾……”

雷剛怔了一怔,道:“這麼說,你們豈不是空白披了一身袈裟,念着阿彌陀佛麼?”

這話不輕,當着兩位高僧面前,也只有雷剛說的出口!

宏法禪師合十道:“老施主,這話如是出自他人之口,貧僧可能認爲是譏諷之辭,但出自你雷施主之口,可就有些不同了。”

石承先在旁暗道:“這會有什麼不同?”

宏法禪師只是話音頓了頓,又道:“貧僧身爲少林掌門,像施主這些話,本是聽不進耳,可是,事實上來講,貧僧卻不得不承認施主問的極對!”

宏果禪師忽然長嘆了一聲,道:“掌門人,四十年來師祖不聲不響的如同囚犯一般,獨自居住在那下院之中,期間甘苦,恐怕不足爲外人道,掌門師弟如不健忘,應該記得,師父證果之時,曾經說過一句話啊!”

宏法禪師道:“師兄是指哪句話?”

宏果低聲念道:“草枯石爛日,情天長恨時,且忘昔年怨,再拜蓮花池!掌門人,小兄倒似有些領悟!”

宏法禪師道:“師兄有何大悟靈機,何不快快說出來呢?”

宏果禪師目光向初祖庵中的滿地蒿草,說道:“掌門師弟,這兒的草,不是全枯了?”

宏法禪師合十道:“不錯!”

宏果指着那閉關的石門,道:“石雖未全爛,但也已被掌力震塌,掌門人,這可算是石爛了?”

宏法道:“不錯,可算石已爛了。”

宏果合十道:“那情天長恨四字,小兄覺出似是指的天愚師祖和千毒公主之事……”

宏法一片肅穆之容,合十道:“師兄,師父臨去偈語,果真指的師祖之事了。”

宏果道:“不會錯的了。”語音一頓,接道:“第三句,且忘昔年怨,大概是大概是”

忽然住口,沉吟不語。

宏法禪師合十唸佛道:“師兄啊,你不說出來,我也明白了,那是要我們少林子弟,莫記前嫌的了。”

宏果禪師長長的吁了口氣,道:“掌門人,師父最後那一句話,愚兄可是想不出道理何在了!”

宏法禪師道:“師兄,這最後一句偈語,我想,也許還沒有到那應驗的時機……”

宏果禪師長眉一揚,道:“是了,師父證果之日,已然獲大澈悟,是以有關師祖的一切,他已預示先機了。”

宏法禪師合十道:“師兄,倘如這事正如所料,只怕這一會慧因師叔,也許能夠見到師祖……”

宏果道:“小兄也是這麼想……”

雷剛這一陣子可被他們講的有如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直翻兩眼,在旁乾着急,好不容易,抓到機會,頓時脫口喝道:“老夫奇怪,那慧因大師怎地還不回來?莫非千毒公主將他留在下院了麼?”

宏法掌門人搖頭道:“不會!請施主耐心再等一會,貧僧相信,慧因師叔就會回來了。”

石承先本是在旁靜聽,此刻卻插口道:“掌門人,那慧因大師去見千毒公主,究竟爲了何故?”

敢情這久以來,石承先就在想着此一問題,這時終於還是忍不住要問上一問。

宏法禪師略一沉吟道:“近數十年來,本寺有着一樁不成條例的規矩,遇到發生了重大之事,就要去向師祖請示吉凶禍福……”

石承先道:“原來如此!”

宏法禪師接道:“小施主的先大人被九大門派請來嵩山,邀鬥八荒魔劍之事,說起來也是經由師祖所授意,否則……否則……貧僧的師父,也不敢冒此大險。”

石承先聞言,怔了一怔,道:“這事有何冒險之處?”

宏法禪師期期然低聲道:“貧僧說出來,小施主可千萬莫要見怪纔好。”

石承先道:“掌門人請說,在下決不見怪便了!”

宏法禪師道:“八荒魔劍軒轅豪,一身功力之強,從未遇到過對手,當時在武林同道心目之中,似是除了請得到失蹤多年,只聽說隱居在四絕谷中的令師哈哈狂劍甘施主以外,從來不曾想到,這武林之中,尚有別人,是軒轅豪的對手!”

石承先笑道:“在下懂了。”

宏法禪師接道:“是故,令先翁石嘯風雖有乾坤一劍之譽,但在武林同道心目之中,尚還不是可以制勝那八荒魔劍軒轅豪的人選!”

石承先道:“在下相信!”

但雷剛卻冷哼道:“無識無知之人充斥武林,老主人不屑與他們爲伍,自然韜光養晦,不喜在外行走,你們不知道老主人劍法高出那八荒魔劍,足見連你們少林寺中的和尚,也是孤陋寡聞的很!”

他一片忠義之情,說出話來,自是給人十分難堪。

不過,此刻宏法禪師倒也未曾見怪於他,笑道:“老施主責罰的不錯,貧僧等果是所知太少……”話音微微一頓,接道:“當時掌門師長眼見傳聞中的九大魔功,已有兩種在江湖之上出現,而且傷了不少黑白兩道高手,遂發下宏誓,一定要尋到那八荒魔劍軒轅豪,請他將那保管在自己身邊的九大魔功秘笈焚去!”

石承先插口道:“掌門人,在下想請教一樁事。”

宏法禪師道:“小施主請講。”

石承先道:“那九大魔功,當真在八年之前,就已有兩種出現在江湖上,傷人無數麼?”

宏果禪師接道:“貧僧曾經目睹,此乃千真萬確之事!”

石承先點頭道:“這麼說來,九大魔功果然是泄漏不少在江湖中了,但不知軒轅豪怎生解說?”

宏法禪師道:“此事經過,貧僧曾聽掌門恩師說過,軒轅豪並未練那九大魔功,也未將九大魔功交給別人過目,是以,他根本不相信那傷人的武功,乃是九大魔功之中的武功!”

雷剛道:“結果呢?”

宏法禪師道:“沒有什麼結果,軒轅豪既然不肯相信,多說自然沒有用處的了。”

石承先道:“掌門人,究竟那傷人的武功是真的九大魔功,還是假的九大魔功呢?”

宏法禪師道:“是真的。”

宏果禪師接道:“這兩種傷人的功力,十分歹毒,貧僧行腳川西,曾經目睹那人在中了元陰蝕骨拳之後,全身痙攣的痛苦之態,叫人爲之心寒。”

石承先一怔道:“是元陰蝕骨拳麼?那只是在九大魔功之中,實是最最差勁的一種了。”

宏法禪師呆了呆道:“小施主知道那九大魔功不少啊!”

石承先微微一笑道:“略知一二,貽笑方家了。”

宏果禪師卻皺眉道:“小施主,那第二種九大魔功,貧僧雖然未能躬逢其會,但聽說乃是五毒玄煞,不知小施主可知道,這種武功在九大魔功之中,能列第幾位?”

石承先淡淡一笑道:“比那元陰蝕骨拳稍爲兇狠一籌,如要列位,應是倒數第二。”

雷剛瞧着石承先笑道:“公子,這些武功是不是都很惡毒?”

石承先道:“十分惡毒,若是不知解救之法,可謂中人無救。”

雷剛一怔道:“公子可知解救之法?”

石承先笑道:“很難說,小侄只怕無此能耐。”

宏法禪師高宣佛號,道:“阿彌陀佛,小施主這等口氣那是說知道破魔功的方法了。”

石承先依然未置可否的一笑,道:“掌門人,在下倒想知道,天愚長老又怎會知道先父可以與八荒魔劍軒轅豪一拼呢?”

宏法禪師乃是佛門高僧,石承先不願回答此問,他當然也不便再談了,當下應聲接道:

“這事叫貧僧可就難以解說了,當年貧僧的掌門師尊,前去求見千毒公主,要她轉達九大魔功出世之事,請天愚師祖指示迷津。由千毒公主告知,如要制服八荒魔劍軒轅豪,除了甘布衣甘大俠之外,只有找那乾坤一劍石老施主了。”

石承先道:“這是千毒公主的意見,還是天愚長老的意見呢?”

宏法禪師道:“除了天愚師祖和千毒女檀樾自己,別人只怕是無法知道的了。”

雷剛沉聲應道:“老夫遲早要問出來的。”

聽他言下之意,似是對天愚長老和千毒公主有了仇視之心了。

宏法禪師暗自嘆息了一聲,道:“老施主,人之生死,皆屬天命,老施主這等記仇,端的不是福氣啊!”

雷剛冷冷接道:“是福是禍,不勞關心!”

石承先耳聽雷大叔的語氣又有些不對,連忙接道:“大叔,有許多事果真是並非人力所可挽回,咱們但求無愧於心,也就是了……”

宏法禪師合十道:“我佛慈悲,小施主真是大智慧的福星……”

餘音未絕,只聽的一聲蒼老的佛號傳入耳中,那一去甚久的慧因大師,正疾步走了過來。

雷剛性子之急,果真驚人,那慧因大師前腳剛剛踏進這室門,他已閃身攔了上去,喝道:

“千毒公主是怎麼說的?”

慧因大師只所得呆了半晌,向宏法禪師道:“掌門人,雷施主怎知老衲是去見千毒檀樾?”

宏法禪師一派肅穆合十道:“師叔莫要見怪,本座已將千毒女檀樾之事,向石施主說明白了!”

慧因大師沉吟了一陣,嘆了口氣道:“掌門人既已說出,那也無可厚非了。”語音頓了一頓,目光在宏法禪師身上一轉,道:“宏果師侄是幾時來的?”

宏果肅容道:“弟子在師叔離去不久,便趕來此間。”

慧因大師道:“你身爲監寺,久久不來初祖庵中察查,豈非有虧職守,疏於防範麼?”

宏果禪師臉色十分難看,低眉合十道:“師叔責備,弟子知錯,只是……只是……”

慧因大師冷哼道:“只是什麼?”

宏果禪師道:“那宏一師弟的個性……”

慧因大師不等他再說,喝道:“宏一乃是老衲弟子,他的個性如何,老衲比你清楚的多!”

宏果禪師道:“在師叔面前,宏一師弟十分溫馴,但離開師叔眼下,可就變成另外一個人了!”

慧因大師顯然不信,怒道:“老衲不信!”

宏法掌門突然接道:“師叔,宏果師兄說的不錯,那宏一師弟的爲人,確是心貌不一,巧言令色,背了師叔,便判若兩人!”

掌門人也這麼說,頓時使慧因大師呆了呆,道:“劣徒果真這等欺騙老衲麼?”

宏果禪師長嘆道:“事關少林子弟聲望,弟子若非知道的十分明白,那也不會說出來的了!”

慧因大師白眉連連翕動,心中似是十分激動,終於長嘆了一聲,道:“掌門人,倘是那劣徒作出有損師門之事,老衲決不會容他的!”

宏法禪師合十道:“弟子也有責任,師叔不必激怒了。”

話音頓了一頓,接道:“師叔可曾見到師祖?”

慧因大師臉上,頓時露出笑意,道:“見到了!”

宏法掌門也似愁眉一展,道:“師祖可有指示?”

敢情,多少年來,天愚禪師從不跟寺中子弟們見面,如今竟是破格接見慧因,在他們心中,不但是樁十分重大之事,而且更有深長意義!

或許正如宏果適才與掌門人所料,天愚師祖大有重現蓮臺之上,向寺中弟子宣示佛理可能。

慧因大師微微一笑,合十道:“師祖垂詢寺中之事甚詳,只是,並無任何佛諭要我等遵行。”

宏法掌門怔得一怔,道:“師叔未曾提到初祖庵之變麼?”

慧因大師道:“老衲怎會不說?只是,師祖對於此事只淡淡一笑,未置一詞!”語音頓了一頓,接道:“倒是千毒女檀樾卻說了不少話!”

宏法禪師道:“是關於澄因師叔之事?”

慧因大師道:“不錯,是關於初祖庵之事!”

雷剛急的陡喝道:“那千毒公主怎生說法?”

慧因大師嘆道:“千毒檀樾告訴老衲,武林亂象已現,少林慘禍在邇,澄因師兄失蹤,只是開始而已!”

雷剛皺眉道:“廢話!這個還要她說?”

宏法禪師續道:“師叔,千毒檀樾素來才智過人,她老人家只怕不會只說了這麼幾句吧!”

慧因大師沉吟了一陣,道:“這個……”

雷剛見他遲疑不語,心中老大不快,喝道:“老和尚,事無不可對人言,佛門弟子更該明白纔對!”

慧因大師臉色微微一變,道:“老衲受教了,千毒檀樾果然指明那澄因師兄可能被囚之處。”

宏法呆了一呆,道:“被囚麼?”

慧因大師接道:“澄因師兄既是被人從‘坐關’之處擄去,自然是他人的階下之囚了。”

宏法禪師十分着急的問道:“師叔,千毒檀樾既知澄因師叔被囚之所,想必天愚師祖不會不知道啊!”

慧因大師道:“師祖自己不說,老衲不敢多問!”

宏果立掌接道:“師叔,澄因師叔有否生死之慮?”

慧因大師道:“千毒檀樾並未說明,但老衲瞧她言下之意,似是澄因師兄不會有性命之憂。”

宏果雙目一閉,道:“阿彌陀佛!”

雷剛皺了皺眉頭,冷冷一笑,道:“幾位似是不必多扯這些無關緊要的話了!”

石承先這時才向慧因大師抱拳見禮,道:“老禪師,在下有一件事,不知當不當問?”

慧因合十道:“小施主不必客氣,有什麼話,請說便是!”

石承先道:“那澄因大師囚居之處,老禪師方便說出來麼?”

根本不用石承先說,慧因大師就似已料到他會有此一問,當下微微一笑,接道:“老衲正要說出,澄因師兄囚居的地方,據千毒檀樾告知,仍在嵩山。”

在場的四人,倒有三人發出了驚哦之聲。

只有石承先並未吃驚,淡淡一笑道:“這就是了。”

言下之意,彷佛一切都在他料想之中。

宏法禪師道:“師叔,嵩山何處可困澄因長老?弟子不信本寺巡山弟子如此耳目不敏?”

慧因大師道:“千毒檀樾這麼說,想是不會有錯……”

目光在石承先身上一轉,接道:“小施主不知是否還想去找那澄因師兄相見?”

石承先道:“在下初衷,自是難以改變,尚祈大師能夠告知那澄因被囚的所在,在下就十分感激了。”

慧因大師道:“那倒不必,小施主,老衲對澄因師兄的安危,比你更爲關切,即令小施主不去尋找老衲師兄,老衲也要自行前去……”

雷剛大聲道:“那很好,你就快說出來吧!”

慧因大師道:“據千毒檀樾相告,澄因師兄眼下正被移居在嵩山太室峰頭的一處石洞之中。”

此言一出,宏法掌門人忽然一驚道:“在太室峰上?咫尺之間,怎地我們一點都不知道?”他似是覺出自己所說,實屬多餘,是以語音一頓,接道:“師叔,千毒檀樾可曾說明那擄走澄因師叔之人是誰?”

慧因大師合十低眉應道:“說過了,只是……”他有着爲難之色,竟而住口不往下說。 щщщ▲тTk an▲¢ ○

宏法禪師道:“只是什麼啊?”

慧因大師道:“老衲有些難以相信。”

宏果接道:“師叔怎麼不相信呢?那千毒女檀樾向來言無不中,師叔若是不信,必是有着原故?”

慧因大師道:“不錯,果然其中有了使人難以相信的原因,使老衲覺得難以完全相信。”

石承先目光一轉,道:“大師如此說法,莫非此乃是少林寺中的子弟所爲麼?”

慧因長嘆一聲,道:“小施主說對了!”

宏果濃眉忽然倒豎,沉聲道:“會不會是那宏一師弟所爲?師叔,千毒檀樾她……”

慧因顯然仍舊在替他的弟子護短,聞言怒道:“你有什麼證據,指出那宏一作出這等逆行?”

宏果怔得一怔,道:“這個……弟子不過是想當然耳。”

宏法禪師高喧了一聲佛號道:“師叔不必動怒,宏果師兄素來耿直,疑及宏一師弟,亦屬人之常情。”

慧因大師呆了一呆,道:“這麼說,掌門人也有些疑心你那宏一師弟的爲人了?”

宏法禪師道:“師叔誤會了,弟子認爲,在我們未曾見到澄因師叔之前,休說身爲初祖庵主持的宏一師弟,涉有嫌疑,就是連我們似也難脫糾紛,誰敢擔保你我不是擄走澄因師叔之人。”

慧因大師根本未曾料想到宏法會有這麼一說,剎那之間,臉色大變,期期艾艾的說道:

“掌門人……”

顯然他一時之間,業已想不出適當之詞出口!

雷剛忽然冷笑了一聲,道:“公子,老奴認爲,咱們可以走了。”

石承先道:“大叔,咱們不是要跟他們幾位大師一道前去麼?”

雷剛道:“不必了!”語音一頓,接道:“咱們只要見到那澄因大師,問明當日之事即可,如是跟他們一道同走,這其間就難免又要惹上別的糾紛了。”

石承先心知雷剛說的不錯,但他卻與雷剛的想法稍有不同,少林經此大變,可謂是近年來少有之事,必然會在武林之中掀起軒然大波,是以,他覺得自己不妨藉此機會,助那少林一臂之力,怎知此後自己行道江湖之日,不也要藉助於他們呢?轉念至此,不禁微微一笑道:

“大叔,武林中人,應是管那武林中事,少林逢此大變,我們怎可置身事外?”

雷剛呆一呆,道:“公子,此事咱們划不來。”

石承先道:“小侄已經決定了,大叔莫要多講。”語音一頓,向慧因大師道:“你們幾時前去那太室峰頭的石洞?”

很明顯,石承先是真心跟他們合作行動。

慧因、宏果二僧,臉上充滿了感激神色,宏法禪師更是合十低眉,喃喃唸佛,道:“小施主這般盛情,貧僧只有容圖後報的了。”

石承先道:“掌門人不須如此,在下只希望掌門人頒下佛旨,早些前去搭救澄因長老!”

宏法撣師道:“貧僧這就傳令下去……”掉頭向宏果道:“請師兄迴轉大殿,擊動鐘鼓,合集十名宏字輩師弟,隨我等前去太室!”

宏果合十道:“小兄謹遵法諭……”轉身大步而去。

但他剛走到那初祖庵的佛堂中,就陡然停下身來,敢情,那佛堂之中,已站滿了拿刀持劍的武林人物。

宏果禪師心中可吃了一驚,但他卻不失高僧風範,目光在那爲數多達二十名以上的勁裝人物身上一轉,驀然大喝一聲,道:“你們是什麼人?”

他這聲大喝,用意正是在告訴尚在那石室之內的石承先等人,果然,室內幾人,聞得宏果暴喝之聲,神情爲之大變,雷剛一語未發,掉頭搶先奔了出來。

石承先,宏法掌門,和那慧因大師互望了一眼,便也緊隨在雷剛身後,奔入佛堂之中。

舉目望去,原來這些人中,有一半皆是僧侶。

石承先一怔之下,暗道:“這些僧人,不知是否也是少林子弟……”

耳中卻聽得那宏果禪師大笑道:“想不到我少林門中,竟然有了這麼多的叛徒……”

笑聲淒厲,他顯然是看出了那十多名僧人,多是少林子弟,一時悲憤難禁,怒極而笑。

石承先暗道:“原來這些僧人真是少林子弟!無怪這身爲監寺大師的宏果,會這等生氣了!”

思忖之間,慧因大師已高喧了一聲佛號,沉聲道:“掌門人在此,少林子弟還不上前拜見?”

那十多名僧侶,雖是背叛了少林,但掌門人的地位,在他們心目之中,仍然有着無比的崇敬,是以,慧因大師話音一落,他們果真移步上前,就待叩拜。

宏法禪師那鐵青的臉色微霽,剛要合十說話,只聽得一聲冷笑,打那一羣人中傳了出來,道:“宏法業已失去掌門禪令,你們怎可叩拜?”

語音雖不冷酷,但那羣少林僧人,卻很聽話,當真退了回去。

宏法禪師聞言,呆了一呆,心中暗道:“那掌門禪令,明明供奉在方丈靜室後面的佛堂中,此人怎會說我業已失去?”

轉念之間,正想喝問,只聽得宏果禪師大喝一聲道:“一派胡言,掌門人綠玉禪杖,好端端的供在方丈之中,誰說已經失去?爾等身爲少林子弟,見了掌門不拜,反倒聽信外人讒言,欺師滅祖之罪,你們承當得起麼?”

那羣僧人聽得宏果監寺之言,一時間人人變色,但卻又趑趄不前,神情看上去十分可笑!

石承先在旁,心中大感不安,那天愚大師果然沒有說錯,少林浩劫已現,武林大亂,當真迫在眉睫了,自己恰在此時出道,莫非冥冥之中,確有定數?

這時,那位先前阻止少林僧侶上前拜見掌門的人,正閃身越衆而出,原來是一位年在四十上下的文士。

此人神情顯得甚是冷漠,但舉止之間,卻是從容不迫,面對少林現任掌門,絲毫不露急躁之色,當是有所備而來的了。

他目光有如冷電一般,在宏果禪師身上一轉,微微一笑,道:“你是少林監寺宏果麼?”

宏果道:“不錯,施主怎麼稱呼?爲何在我少林聖地妄肆言吐,煽動佛門弟子叛道滅師?”

中年文士淡淡一笑道:“在下姓藍,單名一個羽字,幾位定然覺得十分耳生,是麼?”

目光電掃在場諸人,忽然哈哈一笑,接道:“但如在下提出一人,各位一定是知道的了。”

藍羽名號,果然連那見多識廣的慧因大師,也從未聽人提過,是以,那中年文士報出名姓之後,人人臉上,俱都是一片茫然不知的神色!

但他補上一句之後,那慧因大師立即喝道:“什麼人,老衲識人雖多,但武林中無名鼠輩,老衲卻是向不入耳!”

藍羽依然滿臉含笑,道:“大師好說,此人只怕並非是,武林之中的無名鼠輩哩!”

慧因大師道:“說出來!”

藍羽道:“佛門弟子宏一是也!”

慧因大師頓時呆了一呆,道:“宏一麼?那是老衲的劣徒!”

藍羽笑道:“算不得武林鼠輩吧?”

慧因想都沒想,接道:“當然不是”話一出口,方自想起那藍羽這話乃在譏諷自己,憤怒之下,連忙改口,喝道:“那劣徒現在何處?”

宏法禪師這時正也開口問道:“宏一乃是本座師弟,施主與他相識,定然知道他的下落了。”

藍羽從容的一笑道:“至交莫逆,日日相聚,在下怎會不知他的下落呢?兩位問的真有些多餘!”

此人鎮定工夫,不由得令人佩服!

慧因大師道:“劣徒現在何處?快快叫他來此……”

敢情他已怒極,故而言語顯得過份激動。

藍羽陡然哈哈一笑道:“大師如此急躁,不嫌有失少林高僧的聲譽麼?那宏一大師即將接任貴寺掌門,大師身爲宏一授業傳薪的尊長,今後地位之尊,在少林寺中,可稱首屈一指,是以在下愚見,大師還得多在涵養兩字上,下些工夫纔好。”

這一番話,挑撥、譏諷、威脅、利誘、無所不含,一時之間,只說得三位少林僧人,半晌作聲不得。

石承先劍眉一皺,暗道:“這藍羽惡毒的很,總得想個法子,挫挫他的盛氣纔好……”

低頭尋思,並未說話。

老僕雷剛瞧見公子沉吟不語,知道他在思索什麼重大之事,當下禿頂一揚,朗朗笑道:

“好一張利口,老夫歎爲觀止。”

藍羽一頓話,把少林掌門等三僧說的啞口無語,心中正十分得意,此刻耳聞雷剛之言,不禁冷笑了一聲,道:“老匹夫,你是少林寺的什麼人?”

雷剛道:“朝山拜佛的香客,是你娃兒的祖宗。”

敢情那藍羽一句老匹夫,大大激怒了這烈火性子的老僕,剎那間,罵人的話兒,脫口而出。

藍羽從容的神情,忽然間消失殆盡,冷漠的臉上,泛出一片紫氣,雙目冷電四射,大喝道:“老賊,你敢佔我藍羽的便宜,那是在自尋死路了!”

一閃身,迎面就是一掌,拍向雷剛。

雷剛大笑道:“好啊,老夫只道你真那麼君子呢!原來也不過只是會佔別人的便宜的小人而已……”錯身一轉,同時反手一拍,回擊向藍羽腹部地位。

過山拳本來就是宜於攻遠,雙方相距丈許,那藍羽的掌力剛到半途,驀然感到一股無聲無息的潛力涌上身來,心中大吃一驚,駭得連忙躍退五步。

雷剛冷笑了一聲,道:“你怎麼不接老夫一拳試試?難道見了祖宗,膽子就變小了麼?”

藍羽心中忖道:“這獨臂老人的拳力十分怪異,自己如是不能在三招之內將他擊傷,今日之事,就難有善果了!”

尋思之間,暗暗提聚了一口真氣,口中接道:“閣下武功不凡,應是江湖上很有名望之人,藍某向來不喜與那無名之輩動手,閣下最好是報上名來……”

雷剛並不知道這藍羽乃是在藉着說話的時機,在暗中運氣凝聚毒功,當下大笑連聲,道:

“老夫如是不告訴你,只怕你做了鬼也不甘心的了!”笑聲一頓,接道:“霹靂神翁雷剛……

你聽說過麼?”

藍羽搖了搖頭,他自是未曾聽說過。

石承先在旁幾乎笑出聲來,他沒有想到,這位忠義過人的雷大叔,也會尋別人的開心,給自己加上了一個“霹靂神翁”的雅號,逗得藍羽發愣。

雷剛瞧着藍羽神色茫然,不禁大笑道:“怎麼樣?老夫猜的出,你是個十足的孤陋寡聞之徒……”語音略頓,陡然獨臂一揮,暴聲喝道:“姓藍的,你且再嚐嚐老夫的霹靂神拳滋味。”

過山拳被他改叫霹靂神拳,倒也相當恰當,但見一股強烈的拳風,匝地涌向藍羽。

那藍羽藉此時機,業已調運了自己的指力,只見他雙目兇光乍現,冷冷地哼了一聲,擡手向雷剛發出一指。

這一指來的無聲無息,正與雷剛那拳力有異曲同工之妙,錯非雷剛拳力發出在先,只怕藍羽這一指,就斷送了這位老僕一條性命。

饒是如此機緣湊巧,雷剛的拳力,正好是封擋藍羽指力的唯一武功,但雷剛仍然有些承受不住一般,在藍羽指力擊中自己左肩之際,悶哼一聲,連連退了五步。

石承先大吃一驚,上前一把扶住雷剛,急道:“大叔,你老可是受了他的暗算?”

雷剛雖然吃了暗虧,但因藍羽的指力,已被自己過山拳力,化去了十之七八,是以並未傷及要害,聞言接道:“不要緊,老奴傷的不重,只是這姓藍的指力,有些怪異,公子莫要忽視……”

石承先心中暗道:“看來這姓藍的果然練有獨門武功,否則,他怎能傷得了雷大叔?”

轉念之間,低聲接道:“小侄記下了,大叔最好運氣默察一下傷勢,不知對方指力之中,是否有毒……”

雷剛道:“公子,那姓藍的也傷的不輕呢!”

敢情那藍羽雖然一指擊退了雷剛,但自己卻也被雷剛的過山拳撞的立足不牢,蹌踉間倒退了七尺。

雷剛的拳力雖猛,卻無陰功奇毒,是以藍羽雖然被撞的氣血翻涌不已,略一調息,已告還元!

石承先劍眉一揚,接道:“大叔,小侄先將此人拿下,你試試對方指力,是否有毒……”

一轉身,大步向藍羽行去。

這時少林掌門人宏法禪師已移步行至雷剛身旁,探手自懷中掏出一顆淡黃色的丹丸,遞給雷剛,道:“施主快快服下此丹,貧僧覺出那藍羽的指力,甚是奇怪,頗似傳聞中的魔功一種,千萬大意不得!”

雷剛聞言,怔了一怔,伸手接過靈丹,也不客氣,納入口中,這才笑道:“多謝掌門人!”

宏法禪師道:“施主爲了少林之事受傷,貧僧已是不安,施主再要言謝,可就太……”

餘音未絕,忽然聽得石承先冷笑之聲傳來,道:“閣下竟敢在少林傷人,膽子不小啊!”

藍羽眉頭一皺,喝道:“你是什麼人了這等小小年紀,居然也敢代那少林僧人出頭,我看你是有些活的不耐煩了!”

石承先淡淡一笑道:“在下石承先!”

藍羽似是被石承先這等從容神態所鎮,怔了一怔,道:“石承先?無名之輩,藍某眼生的很!”

石承先道:“藍羽,你的指力中有毒麼?”

藍羽略一沉吟,驀然大笑道:“中人必死無救,那自是蘊含巨毒的了。”

石承先聞言,暗道:“如是指力有毒,爲何雷大叔似無中毒之兆?”當下冷冷一笑,道:

“閣下指力既含巨毒,爲何石某雷大叔並未如你所言,必死無救?”

藍羽心中暗道:“我那指力本是中人無救,只因那獨臂老兒的拳力怪異,竟將我的指力化去十之七八,自然不能傷人的了……”但他口中卻不說明,反倒故作大方的冷笑道:“藍某既無傷他之心,只用了三成指力,當然不會致人於死!”

石承先顯然有些不信,但因他尚未想出其中的原故,是以無法指責其非,只能淡淡一笑接道:“這麼說,是閣下心存忠厚,不曾下那毒手的了!”

藍羽道:“不錯!”

石承先目光一轉,心中忖道:“明明他是在故作大方,但我卻找不出原因何在,看來只好試他一試了!”心念一定,喝道:“閣下的盛情,石某謝了。”

藍羽接道:“不必,只要你們答應退出這場是非,藍某就格外開恩,放你們一老一少離去!”

其實,藍羽這等做作,還是爲了雷剛那過山拳正是他這套指力的剋星,否則,以他爲人,怎會饒人不死!

石承先在心中卻另有一種想法,他並不知道藍羽用意乃是怕那雷剛的拳力,只道他不願外人介入他們控制少林之事,是以搖頭一笑,道:“閣下倒是大方的很啊!可是在下不是那等由人揮之即去之士!閣下的心意,只怕是白費了。”

藍羽心中暗暗一驚,忖道:“這小子不肯離去,到是棘手的很……”尋思之間,便忘了說話。

石承先心中一動,暗道:“莫非他畏懼我們介入麼?”剎那間未再深思,脫口笑道:

“閣下,在下不才,倒想先領教閣下幾手絕毒的指力。”

藍羽猛然一震,尋思道:“這小於居然指名要較量我的指力,八成是有所仗恃了。”當下接道:“你與少林寺的和尚有什麼關係麼?”

色厲內荏之情,表露無遺。

石承先心中暗笑,口中卻道:“沒有任何關係,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藍羽大感意外的道:“閣下小小年紀,這份豪氣,到叫人欽佩,只是藍某爲你可惜!”

石承先笑道:“可惜什麼?”

藍羽道:“不知輕重,不識利害。”

石承先道:“閣下不嫌言過其實麼?”

藍羽道:“你是一定要趟這次渾水的了?”

石承先道:“不錯!”

藍羽一時之間,弄的有些下不了臺,兇心一起,喝道:“你既不認好歹,藍某隻好叫你知道我的厲害。”

石承先淡淡一笑道:“在下求之不得……”

說話之間,忽然震腕拔出肋下寶劍,寒光一閃,快逾驚虹電掣一般,直刺那藍羽的咽喉。

藍羽駭然一震,一撩長衫,探手取出一支黃澄澄的金筆,斜退一步,橫敲石承先寶劍。

石承先劍勢忽而一頓,笑道:“你怎不用指?”

藍羽在目睹石承先出劍攻敵的那一式快捷身手,心中大吃了一驚,未暇深思,便拔出了金筆。

此刻,石承先這麼,一問,到叫他大爲尷尬,呆得一呆,道:“這個……你手中寶劍,鋒利無比,藍某如是憑那血肉之軀的指力,對付你的寶劍,豈不是大大吃虧了麼?何況……”

他冷笑了一聲,頓了頓語音,接道:“藍某的指力,宜遠攻不宜近攻,你想要藍某吃虧,那可是辦不到!”

石承先大笑道:“原來閣下理由如此之多……”一回手,寶劍還入鞘中,冷冷的哼了一聲,接道:“閣下收起金筆,區區就以一雙肉掌,領教一番吧!”

藍羽心中大喜,但表面上,卻是裝的若無其事,慢吞吞的將金筆放在衣襟內,苦笑道:

“你的豪氣,倒是藍某生平僅見。”

石承先縱然閱歷不深,但他瞧的出這位藍羽言不由衷之意,當下心中可是暗暗有了警覺,冷笑道:“很好!”舉手一掌,拍了過去。

藍羽目光一轉,道:“好掌法!”

五指一曲,迅快的扣向石承先右腕,左臂一圈,揮拳直撞石承先前額。

這種招式,大出常規,石承先若非一身武功,當真高明,那一拳準要捱得結結實實。

在藍羽的想法中,石承先縱然能避開五指,但準避不過一拳,是以他拳指擊出,臉上立即露出了陰狠的冷笑!

石承先固然吃了一驚.但他卻能臨危不亂,掌心一翻,極快的由下往上一揚,無巧不巧,恰到好處的按住藍羽肘彎部位,暗勁驀吐,將那藍羽震的倒退了七尺有餘,不但避開了藍羽的一拳,而且還擊退了對手,這等應變之快,只瞧的宏果禪師連聲叫好。

藍羽幾曾料到,石承先的掌法如此神奇!一時輕敵,幾乎弄到灰頭灰臉,羞怒之下,不禁兇心乍起!

但見他兩眼之中,殺機倏現,冷冷地哼了一聲,道:“小小年紀,果是有着過人的武功,藍某欽佩的很!”

說話之間,已然連集了全身功力,話音一落,猛然大喝一聲,舉手一指,向石承先遙遙點來。

宏果禪師陡然在旁失聲大叫道:“三絕裂心指!這是九大魔功之一……”

石承先原本來把藍羽這一指放在眼中,瞧他一指點來,正待揮拳擊出,就他如意的想法,那是自己的掌力,定可將他的指力化解!

但宏果禪師喝叫之聲入耳,石承先頓時臉色大變,那擡起的右手,閃電一般抓向脅下劍柄,錯身移步,但見一片晶光漩舞,咫尺間,不見一絲人影!

宏法掌門人但感那劍氣之強,逼人眉宇,僧衣下襬,竟是無風自動,不自覺的退了一步。

那藍羽的指力,遇上了石承先密如氣網一般的劍氣,頓時失了勁道,波的一聲,炸散開去!

只聽得那羣僧侶,驚叫一聲,紛紛向四周退避,顯然對藍羽指力被撞回,不僅感到驚訝,抑且甚是恐懼。

那藍羽自己,則是臉色慘變,厲嘯一聲,飛身躍起,一連兩個起落,就打那首院之中,越牆遁去。

隨他同來之人,似是未曾料到,他會丟下自己等人不管,獨自一人遁去,一時之間,驚叫聲中,紛紛向初祖庵外逃去。

宏果禪師目睹那藍羽業已遁走,驚神略定,再瞧那批叛寺的少林弟子,正隨着另外幾人逃走,不禁心中大怒,暴喝一聲道:“少林叛徒,給我留下……”

人隨聲起,電掠而去,眨眼間,已然卓立庵牆之上。

那慧因大師也恰在此時一躍而前,擋住了那羣僧人的去路,沉聲喝道:“爾等身爲少林子弟,竟然受人教唆叛教,實是罪大惡極,但我佛慈悲爲懷,爾等如能及時悔悟,老衲願向掌門人說情,從輕發落爾等……”語音略頓,目光在那羣尚存猶豫的僧侶冷哼了一聲,接道:

“還不趕快跪下領罪麼麼?”

或許是慧因大師乃是長老身分,平日甚有威嚴,話音甫落,那羣少林僧人當真跪下了十之七八。

宏果禪師這時立在庵牆之上,一迭連聲的怒喝不已,掌拍、拳擊,不瞬之間,已攔截了八名勁裝大漢,其中有五人是傷在他掌力之下,跌在院中。

雷剛自是閒不住,他目睹宏果禪師攔下了八名,獨臂一振,也搶了出去,一連發出六拳,擊倒了五人。

隨同藍羽來此的數十人中,除了十多名少林弟子,被慧因大師喝留下來,宏果、雷剛又截留了十三人之外,逃出初祖庵的,只不過三人而已。

石承先收劍入鞘,緩步走到慧因大師身旁,看了那十四名跪在地上的少林叛僧一眼,低聲道:“大師,這些貴寺的僧衆,你老可都認識麼?”

慧因合十道:“少林弟子,多達千人,老衲所識,不過五百,只怕難以人人皆識……”

語音一頓,目光又射向那十四名僧人,接道:“這十四人中,老衲只認得三位而已!”

石承先道:“晚輩有一件事,想有勞大師!”

慧因道:“小施主請講!”

石承先道:“宏果禪師適才曾說那藍羽施展的指力,乃是九大魔功的‘三絕裂心指’,此事不知是真是假,晚輩相信這幾位師父,必然知曉一些內情!”

慧因道:“小施主可是要老衲代爲查詢麼?”

石承先道:“正是想煩請大師一問?”

慧因連連點頭道:“老衲自應效勞……”

敢情石承先自己不問,而要轉請慧因大師代爲查問,正是尊重少林寺的顏面,慧因大師焉有不明白的道理?

是以,他回答得既爽快又謙虛,正是感激石承先這等留下情面的盛德之意。

慧因大師頓了頓話音,向那跪在地上一名僧人喝道:“元化,石施主說的話,爾可聽清楚了?”

原來這名僧人,乃是現下寺中的第三代元字輩中的弟子,法名元化,算起來,乃是比因字輩晚了兩輩。

這時,那跪在僧衆羣中一位年歲較大,容貌清癯的中年僧人,一臉痛苦之色,合十拜答道:“師叔祖相詢,弟子不敢隱瞞,那藍施主的毒指神功,正是那九大魔功中的‘三絕裂心指’!”

慧因大師和石承先同時呆了一呆,想不到那藍羽所施展的指力,當真是流傳到江湖上的九大魔功之一,吃驚之餘,竟是互望了一眼,忘記說話!

這時宏法掌門人也走了過來,聽得那元化之言,忍不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師叔,天愚師祖的暗示,似乎已然應驗了!”

慧因大師閉目合十,低聲道:“掌門人說的不錯,九大魔功流入武林之中,本就是十分不祥之事,而今竟然在我少林寺中再現,確是叫人憂心如焚……”語音頓了一頓,接道:

“掌門人,此事既然牽涉到九大魔功出世,只怕……只怕……不是我少林一派的恩怨,而是涉及整個武林同道的了!”

宏法肅容道:“師叔說的是,弟子也是這麼想的,但眼下的情況,卻是先由我少林而起,不論怎麼講,我少林子弟是必須查明其中陰謀所在的了!”

石承先微微一笑道:“掌門人,此事既然關係到整個武林,在下自然是要算上一角,掌門人如有差遣,在下定然盡力以赴!”

宏法禪師合十道:“固所望也,不敢請耳!小施主這份維護武林之心,貧僧感激萬分!”

石承先道:“大師言重了!”

說話之間,雷剛和宏果禪師也已走攏了過來,宏果目光在元化身上一轉,兩眼之中,怒意忽現,喝道:“元化,你好大的膽子!”

元化低下了頭,半句活也不敢回答!

宏法苦笑了一聲,道:“師兄,這事莫要過份責怪他們了!”

宏果怒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少林寺名列武林第一大派,如是這縱容叛教弟子之名傳揚出去,今後又怎能在江湖上立足?”

宏法道:“師兄所見,乃是常情之下所發生的事態,但今日之事,與那常情有些不同!”

第廿八回 挫敵鼠竄逃第卅一回 羣雄探虎穴第十五回 揭穿假面具第廿五回 循跡見高僧第五回 古剎驚鉅變第廿九回 驚虹驚鬼母第九回 探隱赴終南第卅二回 天香門總壇第六回 神功震魔功第廿九回 驚虹驚鬼母第廿一回 神勇闖燈陣第廿二回 憐卿蹈情關第卅二回 天香門總壇第卅一回 羣雄探虎穴第卅二回 天香門總壇第廿五回 循跡見高僧第十四回 初試神劍威第十一回 拳譜換解藥第十四回 初試神劍威第八回 二老述前塵第廿一回 神勇闖燈陣第十五回 揭穿假面具第廿四回 迷魂更迷離第二十回 名山現魔燈第二十回 名山現魔燈第九回 探隱赴終南第十七回 四皓暗成全第卅一回 羣雄探虎穴第十八回 劍氣寒敵膽第廿九回 驚虹驚鬼母第六回 神功震魔功第十四回 初試神劍威第十四回 初試神劍威第廿六回 共研兇手謎第廿八回 挫敵鼠竄逃第十七回 四皓暗成全第十二回 美婢泄陰謀第卅二回 天香門總壇第十三回 父女不同心第廿八回 挫敵鼠竄逃第廿八回 挫敵鼠竄逃第廿六回 共研兇手謎第五回 古剎驚鉅變第五回 古剎驚鉅變第十四回 初試神劍威第十三回 父女不同心第廿六回 共研兇手謎第二回 拼死獲奇緣第十九回 長安謁犬王第九回 探隱赴終南第七回 秘窟見奇事第廿一回 神勇闖燈陣第九回 探隱赴終南第十五回 揭穿假面具第廿六回 共研兇手謎第九回 探隱赴終南第廿七回 賊蹤紛紛現第十一回 拳譜換解藥第十回 受制神機堡第廿九回 驚虹驚鬼母第卅三回 祖孫喜相逢第八回 二老述前塵第十六回 荊棘遍地布第十四回 初試神劍威第廿八回 挫敵鼠竄逃第廿三回 藥王叩迷津第廿四回 迷魂更迷離第七回 秘窟見奇事第廿七回 賊蹤紛紛現第廿五回 循跡見高僧第三十回 奇人傳絕學第一回 泣血斷魂谷第十八回 劍氣寒敵膽第六回 神功震魔功第十五回 揭穿假面具第廿六回 共研兇手謎第七回 秘窟見奇事第廿四回 迷魂更迷離第十八回 劍氣寒敵膽第十九回 長安謁犬王第八回 二老述前塵第四回 揚威少林寺第七回 秘窟見奇事第三回 出山探父仇第六回 神功震魔功第一回 泣血斷魂谷第九回 探隱赴終南第十回 受制神機堡第十二回 美婢泄陰謀第十回 受制神機堡第十三回 父女不同心第廿九回 驚虹驚鬼母第十七回 四皓暗成全第十八回 劍氣寒敵膽第廿五回 循跡見高僧第卅一回 羣雄探虎穴第廿六回 共研兇手謎第卅四回 神犬索魔蹤第廿二回 憐卿蹈情關
第廿八回 挫敵鼠竄逃第卅一回 羣雄探虎穴第十五回 揭穿假面具第廿五回 循跡見高僧第五回 古剎驚鉅變第廿九回 驚虹驚鬼母第九回 探隱赴終南第卅二回 天香門總壇第六回 神功震魔功第廿九回 驚虹驚鬼母第廿一回 神勇闖燈陣第廿二回 憐卿蹈情關第卅二回 天香門總壇第卅一回 羣雄探虎穴第卅二回 天香門總壇第廿五回 循跡見高僧第十四回 初試神劍威第十一回 拳譜換解藥第十四回 初試神劍威第八回 二老述前塵第廿一回 神勇闖燈陣第十五回 揭穿假面具第廿四回 迷魂更迷離第二十回 名山現魔燈第二十回 名山現魔燈第九回 探隱赴終南第十七回 四皓暗成全第卅一回 羣雄探虎穴第十八回 劍氣寒敵膽第廿九回 驚虹驚鬼母第六回 神功震魔功第十四回 初試神劍威第十四回 初試神劍威第廿六回 共研兇手謎第廿八回 挫敵鼠竄逃第十七回 四皓暗成全第十二回 美婢泄陰謀第卅二回 天香門總壇第十三回 父女不同心第廿八回 挫敵鼠竄逃第廿八回 挫敵鼠竄逃第廿六回 共研兇手謎第五回 古剎驚鉅變第五回 古剎驚鉅變第十四回 初試神劍威第十三回 父女不同心第廿六回 共研兇手謎第二回 拼死獲奇緣第十九回 長安謁犬王第九回 探隱赴終南第七回 秘窟見奇事第廿一回 神勇闖燈陣第九回 探隱赴終南第十五回 揭穿假面具第廿六回 共研兇手謎第九回 探隱赴終南第廿七回 賊蹤紛紛現第十一回 拳譜換解藥第十回 受制神機堡第廿九回 驚虹驚鬼母第卅三回 祖孫喜相逢第八回 二老述前塵第十六回 荊棘遍地布第十四回 初試神劍威第廿八回 挫敵鼠竄逃第廿三回 藥王叩迷津第廿四回 迷魂更迷離第七回 秘窟見奇事第廿七回 賊蹤紛紛現第廿五回 循跡見高僧第三十回 奇人傳絕學第一回 泣血斷魂谷第十八回 劍氣寒敵膽第六回 神功震魔功第十五回 揭穿假面具第廿六回 共研兇手謎第七回 秘窟見奇事第廿四回 迷魂更迷離第十八回 劍氣寒敵膽第十九回 長安謁犬王第八回 二老述前塵第四回 揚威少林寺第七回 秘窟見奇事第三回 出山探父仇第六回 神功震魔功第一回 泣血斷魂谷第九回 探隱赴終南第十回 受制神機堡第十二回 美婢泄陰謀第十回 受制神機堡第十三回 父女不同心第廿九回 驚虹驚鬼母第十七回 四皓暗成全第十八回 劍氣寒敵膽第廿五回 循跡見高僧第卅一回 羣雄探虎穴第廿六回 共研兇手謎第卅四回 神犬索魔蹤第廿二回 憐卿蹈情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