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也和小果兩個，坐在河邊……應該是江邊的臺階上，沉默地看着水，都不說話。
孟也的神情還算平靜，但小果的臉色並不太好。
過了好半天，小果才緩緩開口。
“決定了？”
“嗯，決定了。”孟也說。
“叔叔和阿姨放心讓你走？你身體不好，他們天天把你捧在手心裡，就怕摔到你。”
——哦，原來孟也身體不好。
——這不是有目共睹的嗎？
——對呀，孟也這麼瘦弱，一看就是先天不足。
——難怪孟也的媽媽總是擔心地看着孟也，我還以爲，是因爲孟也有什麼心理問題。
——嗯，反正她的心理，也不怎麼健康就是了。
——怎麼不健康了？不跟大民談戀愛，就不健康了？
——她那也是本能地趨利避害。
——但問題是，她也沒好好跟趙成和大偉談戀愛啊！
——趙成也沒有好好跟她談戀愛吧，不就是想找個遊戲人生的理由嗎？
——對，要不是孟也提前看透了他，還不知道誰被傷害呢！
——要不是孟也看透了他，孟也估計也不會跟他談。
——孟也說，各取所需。
——但孟也其實也沒取到她的所需，她根本沒喜歡上趙成。
——不不，她還是找到了感覺，只是不是在趙成身上找到的。
——這人生際遇，也真是沒誰了！
——確實。
——孟也爲什麼要離開家鄉啊？
直播間人多，觀衆們總是從一個話題跳到另外一個話題，而忘記了他們原來想說什麼。
見孟也不說話，小果又說了一句。
“叔叔阿姨，肯定不同意你走。”
“他們原本不同意，現在同意了。因爲他們愛我，知道我下了決心走，就不會攔着我。”
“那好，我跟你一起。”小果說。“我爸我媽也愛我，他們知道我想要什麼。”
“你有病？”孟也瞪着小果。“我能辭職，你呢，你不讀書了？”
“那就不讀了，有什麼了不起。”小果立刻說。“反正，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好啊！”孟也站了起來。“我現在就去跳江，你也跟着我一起跳好了。”
說完，孟也頭也不回，就往江裡邊快步走去。
小果立刻跟上他。
——我艹！
——我彷彿看到了二十多年後，非要辭職的那個105姐姐。
——原來孟也的脾氣這麼急啊！
——如果脾氣好，她可能就不會辭職了。
——不是，真要跳啊？
——這是江啊，不是你們家後面渠溝裡的水。
——天，我去……
林西和黃晶晶都來不及說話，立刻手拉手，想瞬移到江裡。
然而，並沒有用。
黃晶晶的瞬移技能，又一次不能用了。
五個人連忙往江裡跑，張雪松還脫了衣服，直接躍進江裡。
就在這時候，江邊散步的人，也發現了已經淹沒頭頂，正在水裡掙扎的兩個人。
“來人啊，有人落水了！”有人大聲喊。
很快，江邊就聚集了很多人，有幾個人脫掉外衣，直接跳進江裡。
然而，江水很急，就算那幾個人會游泳，但抓住孟也他們，也很難拖上岸。
幸好，有一輛打漁的船，及時趕了過來。
——血血血血血……
——我艹，怎麼了？
——該不是誰撞到了石頭上吧！
——肯定不是孟也，孟也後面還活着。 ——不要啊！
——一下子失去兩個人，孟也肯定受不了。
——孟也這脾氣也太不顧後果了，雖然她是爲了不讓小果跟着她。
——我去，怎麼忽然就轉場景了。
眼前是白色的病房。
孟也雙眼緊閉，臉色蒼白，纖細的手腕露在外面，正在掛吊瓶。
病牀旁邊，孟也的媽媽坐在椅子上，正在暗暗抽泣。
孟也的兩個妹妹站在一旁，眼淚成串地往下掉
不知道過了多久，孟也終於緩緩地睜開雙眼。
“小也。”
“大姐。”
三個人都撲到病牀上。
“你醒了？”
孟也臉上，露出個虛弱的笑容，忽然，有個聲音從門外傳來。
“叔叔，小果的腿可能保不住了，醫生說需要截肢，我們這就跟救護車去市裡。”
孟也的眼睛瞬間睜大，本來就沒有血色的臉更加蒼白。
“大姐！”孟與第一個發現了孟也的不對勁兒，連忙喊了一聲。
孟也的父親聽到了二女兒的喊聲，連忙跑了進來。
孟也媽媽的手，輕輕撫上孟也的臉。
“小也！”
孟也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淚不受控制一樣，噼裡啪啦往下掉。
她使勁兒吸了口氣，想要說什麼，但嘴張開，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嗚嗚嗚嗚嗚嗚嗚，太虐了。
——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
——孟也太沖動了。
——想到了中暑的105姐姐。
——對，那時候，105姐姐就好像說不出來話了。
——這是應激反應吧，忽然失去語言功能。
——這事，也不能完全怪孟也。
——怎麼能不怪？孟也如果不衝動地去跳江，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情緒上頭，沒想那麼多。
——可見，無論什麼時候，人都要冷靜，不能被情緒控制。
——孟也要走，是不是因爲……大民死了！
林西他們被系統直接送回了帳篷那裡。
五個人都很久沒有說話。
直到天徹底黑了下來，星星出現，黃晶晶才第一個嘆了口氣。
“措手不及。”張雪松輕聲開口。“而且，關鍵時刻，我們的所有技能和道具，都沒有用。”
“系統不是讓我們拯救他們的，只是讓我們圍觀。”林西說。
“我終於明白，五十歲的105姐姐，爲什麼會那麼痛苦了。”張昱童嘆了口氣。“她應該是打開了記憶的閘門，想起了很多過去的事。”
——不用很多。
——不用很多。
——大民和小果，有一個人的事發生在我身上，我這輩子估計都走不出來。
——孽緣。
——如果大民不死，孟也可能不會想離開，如果不是害怕孟也離開，小果也不會跟她起爭執……
——都是因果。
——但這個果，不應該在小果身上。
——是啊！
——如果非要說他有錯，他錯在太過真誠，和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