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順產，但剖的位置也不對。
甚至傷口處的褶皺，感覺已經有別於哺乳動物。
跟其它琥珀相比，地上這具屍體位置無疑比較特別。
只不過因爲外面包裹的膠質顏色有些黯淡，外加這一層更加濃重的霧氣，不是那麼的顯眼。
然而事實證明所有的反常都是有道理的。
除了是目前看來唯一一個產下子嗣的，蜷縮的屍體上那種非人的異化，程度也是最高。
包括那張臉上的五官，終於沒能再保持人類的結構。
整個下半張臉詭異地拉長，幾乎難以分辨出嘴的具體位置，眼睛卻又驚人的大，幾乎從腦袋上凸出來。
“受到的污染越嚴重，越有可能產下子嗣？”
默默注視着這病態一幕，下一刻蘇糕輕聲開口詢問。
眼前景象似乎跟前面的猜測都能隱隱對上。
“可能是。”
然而付教授卻是保持着知識分子的謹慎，依舊未下確定的結論。
“那些人肚子裡已經死亡的超凡血肉也是同樣性質？太漫長的歲月後，船順着聯繫一路侵蝕，並試圖藉助這原本的人類子嗣具現化自身？”
蘇糕自然不會介意，繼續勾勒着想象中的場景。
“是個合理的解釋，可以試着驗證一下。”
付教授終於是微微點頭，並在下一刻看向了空曠麥田後方，結構複雜一些的更深處。
當然即便是那裡，此刻也已經是滿滿和煦光輝。
“比如看看裡面有沒有什麼長得奇形怪狀的小朋友。”
……
真的有。
雖然感知被大大壓制，但對於付前二人來說，這種封閉空間裡找東西實在還是沒什麼難度。
就在蘇糕搜索到第三個房間，躲過一隻襲來的尖銳長爪後，某個縮回角落的身影發出了一聲吼叫。
雖然個頭稍微有點兒大。
一眼望去，那個匍匐在地的攻擊者，身高儼然已經夠了乘車買票的標準。
同時相比那個母體，明顯有着更加誇張的異變。
蹼已經不止存在於手腳指間，看着已經沒有骨頭的兩條腿，也是被同樣的結構直接黏連在一起。
整個身軀稍微還像人的部位，幾乎只剩兩條胳膊加腦袋。
但也不像船。
哈馬杜斯閣下的艦神一幕，終究是沒有重演。
相比之下這具身體更像是一個軟體動物，然後表皮上長了意義不明的羽毛。
而此刻那些同樣在震顫的羽毛，已經是有種璀璨難以直視的觀感。
前面沒有浪費時間清理那幫原住民，看上去還是正確的。
這黑暗向光明的轉化，看着確實不是由他們主導，只是在身上出現了這種表徵。
“應該就是它了。”
皺眉多打量了幾眼，付前衝着蘇糕點了點頭。
……
“有一定神智，不過好像不會說話，另外位階甚至不低。”
剛纔那一爪速度還是挺可觀的，但蘇糕同學閃得依舊從容，此刻曲劍遙指對方，做出點評。
“怎麼處理它好一些？”
沒有第一時間出手反擊，並非因爲無謂的憐憫，而是想要參考付教授的意見。
嗯……
然而這一次，一向惡名遠播的付專家，竟是體現出了少有的慈悲。
沒有急着吭聲，他從頭到腳打量着那道並不友善的身影，乃至上面灼目的羽毛……甚至是羽毛的映照下，蘇糕同學白得發光的臉。
“不要嚇到小朋友。”
下一刻付前竟是上前一步，直接按住了蘇糕的劍尖。
膚白勝雪，細如白瓷，那一瞬間後者臉上的觀感，竟是幾乎讓人想起初見時的一幕。
甚至是腐敗林裡初見的一幕。
明明依舊是血肉之軀，此刻蘇糕卻是給人一種堪比當時完美人偶的純淨。
“對着這裡。”
付前手捏着劍尖指到了旁邊空處。
“有問題？”
蹙眉驚訝間，蘇糕明顯已經意識到他的意思。
“有問題，越快打開通道越好。”
付前確認了形勢之嚴峻。
……
果然光明也不全是好事，從剛纔開始就加快效率的決定是正確的。
相信再過一小會兒，蘇糕同學就足以自行發現問題，但多晚一點兒風險就提高一分。
白得發光的肌膚，觀感愈發純淨，算不上什麼太奇怪的變化。
畢竟按照以往的交道，尤其是天使地牢裡的經歷，能知道天使們在淨化這一塊兒一向專業。
跟方舟融合後附帶點兒這種效果不奇怪。
而相信蘇糕對此也不會毫無所覺，選擇繼續前進，是認爲還在可控範圍。
但問題是自己一無所覺。
沒錯，付前相當確認，相對於被淨化的白瓷少女，在這不斷攀升的光明裡自己堪稱頑石，內心保持了堅定的陰暗。
當然可以理解爲自己的位階更高抗性更強，但已經一路走到了第三層，且這光線強度都快到正午水準。
高出一個位階而已，蘇糕眼看都要重回人偶境了，積累了這麼久自己多少也該被淨化一點吧？
除非這不是之前常見的那種天使的淨化之力。
而在某個概念上，蘇糕和自己很可能有着不止一個位階的差距——
免疫血肉扭曲，除非施加對象位階高於棄獄之王。
這招大光明術的效果，有沒有可能並不是對“污穢”的清洗，而是直接在對受影響的人進行某種扭曲轉化？
如果這個假定爲真，那麼一方面可以說符合前面的判斷，即兩種力量融合後，到底還是以方舟爲主導，天使的淨化之力不過錦上添花的表象。
另一方面，這份扭曲很是潤物細無聲，甚至連回響的反應都不明顯，安全考慮蘇糕同學最好快點兒離開——這也太快了吧！
“好。”
確實不出所料，對有些突兀的建議蘇糕毫無意見，直接再不理會地上那位，對着房間空處提起了劍。
只不過與此同時，在付教授的驚駭凝視下，原本已經白得發光的面孔，有一半居然真的呈現出了白瓷質地。
甚至不僅是面孔。
眨眼之間，那隻沒有握劍的左手不僅也化爲白瓷，甚至其中的關節指骨都不再是人類形狀，變得形如人偶。
神話形態？
蘇糕同學這執行力是不是也太強了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