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過程比想象的還有趣。”
黑暗中，斯托斯閣下的嘆息聽着很有真情實感。
“第一時間他就坦誠了身份，並表示經常用這種方式四處遊蕩，已經很多年時間。
“而考慮到他的理念，我現場還展示了一些小手段看他反應。”
老爺子這姿態還真是悠閒，應該也有剛剛晉升，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因素在吧。
“但他沒什麼反應？”
對方講得如此詳細，付前心中點評同時，也是友情捧哏一句。
“沒錯，他沒有太吃驚，我也沒覺得太奇怪——畢竟對很多普通人來說，對超凡故作不屑很正常。”
雖高高在上，斯托斯閣下對人心把握卻依舊到位，並在下一刻終於提到重點。
“但就在我最後展示新獲得的能力時，他卻給出了一個特別的點評，告訴我那是不祥之火，燃燒在自我摒棄之地……理由是他在冥想中曾經見過。”
“我好奇怎麼會這麼巧，他的解釋是在冥想裡見過太多太多，都只是假象。”
……
遊戲人間的哲學大師，冥想中見過癲狂之火？
聽着老爺子還真遇上了一個妙人呢。
斯托斯閣下的訴說告一段落，付前思維卻是一時飛轉。
現在完全可以理解，爲什麼說算不上秘密了。
說白了不過是個二階超凡親自驗證過的普通人類，有自己一套有趣的思想而已。
或許對普通人平衡內心很有效，堪稱一味絕佳的心靈雞湯，但實在算不上什麼重要信息。
老爺子本人明顯也只是當做一個生平趣事來看，如果不是自己最近屢屢製造事端，他怕是都想不起來——雖然對自己來說，可就遠遠不止了。
一切都是假象和謬誤，要成就真正的自我？
人生當真處處有驚喜。
本來把老爺子喊過來，只是想摸索跟棄獄之王相關的信息。
但現在除了“燃燒在自我摒棄之地”這個描述，容易讓人聯想到傳說中的棄獄外。
其它這些玄奧的人生哲理，自己好像也在某個地方接觸過——苦果。
當時的任務總結裡，提到阿孔斯之所以面臨危機，是因爲某個純淨意志，把它當做了自己心靈世界的污垢，試圖“煉化”。
或許跟老爺子提高的這些理念並不完全相同，但那位遊歷世間的玉魂上人，思想也未必不會繼續進步是嗎？
亦或者即便不是他，師出同門也有可能。
“有趣。”
付前一時讚歎。
“我只能說經過那位大師提點，我現在回想一下當時看到的場景，竟也覺得有些不祥了。”
……
雖然有玩笑的成分，但付教授滿足好奇心後做出的點評，明顯還是讓斯托斯閣下心情稍稍沉重一分。
至於其他的聽衆們，或因爲對情況缺少把握，或因爲慧根有限，明顯共情程度不高。
“啊這麼快……需要我去通知李院長嗎？”
而這樣的沉默中，衆人已經是來到地面，受到了盡職看守的迎接。
其中最前面的拉娜婭教授明顯吃驚，目光睃巡間很快發現了蘇糕和付前身上異樣，一時表情凝重地發問。
“不用，另外學宮導師們可以去休息了，接下來這裡讓我們的人守着就好。”
而一場探查到底是有驚無險完成，沉思中的斯托斯閣下面對詢問，還是主動示意情況樂觀。
“付教授和阿凱教授，需要我幫忙處理身上問題嗎？”
當然道謝之餘他也無意解釋更多，下一刻已經是準備告辭。
“我沒事。”
這番好意付前心領，但明顯不準備跟着一起去執夜人那邊。
“我也不用的。”
阿凱教授同樣不想添麻煩的樣子，一時也是推辭。
“好，那有任何情況隨時來找我，此外後面也有可能找你幫忙。”
沒有強求同時，老爺子甚至坦誠付教授的任務還沒結束。
“好說。”
付前又怎麼會推辭，示意任憑差遣。
……
“事情已經解決了？”
而一起目送三名執夜人遠去，拉娜婭似乎還不敢相信苦差事就這麼結束了，湊到付前旁邊問道。
“還算不上，但至少我們回來了，然後這邊應該不會再鬧出動靜了。”
能理解拉娜婭的心情，但作爲具有保密精神的學術工作者，付前自然不會透露太多，只是確認她真的解放了。
“你真的沒事兒？”
能聽出來此行的兇險，拉娜婭再次上下打量付前，確認着他的情況。
“確實沒事，不過他有點兒事。”
搖搖頭，付前衝着旁邊阿凱指了指。
“需要幫忙嗎？或者你準備留着做研究？”
……
“辛苦付教授了。”
早已經受過不止一次恩惠的阿凱，很快就一本正經道謝。
身上扭曲留着做研究確實是個思路，但也只是理論上的收益最大化，要冒的風險卻是實打實的。
這次跟着隊伍進去，丟的人已經足夠多，實在是不好意思再亂來了。
“幹得不錯。”
沒想到的是，下一刻示意他跟上，並隨手開啓迴歸敕令的付前，竟還隨口給出一個好評。
呃……
不知該做何迴應，甚至也不知道該怎麼配合的阿凱明顯有點兒懵。
“作爲學宮最博學的一系，你有沒有聽說過關於洪水和大船的一些傳說？”
付前卻是並沒有體恤這份情緒，又問了一個更抽象的問題。
“當然有……神明預言到末日，降下啓示讓信徒造大船渡過危機之類……版本很多，但最後都是洪水退去，鳥兒叼來翠綠新葉……”
似乎已經放棄揣摩付教授想法，阿凱有些機械性地回答。
“很好，那這麼多版本里，有沒有一個是世界徹底毀滅，大船帶着逃生者們回到故鄉死在老家的？”
對於善咒院的知識面付前非常滿意，繼續確認。
“那怎麼會有……很多都是講給小朋友聽的，這也太黑暗了吧？”
阿凱再次聽傻。
我就知道……那位阿姨的魔改真是永遠不讓人失望。
另外你還是太孤陋寡聞了，這黑暗結局就是說給小朋友聽的。
回想着蘇糕講過的故事，付前那一刻心中長嘆。
並因此繼續想起了什麼，心中更嘆。
蘇糕同學好像還沒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