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產業相關，付前一向也是有所涉獵的，很快就根據看到的景象糾正着判斷。
眼前空間裡能見度不算高，沒法看到那巨大抓手從何而來。
但驚鴻一瞥間，衝擊力十足的造型還是讓人印象深刻。
有機材質是肯定的，暗紅色，主體是長長的規則鏈條狀，擺動時間甩出優雅的弧度。
而末端的抓手位置，相比之下就粗大得多，一望像是飛快分裂的樹冠——或者是神經元細胞的樹突。
沒錯，看到時付前的第一感覺，就是這份生物課上曾經見識過的造型，所以觀感更加奇妙。
而一旦帶入這個想法，會覺得“化學極樂”的說法更加合理了。
神經元負責搬運歡愉，而位於營養艙中的，並不知道世界真相的個體，被帶到這裡接受灌注。
除此之外還有有趣的一點，每個平臺上的營養艙，赫然是泛着不一樣的光澤，並跟它們的灌注平臺一一對應。
結合前面的猜測，似乎已經能大概勾勒出這一重天的運作規律。
比如通過臍帶供給的“極樂”需要定期灌注補充，所以抓手會不斷把營養艙抓過來又放回去。
同時隨着時間推移，耐藥性又會一步步增加，以至於灌注的東西需要不斷升級，與之配套的結構也不斷被拋棄，這纔出現了那麼多幹枯的臍帶。
而自己高效選擇了“切割”極樂後，爲了製造一個迷惑項，背後那位存在驅使着抓手，把自己的營養艙帶到了次一級的灌裝平臺上，激活了一個臨時替代品。
當然了，最後它還是沒能如願以償。
默默整理思路間，付前一路目送被樹突抓手帶向遠處的那隻營養艙，直到看不見。
同時另一隻抓手已經是搖擺過來，抓住了眼前已經空了的營養艙。
開着一道口子，以及內容物輕了很多，似乎都沒有讓抓手感覺異樣，進而影響運作。
同時鑑於離得很近，觀察起來越發清晰。
只見抓手那紛亂纖細的尖端，很快就盤繞在營養艙上，彷彿帶有無數吸盤般緊緊抓牢，輕鬆提起。
方向跟前面一隻並不一樣，同時整個過程都沒有碰到自己。
……
確實像一個設定好的流水線，不具備明顯的主觀意志。
那麼問題來了，如果自己的營養艙出現在這裡確實是受背後那位驅使，那它又是怎麼做到的？
入侵生產系統？還是佔據車間主任大位？
這再往上一重天是什麼樣子，實在挑戰想象力。
但有一點卻是可以想象的，那就是如果它跟自己一樣，也是一重接一重地覺醒上來，那麼很可能也經歷過當前這個過程。
來過這個地方，赤身裸體行走於一座血肉工廠裡。
走到一旁，付前沿着平臺一側的邊緣坐了下來。
這座凸起的工作臺上並沒有看到下去的路，儼然設計的過程裡，並沒有考慮過這個功能。
不過眼前這一側，卻是平臺四周坡度最緩的。
再加上下方明顯的血肉材質，平臺雖然高，滑下去應該不會有太大危險——確實沒有。
下一刻付前已經是到達擁有肌肉般紋理的地面上。
相比之下稍顯粗糙，但表面一層粘液還是大大減少了身體受到的摩擦，滑行停止同時，付前就已經是站起來。
應該是那個方向。
周圍依舊沒有反應，而付前也沒有任何停留，直接快速選定一個方向前進。
那是營養艙被抓手帶往的方向。
……
還真就是無人工廠呢。
路面走起來有些吃力，但付前的速度依舊可觀，很快就穿過了四座灌裝臺。
全程沒有遭遇任何阻攔，也沒有看到任何跟自己一樣，自由行動的人型生物——不自由的倒是很多。
爬上一個坡後，付前終於是來到這處所在的邊緣。
那是一座弧形的血肉之牆，一路高聳向上，把一切包裹在內。
表面是很奇妙的結構，並不平整，遍佈大腦皮層樣式的溝回。
同時很多溝回內，鑲嵌着一枚枚剛纔自己待過的那種營養艙，裡面隱約可見人形輪廓。
全部都很安靜。
看上去平時不接受灌裝的時候，人們就是這樣待在周圍這一圈牆上，安享極樂。
此外視線所及的範圍邊緣，還能看到自己那隻，證明沒有找錯方向。
雖然離得遠，但畢竟近乎空殼，還是有辨識度的。
不過有趣的一點是，就在空殼的旁邊，居然還有一個同樣辨識度很高的空殼。
同時能發現裡面的液體，已經是灑得一滴不剩了。
古老者故居？
這幾乎是付前的第一反應。
畢竟自己來者不善嘛，命運牽扯之下，跟目標曾經留下的痕跡捱得近一點也很正常吧？
當然這是感性角度，理性講的話，有能力來到這第三重天，打開營養艙走出來的人應該不多，所以是那位的概率不會低。
總的來說，這第一步的探索，獲得了還算有趣的信息。
與此同時還有一個收穫，那就是證明自己提前離開營養艙的選擇是對的，就牆上這個高度，要是這會兒想完整下來，明顯還是比較難的。
至於接下來該怎麼行動……讓我們帶入一下那位曾經的覺醒者，出來之後可能會前往哪裡，尋找下一段機緣呢？
付前環視一週，這部分區域的結構在腦海裡不斷勾勒，某一刻很自然地望向了其中一處。
原因無它，實在是太經典了。
跟前面那些工作臺不一樣，那赫然是跟邊緣的血肉之壁相接的，一條筆直向上的臺階。
這樣一個情境下，就差把“我是登臨之路”直接刻上去了。
任誰破繭而出後看到，怕是都想着走過去瞧一瞧——但付前不想。
很特別，但剛纔嘗試帶入古老者思維時，某種隱約的衝動，或者叫靈感竟真的隨之出現，指向的赫然是另外一處。
一座造型眼熟的灌注塔，甚至塔身上隱隱泛着的光澤也有幾分眼熟——跟自己的營養艙一致。
那是原本的充能之所，疑似具有這地方的最高藥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