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但我們總不至於把自己地方炸掉。”
付前在這邊表示形勢發展理想同時，聽得出來隔壁八字鬍兄承擔了相當的壓力，以至於飛快解釋。
執夜人後面的疑問明顯有些意味深長了，畢竟做這一行的，很難去相信無理由的巧合。
可疑人士剛好是俱樂部的研究對象，這種雙向奔赴未免太戲劇化。
“倒也是……”
不過八字鬍兄的解釋邏輯性也強，古板女士很快被說服。
整件事情蹊蹺歸蹊蹺，卻也實在看不出來這個私人俱樂部暗中操作的動機在哪裡。
一方面自身遭受了損失，然後又把事情鬧大讓執夜人關注。
“這邊的事情我清楚了，你們記得確認好那個遊客的行蹤，必要的時候我會跟他接觸。”
而再簡單交流幾句後，古板女士也是基本對情況有了掌握，直接交待一句乾脆走人。
“明白，他在這邊的行程還有幾天，目前約好會按照原計劃繼續，然後自由行動的時間來俱樂部這邊……我也專門安排了人關注他的行動。”
八字鬍兄自然滿口答應，聽上去也是謹慎而穩妥，並在人真的開門走後長嘆一聲。
甚至沉默間坐在原地久久未動後，長嘆第二聲才起身開門。
這……
下一刻他手扶門把手楞在原地，看着窗下那個背對這邊的身影，以及頂上光潔閃亮的腦袋。
……
“閣下……老王？”
死一般的沉寂裡，面對眼前的擅闖者，私人俱樂部骨幹之一狠狠喘了兩口氣才艱難開口。
並在確認對方身份同時，下意識地往窗外看了一眼。
來人的姿態還是有點兒奔放了，好在執夜人應該已經走遠。
“請叫我萊頓……抱歉不得不把信息都告訴執夜人。”
而甚至沒等付前回應，他已經接着自我介紹，並第一時間就爲剛纔的行爲道歉。
“沒關係萊頓，你做的是正確的選擇，我出現了就是證明不是嗎？”
此時付前才終於轉身，隨和地接受建議，並示意不必自責。
“你剛纔沒有急着走，不也是因爲覺得我可能會理解這一點？”
依舊是平平無奇的樣貌，付前面帶微笑，提到了剛纔交談結束後，萊頓有些異樣的表現。
“是的，感謝理解，不過以我自己的標準來說已經是很失禮了……我不得不設想各種可能性，避免觸犯執夜人的禁忌，或者將來被發現觸犯禁忌。”
目光炯炯地打量着付前的臉，疑似剛纔交談中提到的神秘人物，眨眼間直接出現在面前，萊頓先生的反應明顯有些特別。
驚訝但不畏懼，相反有遏制不住的喜色。
而雖然對方示意不必放在心上，他還是專門爲之前的行爲做解釋。
……
人類果然是複雜的生物啊。
沒有打斷萊頓，那一刻付前心中感嘆。
這一番話，乍一聽似乎有些又當又立，背後泄露隱秘緊接着被找上門，哭訴自己也有苦衷的意思，但付前對這個說法卻是並不質疑。前面的話並非安慰，在他看來對方做的確實是正確的選擇。
究竟是執夜人線人，還是古王研究愛好者？諜中諜中諜？
萊頓先生一系列的表現，幾乎稱得上超凡無間道了。
但爲什麼不可以都是？
跟執夜人女士交流完之後，這位沒有第一時間走人而是坐在原地等，有沒有可能是在期待什麼？
萊頓的位階不高，按照“眼光指數”評定怕是中階都勉強，同時同樣年事已高。
但就像之前點評三好老爺子的，不管希望有多渺茫，超凡之路想要看開放下，又哪有那麼容易。
所以很多看似複雜的局面，只要把這份原始的驅動力放進去，就一下會多一個代入角度，幫助思路清晰。
比如萊頓加入俱樂部是出於真心，跑出來通報情況也是理智抉擇後的結果。
在執夜人這樣一個龐然大物面前，各種超凡層面的追求，尤其是涉及灰色地帶的，都不可避免要受到其強大引力的影響而變形。
私人俱樂部想長久存在，承受一些必要的犧牲不奇怪。
最終具體到這件事裡面，就是三好老爺子帶來的關於“古王”的信息，讓俱樂部成員們相當驚喜。
但爲了不觸執夜人的忌諱，所有相關的信息又必須老實交代，甚至不能選擇性的隱瞞，避免後續調查中被發現。
亦或者極小的概率，說不定是執夜人的釣魚執法。
萊頓先生的分寸掌握，可以說是把“謹慎”一詞發揮到極致。
唯一稍微自我放縱的，或許就是人走了後多等的那一會兒。
看似無意義的慨嘆，未必不是期待一直有雙注視一切的眼睛，並且它的主人會現身一敘。
當然了，這僅僅是其中一種可能，屬於萊頓先生相對格調高一點的人設。
並不排除他就是執夜人的鐵桿線人，現在的行爲依然是釣魚執法。
至於爲什麼不確定這一點還出來——爲什麼要確定？
或許有人覺得一番運作之下，形勢發展良好，這會兒應該回歸隊伍繼續做幕後黑手，隨意撥弄藍菲萊的各方勢力爲己所用，追求收穫與風險比的最大化——但那依舊不足以稱爲高效。
我棄獄之王做事，閒雜人等從來只有配合方式的區別。
不管本地執夜人是不是有能力設計這種陷阱，亦或者有什麼重量級選手坐鎮。
……
“之前真的是閣下指點三好，讓他再試一次？”
看得出來，付前此次捏的臉實在是太大衆，萊頓最終也是放棄了努力，不再試圖對比記憶中的影像。
“是啊。”
付前點點頭。
“那關於‘老王’的說法——”
得到親口確認，萊頓當即精神一振，而略一猶豫後果然直接轉到了更感興趣的話題上。
“不如你先說說關於古王。”
可惜傳說中的神秘人，也跟傳說中一樣更喜歡提問。
付前隨口打斷，意態超然。
萊頓先生的態度固然到位，但現身的最主要目的，還是他們俱樂部的研究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