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閉門造車不可取，讀萬卷書還要行萬里路。
一朝實地體會下，內容一下變得容易理解得多。
雖然理論上門後的場景，其實是有點兒抽象的——臺階居然是向上的。
就像前面說的，這扇門最大的就是象徵意義。
在自己選擇推開後，各種元素的結合，已經不太需要遵循無趣的規則，意在形先。
既然如此，不妨就好好體會一下書裡想要表達的主旨。
沒有介意那不良的味道，付前直接邁步走進了抽泣聲中。
“呵……哈哈……”
而毫無徵兆的，那一瞬間抽泣化爲了神經質的笑聲。
……
所以這究竟是應激呢，還是純粹的巧合？
突然的變化下，付前腳步依舊不停。
而一邊端詳着四周，他甚至不忘好奇這份轉變的原因。
一方面兩種聲音的切換實在是毫無徵兆，另一方面此刻的笑聲同樣充滿感染力，讓人彷彿有撕碎整個世界的衝動。
沒錯，雖然在笑，但情緒不穩定程度不減反增，幾乎已經到了黑暗襲心，墮落成魔階段。
但依舊是同一個人，同一個年輕女性。
可惜啊，書不僅意識流，甚至明顯缺了很大一部分。
以至於自己不僅沒有翻到名字，甚至也沒有翻到此刻這種特別的精神狀態。
然後直到此刻，也沒人出來迎接，幫忙做個介紹解讀之類。
……
涅斐麗閣下如此賣力的邀約後，竟是又如此的懈怠，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不過沒關係，閱讀這種事情本來也是很主觀的。
考慮到每個人的立場和經歷，很容易有不同的解讀。
更不用說涅斐麗閣下，其實已經給過自己讀書筆記了。
猶記得當時送自己這顆眼眸的時候，就對它的來歷做過介紹——某尊貴之人受刑後的遺留。
悔恨與痛苦下，王妃執拗地想要目睹自身被肢解的過程，最終形成了這對怨念十足的眼眸。
而除了發出聲音的確實是個年輕女性外，這地方看着竟也是越來越格調奢華的樣子。
早已經走完上行的臺階，按照正常的距離和方位感判斷，付前表示自己這會兒應該站在比二樓臥室更高的空氣裡。
然而眼前建築不僅巍峨高大，甚至頗具復古樣式。
外加難掩華麗的裝飾，可以說跟“刑妃”的稱呼越來越對得上了。
所以不僅是溝通工具，甚至還自帶成像功能？
在呼叫自己未獲得接聽的情況下，涅斐麗閣下激發了其中殘留的古老怨念？
聽上去倒是很通順，但凡事總要有個目的。
涅斐麗閣下應該不至於因爲自己不接聽，就直接做這種幼稚的打擊報復——或者說不幼稚的打擊報復還在後面？
那一刻付前停下腳步，擡頭仰望。
拱形穹頂上，除了金光閃閃的紋飾，甚至還繪有畫作。
而創作者的手藝是如此高超，在充分考慮了角度及光暗變化的情況下，畫中造物過分傳神，以至於軀體上密密麻麻的眼球，彷彿在真的盯着這邊看。
毫無疑問，雖然技藝高超，但題材多少有些獵奇了。
那並非傳統意義上的天使聖堂之類，一眼望去卻是更動人心絃。作爲背景和煦綻放的，並不是璀璨的聖光，而是一種血一樣的緋紅。
既濃郁到彷彿隨時會滴下來，又有一種天空般的剔透感，襯托得中間那個盤旋的身影，如同從遙遠的宇宙向下俯視。
甚至那個形象還有些眼熟，形似蜘蛛，遍佈眼球，龐大肚子與下面的步足完全不成比例。
羅姆？
類似形象付前表示都尼斯的時候就曾經瞻仰過，正是那個特殊的神秘學愛好者團體所崇拜的對象，疑似詛咒的源頭。
而最後一切跡象，都指向了名爲羅姆的上位者。
乃至自己在其它地方，也跟那位多有交流。
所以羅姆閣下真長這樣嗎？
實話實說這形象管理幾乎是自己認識的上位者裡面最差的了，讓人懷疑如果真在那個神話時代，能不能招攬到信徒。
難不成想換上艦神哈馬杜斯的身軀，還有這樣一個動機？
雖是默默銳評，但是上位者的強大卻是得到了體現。
彷彿傾聽到了這份好奇，下一刻那一片氤氳紅色竟是變得越發璀璨。
乃至羅姆閣下的身上，都被映照得彷彿染血——滴答。
真的有血。
雖然沒有直接掉到付前頭上，但那一刻一枚猩紅液滴，竟是真的從上面落下。
哇——
而在地上摔碎瞬間，同步有稚嫩的哭聲響起。
……
血之秩序？所以真的是羅姆閣下？
似曾相識的觀感，那一刻被付前輕鬆捕捉到。
前面對這份紅色就極有即視感，現在再疊加這哭聲，實在容易讓人想起，之前在厄姆府宮的追憶錄經歷。
當時倉庫曾經實錘，原生議會骨幹盧伊的行動背後，也有羅姆閣下這份權柄的幫助。
種種元素一結合，不僅怎麼看都是這名上位者親臨，甚至對自己很不友善的樣子。
所以還是過分奔放了嗎？
此次其實是一個陷阱，專門針對自負者所設？
迴應呼叫只是自投羅網？
羅姆閣下雖然還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但怎麼看都是來到了祂地盤的樣子，每多待一秒，危險指數就上升一分。
默默反思着自己的行爲，付前神態卻是依舊淡定。
面對淅淅瀝瀝的血雨，一路巧妙穿行間，身上甚至沒有粘上一滴。
同時也毫無後退之意，依舊是鎖定“刑妃”聲音傳來的方向。
咔！
而某一刻隨着又一道開門聲，那聲音驟然變得清晰——以及歡快。
是的，即便門後碩大空間裡，遍地猩紅灼人眼球，混亂血腥前所未有。
但位於這一切中間，雙手被掛在那裡的那個身影，口中發出的聲音，卻似乎已經是飽含猙獰快意。
“歡迎。”
而就在她的旁邊，剛剛還在腦海閃過的故人盧伊已經看過來，彷彿等待多時。
“幸會。”
隨口客套一句，付前目光依舊落在那位受刑者身上。
那張臉……涅斐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