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肥皂泡般脆弱。
生生按下一道毀滅之潮後，付前也是默默點評。
當然並不是指“燥熱之海”，那東西嚴格來說，確實很符合魔女的描述，甚至不能當做超凡生物。
純粹混亂與毀滅的結合，如同這個世界腐爛流出的膿液。
而且也絕不脆弱，在付前的估計裡，單純就剛纔醞釀的衝擊，一名理智的一階，都不會願意正面抗衡。
但這樣一個污穢與混亂的結合，竟也是如此麻利地鎖定了這個地底工坊。
很難說這樣一個東西，能有什麼太清晰的主觀意志。
所以出現這種發展的原因，應該還是源於玩偶工坊的特殊性質。
一旦有外來元素進入造成擾動，馬上就會通過某些抽象概念，吸引衆多超凡範疇的存在。
然而本身看上去，似乎又並不具有太強的抵抗力。
當年魔女在這邊待的那段時間，怕是很辛苦。
而魔女此行的思路，這會兒也已經有點兒可以理解——
並不能算一個完美的監測器，但因爲這地方的敏感與脆弱，如果世界真的發生了某種難察覺的底層規則變化，未必不能在這裡發現一些端倪。
“外面太混亂，這裡相對容易察覺異樣，你覺得這地方的來歷是什麼？”
魔女也是隨口證實了付前的推斷，解釋着爲什麼推薦這裡。
至於付前的暴力行爲她明顯毫無意見，甚至對結果相當滿意的樣子。
“應該跟屏障被打破有關，但不像專門設計的庇護所。”
位階不高卻擁有如此特別的性質，在付前看來同樣很值得探討一番。
是以對魔女的問題，他其實早就在考慮。
“我也是一樣的看法，到了。”
魔女一邊點頭，一邊直接衝着前方示意了一下。
……
還真是藍色屋頂的房子。
雖然這個藍，不像是用顏料塗出來的。
並非位於這片建築的最高點，而是中間往上位置的隱蔽處，魔女的提醒下，付前很自然地打量着目的地。
跟其它建築相比並沒有更大，除了顏色外最大的特點，可能是外面並沒有擺着玩具。
但與此同時，屋頂卻又有別樣的童趣，是一種藍冰般剔透的色澤，甚至十分柔順。
沒錯，在付前的視野裡，這房子似乎頂着一頭相當亮麗的藍髮，甚至一路扎進內部。
咚咚！
不用魔女提醒，下一刻付前已經是主動走上去敲門。
而甚至還沒有迴應，身後就已經有細微的動靜傳來。
不用回頭就知道，魔女已經是隨手再捏死了一隻反應靈敏選手。
吱——
而也沒有讓付前等太久，雖然沒人應聲，門下一刻卻也被慢慢悠悠往裡拉開。
這個就比較露骨一點兒了。
不得不說藍頭髮的遮光率竟是驚人的高，如此豔陽高照下，房間內部依舊陰沉一片。
當然那對於付前來說不是什麼問題，即使在外面，依舊可以清楚看到是什麼東西幫自己開的門。
白森森，看不到一絲血跡的骨爪，正緩緩收回一個人影身上。
甚至跟前面的艾蘿相比，還更符合物理規律一些。
牽引骨爪行動的，並非是看不見的肌肉，而是一縷縷藍色長髮。
而就在那個人影四周，還有更多的藍色長髮上下纏繞，拉扯牽引着當事人的一切動作。至於他動作的具體內容……付前特別確認了一下。
沒錯，正在把自己縫身上。
……
不只是那隻骨爪，就像前面說的，這具軀體的露骨程度相當高，甚至包括腦袋上都是大片的骨頭裸露。
而至於剝掉的那些部分，卻也並沒有被丟棄。
比如能清晰地看到，一個表面被縫合起來，內部做了填充的腦袋，在被繼續縫到那個人影的胸口。
甚至再向下還有其它部分，可以看到真皮和實木共同構成的人體結構。
最終乍一望去，反倒像一具骨架懷抱着一個真人。
“打擾了，我們在找鹿車。”
不管形象如何，但別人到底是在忙着。
一路走到近處的付前，很有闖入者的自覺，禮貌地打個招呼，道明來意。
“……讓我看看你的手。”
而讓人欣慰，當事人似乎並沒有什麼不滿，擡起頭來辨認一番後，那隻骨爪竟是在牽引下伸了過來。
“好。”
並沒有拒絕這小小要求，付前遞上去前，甚至是專門把手套摘了下來。
……
不得不說，相映成趣。
看手人的指爪自然是沒什麼肉，但付前的說實話也沒有好多少。
雖然連續橫跨數個維度，但本質上從任務結束，時間甚至沒有過去半小時。
砍腦袋也是個力氣活兒的，尤其是上位者的腦袋。
命運之蛇分享的湮滅下，付前伸出的這隻手，五根手指甚至還沒有恢復齊全，被骨爪捧在其中十分應景。
“很光滑……”
而不得不說，這位手相大師也是慧眼獨具。
愣是對着那血肉模糊的肢體，誇獎得極其自然。
“你可以找到鹿車……你想去上面找還是下面找？”
而不等付前謙讓幾句，他竟是已經自行回到正題，雖然這個問法有點兒奇怪。
“去上面吧。”
留意到旁邊跟進來的魔女，依舊完全沒有插話的意思，付前當即很自然地自由發揮。
“很好的選擇，你會找到鹿車的。”
而看上去這個二選一的答案，讓看手人覺得不錯，當即讚賞一句，鬆開了付前的手。
……
所以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情？
雖然吉祥話說得不錯，但很明顯對方並沒有做出實質性的指路行爲。
以至於前後綜合下來，竟是真的堪比天橋下的算命先生。
不過眼見對方已經低下頭去，專心在另一個頭上操作，付前卻也沒有打擾，跟魔女對視一眼，一起出門。
“所以我如果拒絕伸出手，他會怎麼樣？”
甚至十分講究地幫忙把門再帶上，真的和魔女一路繼續向上同時，付前隨口問了一句。
“他會拒絕回答你。”
魔女語氣篤定。
“那如果我選擇向下呢？”
“他會告訴你那是個有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