靴聲陣陣,落足卻是極輕。身旁的人如衆星拱月,來人神采奕奕,只穿一身玄狐大裘,那風領下是一張威嚴無比的臉。未及此人言語,身旁的人便衝了上去,與那刺客陷入膠着的搏殺。
“知書姑娘,你可安好?”那聲音蒼勁有力,再看那伸向自己的手,分明是一位長者的手。知書擡頭一看,竟是。
“,你,你怎麼在這兒,多謝救命之恩!”知書緩緩站了起來,只見她撲了一身雪沫子,頭上也落滿了雪,狼狽不堪。
一旁的顧以畫也隨着起了身,淡然地拍了拍身上的雪沫子,沒有言語。顧以畫始終還是沒有學會僞裝。
瞥了一眼顧以畫,顧以畫卻怯怯地不敢與對視……見她此刻的怯懦與剛纔的淡然只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心中不免有些懷疑,但沒有過多在意。
雪下得又緊了。
再看那刺客,正與的手下殊死抵抗,雙方不分勝負。似乎有點兒等得不耐煩了。只見他動作矯捷得像閃電似移動地衝向那刺客。那刺客見狀,拿出了暗器,哪知靈活地旋轉着躲過了一個又一個暗器。刺客有些着急了,使出渾身的勁兒,與廝殺了起來,雪白的天地間,只見的長刃揮動,迸射出奪目的兇光。
突然快若寒光的一劍,直點刺客握住暗器的手腕,忽地將刺客手中的劍向上一拋,刺客身體一縱,生生翻了好幾個跟頭,猛然向後傾倒下去,不甘示弱地飛快地接住了他的劍,又是一陣廝殺,刺客趁不注意,一個健步衝到了知書面前,將那長劍刺向知書知書瞪大了她的杏眼。
“啊!”刺客突然身體僵硬地站定不動,只見的長刃已經將那刺客的右臂劃破,汩汩的鮮血冒了出來。
“來人啊,帶下去,審!我倒我這徒弟看看,是誰要取知書姑娘的性命。”對手下喊道。
顧以畫極力掩飾住自己內心的慌亂,似真非真地關切地望着知書,扶住知書那的身體問道:“知書,你可無恙?”
“無礙,無礙,只是方纔受了些驚嚇。”知書弱弱地回道,還未從剛纔的驚恐中回過神來。
“報告,報告,方纔那刺客服藥自盡了。”一個手下急匆匆地跑到面前彙報,生怕會怪罪於他,給他一個看管不力的罪名。
“罷了,罷了。如今江湖上的刺客都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若是刺殺失敗,便自己了斷性命,以防泄露僱主的信息。是我考慮不周。”淡然的語氣中透着些許失望。
一旁的顧以畫聽到了刺客已死的消息,舒了口氣,臉上的凝重也化爲烏有。
知書把顧以畫從遇刺後的反應看得一清二楚,心中滿是疑惑,“這丫頭,今日爲何如此反常?”知書心中暗想。儘管心裡滿佈疑雲,知書也沒有直截了當的問顧以畫,她料想到,即使問了,顧以畫也不會說。
“,小女子有一事不明,還請指教。”知書轉而與交談起來。
“姑娘有何疑惑,老夫必當知無不言。”見知書這姑娘命運悽慘,卻也是機靈聰明之人,不禁心生憐愛。
“今與四小姐一同入趙王府,請求趙王相助。可誰知,誰知他竟如此狠心,非但不幫,還說蒼天有眼!”知書滿臉疑惑地問道,迫切地想從那裡打探個所以然來。
“知書姑娘有所不知,你若是不提是爲容世子續命還好,你一提,趙王自是不會將藥材交於你。”望着知書一頭霧水,繼續說道:“趙王父親本與我那徒弟的父親交好,十年前二人一同被先皇派上戰場,容將軍與老趙王兵分兩路,誰知老趙王的隊伍遭敵國圍剿,老趙王應付不來,便飛鴿傳書請求容將軍支援,容將軍也應了下來,可等容將軍趕到,老趙王已經被敵軍俘虜,過了幾日,便取了老趙王的性命。趙王懷恨在心,心底始終認爲是容將軍的疏忽,害他打小便沒了父親。過去,趙王一直沒有機會報這‘殺父之仇’,如今總算逮到了機會,他哪會輕易地交出藥材?”一聲長嘆。
知書沉浸在過去的恩怨中,遲遲沒有回過神來。她又想起了前世自己失去的兒子,想起了宋明哲的種種惡行。冤冤相報何時了?可自己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哪裡還有回頭路?
“知書姑娘,你可在聽?”見知書兩眼空洞,不解地問道。
“,我自然是在聽。既已如此,想直接從趙王手上拿到藥材已是癡人說夢,我們只能智取了。”知書回過神來。
“姑娘有何妙計?”看着知書臉上堅毅的表情吃驚地問道。未曾想,身邊的這個姑娘對容千憶的愛如此深沉,會在容千憶身上如此費心。
知書沒有明面上回答,只說道:“我姑且一試,可否成功,還未可知。我的小伎倆還是不說出來讓您獻醜了。”知書雖嘴裡開着玩笑,可臉上不時透出的堅定又讓極爲安心。
天氣不知不覺中竟放晴了。知書與顧以畫二人在的護送下安然到達相府。
“小女謝過!”知書微微弓,向行了個禮,眼神卻望向顧以畫。
顧以畫立刻會了知書的意,連忙道:“謝今日救命之恩,若不嫌棄,顧以畫請到府內喝個茶,歇歇再走。”
搪塞道:“小姐的心意老夫心領了,只是府上還有要事,便不在此耽擱了。”
“那,那便不強留了。”顧以畫見婉言拒絕,便也只好就此作罷。
“告辭!知書姑娘萬事小心。”行了個禮,便揚長而去。
“知書啊,今日多虧了這,不然你我二人的性命可就……”顧以畫怕露出破綻,小心翼翼地憋出了一句話。
知書望着顧以畫,竟有些陌生之感。“興許是自己驚嚇過度,產生幻覺了吧。”知書心裡寬慰着自己,只苦笑了一聲。
顧以畫見知書不言,也便識趣地不再說話。“也罷,本來就沒有什麼可說。”顧以畫心想。
吃罷午膳,知書便對顧以畫謊稱自己身體不適,需要休息。顧以畫沒有懷疑,只叮囑知書好生休養。
而知書沒有聲張,一個人靜悄悄地出了相府。
冬日苦寒,尤其趕上這化雪的時辰,知書早上出門穿的靴子早已沁透了,套在腳上溼冷透骨。她哪有心思管這些,步履匆匆地朝着九州客棧走去。
潘子修,是她這次能否取到趙王府裡藥材的重要一環,她一刻都不能浪費。
知書輕提起裙角,心有餘悸而忐忑的伸手敲了敲門。
“叩叩——叩叩叩叩——”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來人是誰?”門後傳來十分警惕的聲音。
“阿嚏,是我!”知書打了個噴嚏說道。
裡面的人打開了門,道:“進來!”
“多日不見,可是把給我忘了?方纔你問門外是誰,莫非除了還會有他人來找你?”知書很是自然得走到桌子前,許是渾身太過冷,知書自給自足,端起熱茶便喝了起來。
許久卻未聽見潘子修回答自己,知書疑惑得轉過頭去看着潘子修。
知書柔聲問道:“公子,你怎麼啦?你沒事吧?”
潘子修有些回過神來,打趣地笑道:“哪會有其他人來找我?只有你一人罷了。我剛纔只是爲了謹慎起見才問了那麼一句。”
“那便好!”知書臉上掛着笑意道。“這個潘子修,今日爲何有些慌神?”知書心裡滿是疑惑。
“你急匆匆地前來,是有什麼緊急的事需要我嗎?”潘子修問道。他深知知書的作風一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知書見潘子修切入了正題,便向他講述了今日她所經之事。
潘子修啞然,只怔怔地望着知書,又想起她在門口的那個噴嚏,再看她那靴子早已溼透,原是因這短短半日竟經歷了這麼多事。
潘子修移過炭盆,道:“知書姑娘,我這屋子裡沒有腳爐,你將就烤烤。”
知書噗嗤一下笑出聲來,說道:“我來找你可不是爲了烤烤這火爐的。”
潘子修當然知道知書此次前來,必是有要事,於是順着她的話問了下去,“姑娘此次前來必是爲那容世子吧!”
“是,我今日前來是要你來助我的,不知你是否願意?”知書毫不隱瞞,直言不諱地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姑娘既已親臨,小生哪有不幫的道理?”潘子修應道。
“未想潘公子竟如此痛快,那我便直說了,我想讓你潛入趙王府,爲我將那藥材偷來。”知書神色堅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