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那一月,我搖動所有的經筒,不爲超度,只爲觸摸你的指尖 15
第二天,常悠悠幾乎是精神氣爽的醒過來,第一件事便是掀開被子去看腳,腳上還是昨晚何子衿給她包紮的,隱隱的還有點兒疼。
她看了下時間,不到十點,還可以吃一頓愜意的早餐,然後,她該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這座城市。
她覺得自己的心情莫名的好,有點瘋了的感覺,不知是因爲昨晚的放肆,還是因爲要進S衛視。她去了樓下附近的永和豆漿,點了一杯豆漿,還有一份油條。
她將油條從中間撕開,沾一下豆漿,奶白色的豆漿上迅速的浮上一層淺淺的清油。她坐在靠窗戶的桌前,暖意從口中開始,很快的蔓延至全身。
懇窗外有人摁喇叭,滴滴兩聲長鳴,店裡許多人指着窗外的白色小本田,竊竊私語。
常悠悠順着聲音看出去,嗆到了……
這個身着一襲黑色西服,寶藍色襯衫的人,看上去還有點兒英俊瀟灑的人,表情正兒八經的人,是呂墨?
讓只見他站在車旁邊,朝店裡探了探腦袋,準確的看到常悠悠的座位,推開店門,直直的走到她跟前。
常悠悠嘴裡還叼着小半截滴着豆漿的油條,衝他笑了笑:“師兄,你怎麼大老遠的也過來這裡吃早飯啊。”
呂墨的臉很黑,常悠悠不得不承認,呂墨板下臉生氣的時候,那股子氣場都快趕上何子衿了,跟人欠了他幾百萬似的。
呂墨抓着她的胳膊,一把把她從座位上拉起來。常悠悠的腳還沒好,噠噠唧唧的穿着雙大棉拖。
呲溜一下,把口裡的油條給嚥下去:“你幹什麼啊。”
呂墨瞥了她一眼,表情又黑又冷,語氣也是冷冷的:“你跟我出來!”
常悠悠整個人幾乎是被他拖着往外走,口裡抽着氣:“疼,疼……”
腳疼……
呂墨回頭看了她一眼,手稍微鬆了手送,打開車門,跟塞小狗一樣,要把她推上車。言-情+小說吧首發
常悠悠急了,死死的抓住車門,不肯坐進去。瞪着他,腳上還疼着,那副樣子用齜牙咧嘴來形容,一點不爲過。
“師兄,你這是要做什麼啊?你不說清楚,我怎麼跟你走啊。”
呂墨鬆了手,一臉的陰沉。
“你要去S市?”
常悠悠翻了翻眼睛,點頭。
呂墨的臉更黑了,聲音也更冷了:“那你怎麼不告訴我?”
常悠悠吸了吸鼻子,一臉理所當然:“我是準備走之前要跟你們道別的,這不是還沒走嘛。”
呂墨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她沒動,他也沒動。她理所當然的模樣卻讓令他不悅地挑眉,突然的將她按到自己的懷裡,緊緊地抱住。
常悠悠呆住了,雙手下意識的擋在兩人之間,試圖用力的推開他。
他用力的抱住。
她使勁的掙扎。
終於,呂墨感覺到懷裡的人有些僵硬。他鬆開她,她正看着前方,他在她的眼裡看到了一絲慌亂。
他回頭,是何子衿。
呂墨摟緊了她。
何子衿神色如常,一步一步朝着他們走過來,司機則開着車的跟在後面。
“兩個人杵在這兒做什麼呢。”何子衿輕笑,看了一眼常悠悠,“腳怎麼樣了?”
常悠悠正好正對着他,分明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一些意味不明的信息,一邊燒着臉,一邊悄悄的去看他。言-情+小說吧首發
她點頭:“好點兒了。”
“走吧,回去再給你上點兒藥。”何子衿稍稍用力,便輕巧的將她帶到自己身旁。
當何子衿跟呂墨同時出現在常悠悠那一畝三分地的時候,常悠悠才覺得自個兒這個地方真的叫巴掌大小,這倆人往那一站,生生的產生一種類似叫壓迫感的東西。
呂墨也算是人高馬大,何子衿熟練的拿藥箱給常悠悠上藥,他便在一邊四處看,自在的跟在自己家也沒什麼區別了。他用手挑起沙發扶手上正搭着的常悠悠的睡衣,口裡嘖嘖嘖。很寬鬆的棉布連衣裙,胸口處印着一隻睡着的憨憨的貓,衣服背面還有一截短短的尾巴。
呂墨嗤笑。
常悠悠大窘,伸手過去搶,爲了保持平衡,便順手抓緊了何子衿的胳膊。
何子衿攔住兩個人,將常悠悠小心的護在懷裡,手裡的棉籤卻重了些力道。
“疼!”常悠悠大叫。
“你們兩個都小了是不是?”何子衿擡眸瞥了她一眼。
呂墨在他背後擠眉弄眼,常悠悠咬着脣偷偷笑。
一直等何子衿站起身,拍拍褲子,常悠悠纔好奇的問他:“喂,何子衿,你怎麼什麼都會啊?我聽說你家裡都是當大官兒的,我以爲像你這樣的人,應該什麼都不會做纔對。”
何子衿一滯,放下捲起的袖子,扣上袖釦,目光似有飄遠,慢吞吞的說:“什麼都指着別人來幫我做,我早些年在美國該餓死了。”
常悠悠愣住……
徐思捷的確跟她提過,何子衿很小被家裡丟去了國外,跟他一起的,還有另一個女孩子。言-情+小說吧首發
“何子衿,你,什麼時候開始去美國的?”
何子衿將雙手劃入口袋,吐了一口氣:“十歲。”
常悠悠咂舌,她盯着何子衿,他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彷彿是自然的說着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她卻仍是覺得難過,替他難過。十歲的時候,她還十個只知道玩耍的孩子,甚至,連記憶都是模糊的。而何子衿已經在異國他鄉,開始了自己動手的生活。沒有童年美好的回憶,沒有父母在身邊的嘮嘮叨叨、噓寒問暖,甚至,每天睜開眼說的都不是中國話。
呂墨似乎也有點兒吃驚,清了清喉嚨,學着常悠悠的語氣叫他:“喂,何子衿,我媽說要請你吃頓飯,謝謝你昨兒晚上幫我。”
何子衿沒說話。
常悠悠卻很興奮:“師兄,你媽媽真好看,看上去很溫柔,你怎麼那麼怕她呢?”
“我都說了,不是怕,我那是孝順。”
“你媽那麼好看,那麼溫柔,你怎麼沒遺傳到呢?”
“誰說的,大家都說我很像我媽。”
“那是人家恭維你,昧着良心說話。”
“常悠悠,你今兒非得堵我,是不是?”
——(
常悠悠笑,手在沙發底下摸到了遙控器,眼睛轉向電視屏幕。
呂墨看她只管盯着電視機瞧,屋子裡頓時又安靜下來,他繼續清了清喉嚨:“喂,何子衿,我已經訂好位置了,你得去啊。”
何子衿慢騰騰的轉了轉手腕子,吸了一口氣,淡淡道:“代我謝謝……呂太太的好意,這頓飯就不必了,舉手之勞……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擺了擺手:“那我走了,你們聊着。”
常悠悠看着他消失在門口的背影,才發覺自己非但沒說聲謝謝,就連杯水,他也沒喝着。
呂墨手指着何子衿消失的方向:“他,他這是怎麼了?我都這麼低聲下氣了,他還想怎麼着啊?這下子,我回去怎麼跟我媽交代啊。”
呂墨該怎麼回去跟他媽交代,常悠悠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是時候該跟這個城市說再見了。
常悠悠走的那天是早上,高冉林開着車來接她。她帶走的東西很多,大箱子小箱子,高冉林笑說,悠悠,你這是搬家呢,還是工作呢。
她撇了撇嘴。
具體離開的時間,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她不喜歡分別的場景,總覺得挺平常的一件事,非得因爲送別而鬧出幾滴淚來。她不希望變成那樣。
坐在車上的時候,她覺得難受,頭還有點兒疼。她在這裡過了四年,她的爸爸媽媽安葬在這裡,她的那些總喜歡掐架的姐妹們也在這裡……她捏緊了手機,摁耐住打電話或是發信息的衝動。
還有,何子衿也在這裡……她甚至想不起來,自己當初那麼討厭他是爲了什麼,還有,她總是三番兩次的向他挑釁,他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她卻像是一隻被炸了毛的小狗。
還有,還有那個笑起來輕佻的不像話,也乾淨的不像話的呂墨。
……
人與人之間,一如這個世上的許多事,永遠都是那樣的不可預料,一秒明,一秒暗。
常悠悠的第一站是S市的海棠花園,淺灰色的磚牆,淺紅色的屋瓦,連續的拱門及長廊,造型獨特的中西式相結合的花園,旁邊是很大的一塊空地,還有一個游泳池。
她這是第二次來這裡了。常有良的別墅。第一次來的時候,她還不知道常有良究竟是誰,媽媽說,那是……常叔叔。她以小客人的身份,第一次獨自來到這裡。
那時候……她還不姓常。
常悠悠的到來,讓常有良很是高興,早早兒的帶着妻子徐之蓮在院子裡等着。
傭人走上前來幫她拎行李,她攔住,輕聲問高冉林:“高伯伯,臺裡有安排宿舍嗎?”
“有是有,不過……”
“那我要住宿舍。”
“這……”
常悠悠堅持着,傭人杵了一院子,常有良的臉色開始難看起來。徐之蓮是典型的南方女人,說起話來細聲細氣,眉目間很是平和。
“悠悠,快,進來,你爸爸知道你今天要過來,準備了很多你愛吃的……”
徐之蓮攬着常悠悠的胳膊,常悠悠頓時覺得渾身起了一身栗子,不自在到了極點。她該猜到高伯伯會帶她來這裡,她該拒絕的。她明明是該掉頭就走的,可她渾身像是被下了蠱一樣,動彈不得,只得不聽使喚的跟着走進別墅。
大廳裡擺着幾株水仙,晶瑩剔透的水盤,常悠悠目不轉睛的盯着它看,小聲嘟囔着,大蒜……她知道,那是徐之蓮的心愛之物。大廳裡滿是食物的香氣,空氣裡暖暖的,香香的……
常有良看着女兒,她長的很像媽媽年輕的時候,朝氣蓬勃的,性子執拗起來,十頭牛也拉不回來。他用眼神示意她坐下來,她卻噘着嘴巴站的更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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