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西謨環視一眼四周,只見到處都是被摔碎的酒盞,還有灑落在地上的美酒。
而侍衛丫環們更是個個被嚇得臉色蒼白,眸含淚水。
“放開!六弟,爲何不讓我盡興的玩上一玩!”獨孤瑞欲要推開獨孤西謨的手,但又怕長劍傷到他,只好口齒不清的說道。
“玩倒是可以玩,但卻不是這樣的玩法。”獨孤西冷冷的說道,隨即又道:“你們都下去吧。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可以再靠近這裡!”
一衆侍衛丫環聽到獨孤西謨的這句話,頓時如蒙大赦一般,點頭哈腰的下去。
見人都下去了,獨孤西謨這才鬆開獨孤瑞的手,走到一旁的石桌坐下,自斟自酌起來。
而獨孤瑞手中握着長劍,卻是愣愣的看着執劍的手,剛纔西謨的手按着他的手。
一陣寒風拂過,獨孤瑞打了個寒顫,這纔回過神來,急忙丟掉手中的長劍,朝獨孤西謨走去。
見獨孤西謨喝了一壺又一壺,獨孤瑞頓時急了,搶過獨孤西謨手中的酒壺道:“你喝這麼多酒作甚。”
“大哥你既然都可以喝這麼多酒,那西謨爲何不可以喝。”
“你既然都叫孤大哥,那麼孤喝這麼多酒是理所應當。”獨孤瑞說罷,就着那壺酒飲了下去。
獨孤西謨待獨孤瑞喝完,深邃的雙眸微動,隨即道:“大哥你其實不必如此消沉。”
“哦?”獨孤瑞帶着三分醉意輕輕的應了一聲,道:“那孤該當如何?自從母后出事後,父皇對孤的態度大大的變了,現在甚至都不許孤無上早朝!民間更是謠言四起!怕是過不了幾天,孤也會被貶爲庶人!”
獨孤瑞說完,深深的看了獨孤西謨一眼,忍住見酒壺摔碎的衝動。
獨孤西謨卻是淡淡一笑,道:“大哥難道就真的想要束手就擒,任憑父皇對你怎樣?大哥,你明明知道母后是被人冤枉的,甚至冤枉母后的那個人可能就是父皇!”
“那這又能怎樣!”獨孤瑞猛地一下將酒壺放在石桌上,頓時就酒壺就在獨孤瑞手中碎成無數片。
“父皇手中權勢滔天,孤能奈他何!”獨孤瑞越說越發的咬牙切齒。
獨孤西謨搖頭道:“這一點大哥你卻是說錯了。父皇手中雖然握有兵權,可是那些兵馬都在離京城較遠的地方,一時之間也趕不過來。說到底,父皇目前身邊可以調用的也不過是宮中的那一萬御林軍。而那一萬御林軍在大哥你執政的那些日子裡,有近三分之二的人已經歸順了我們。”
獨孤瑞一聽,頓時愣住,擡眸看了獨孤西謨許久,才道:“六弟你的意思是……”
“逼宮!”沒有一絲猶豫的,獨孤西謨斬釘截鐵的說道。
“現在已經有三分之二的御林軍是我們的人,又何懼那剩下的三分之一。逼宮,不僅可以速戰速決,一舉拿下皇位,況且到時候大哥你登基後,再讓我們的文臣渲染矯正幾番,又有誰敢說個不字!”
“可是……”
“沒有可是!”見獨孤瑞那猶豫的樣子,獨孤西謨加深了語氣道:“大哥,你的命運現在就握在你的手中。若是你坐以待斃,靜候父皇的消息,那麼你必然與皇位失之交臂!何不若好好利用現在所擁有的好好的賭上一把!”
“大哥,皇位就在你的面前,就看你敢不敢去爭取了。只要我們一旦逼宮成功,父皇豈不會乖乖交出手中的兵權,到時候天下都是大哥你的了。”
“可是……”獨孤瑞仍舊是有些猶豫道:“你這樣說卻是讓我想起了七弟,他反了父皇,最後卻落得個被賜毒酒的下場。”
獨孤西謨搖頭道:“這不一樣。大哥,我們和七弟不一樣。七弟他是在邊關聯合李淵叛亂,他與父皇拼的是兵力與手段。論兵力,李家只有區區二十萬兵馬。論手段,李淵輕信了陸成,纔會被一舉攻破。”
“而現在,我們與父皇拼的是時間。若是我們能夠在半天內逼宮成功,即便遠在京城之外的那些大將兵馬來了也沒用!況且現在我們所擁有的御林軍比父皇的多,大哥你又有什麼好擔憂的!”
獨孤瑞聽完後,思索良久,這才終於下了決定點頭道:“六弟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這一切孤都交給你去安排。待將來事成,孤便封你爲護國公,除了孤,任何人都在你之下!”
“謝大哥!”獨孤西謨薄脣微翹,深邃的雙眸裡閃着光亮。
“孤這就去準備,今晚就逼宮!”獨孤瑞說完後,立即轉身就要走,卻是被獨孤西謨一把拉住。
“不可。”
“什麼不可,六弟你剛纔不是說逼宮速戰速決麼?”獨孤瑞帶着一絲不解的看着獨孤西謨道。
獨孤西謨道:“母后剛剛去世,大哥你也正處於風口浪尖,不知有多少人都在盯着大哥你的一舉一動!若是大哥你現在就逼宮,乃是不智之舉。”
“那該當如何?”獨孤瑞一聽,立即急了。
獨孤西謨搖頭道:“該做的始終還是要做。但是大哥,逼宮可不是說逼就可以逼這麼簡單。你得提前好生準備一番纔是。”
獨孤瑞聽後,又覺得甚有道理,點了點頭。
獨孤西謨見獨孤瑞終於聽懂,猶豫獨孤瑞閒扯了一些後告辭離去。
而獨孤瑞怔怔的看着獨孤西謨的背影卻是愣了好久的身。
一直以來,獨孤西謨做的那些事他都知道。可他也願意裝出一副什麼都不懂,任憑他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模樣。唯有這樣,獨孤西謨纔會放開手去做他想做的。
若是能夠這麼守護他一輩子那該多好,只是可惜有些路只能陪他走到這裡了。
那些隱藏在心底最深的永遠也無法說出的愛,讓它默默的化爲守護就好。
他知道或是不知道,又有什麼重要的呢。
他若是知道了,說不定反倒是會嚇到了他。
罷了,他一個人記得這些美好就好。
愛便是愛了,只是可惜不容於世俗,只是他一個人的單相思。
“西謨西謨,西謨啊。”獨孤瑞喃喃的念着獨孤西謨的名字,藉着酒勁兒緩緩睡去。
夢中西謨還是一副小小的模樣,被那些可惡的太監欺負着。他怒極了,將那羣太監趕走。
他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小孩兒,從那一刻起,他便發誓要守護他一輩子,讓誰也不能再欺負他。
時光流跌間,當年的那個小孩漸漸長大,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野心,而他再無法守護他到盡頭。只得是把他能夠給他的都交付出去,便夠了。
愛了他,不求一萬年,不求天長地久,不求細水長流,只求他能好好過,就真的足夠了。
“哼!獨孤謨乾那個老兒終於動手了!”邊國王宮內,迄雷看着手中的信大笑起來,隨即又將它丟在火坑中燒燬。
“這獨孤西謨和溫子洛,果真是一個癡一個傻,本王也只好是勉爲其難的成人之美,接下此事,就當做是幫了他們彼此的忙。”
迄雷想起溫子洛和獨孤西謨先後給他送來的信,心中忍不住唏噓,又忍不住好笑。再機靈的人,也逃不過一個情字,可悲!
“王上,屬下現在是否就要開始準備了。”
“且慢!”迄雷一揚手,想了想,又點頭道:“也是時候了,吩咐下去讓我們的兒郎們好生準備着。”
迄雷心頭忍不住高興,看着桌子上的那些奏摺,心中開始馳騁起來。過不了多久,他便可以拿回邊國王璽。
他找了那麼久,萬萬沒有想到,王璽竟然會在溫子洛手中!待他拿回王璽,便是他迄雷蓄精養銳攻打天下之時!
囑咐王帳裡的人都下去,迄雷轉身從寶盒中拿出那兩個人偶,輕輕的撫摸着,腦海裡不斷回憶着綠瓊的一顰一簇。
過了這麼幾年,不知道她有沒有想過他。可他真的很想她很想她,無時無刻都在想。
待事成,他一定要向溫子洛討要綠瓊!哪怕溫子洛不肯給,他這一次搶也要將綠瓊搶走!
只是可恨溫子洛身邊一直有很多高手保護着,這讓他原本想派人將溫子洛擄走的計劃都成了空。但到底是誰在溫子洛身邊安置了那麼多的高手,難道又是獨孤西謨不成?
獨孤西謨,那個傻子,他以爲他能有多精明!這些年來不斷的放權讓步,他以爲溫子洛會感謝他一絲半毫,做夢!
冷冷的笑了笑,迄雷將手中的人偶小心的放回寶盒中,嘴裡哼着當年綠瓊教他唱的黃梅戲,慢悠悠的寫了回信。
“公子,邊國來的信。”書房內,秦微遺接過迄雷派人送來的信,待看完後,激動的一拍大腿,立即道:“準備馬車立即去端王府!”
然溫子洛看完迄雷的信後,微微皺了皺眉頭,又看了綠瓊幾眼,不置可否。任憑秦微遺說着,半晌無言。
冬去春來,時間過得太快,一月裡的花都還來不及開放。
大慶二十五年春初,獨孤謨乾下旨廢除獨孤瑞太子之位,而當晚獨孤瑞於子夜縱火逼宮,與獨孤謨乾兵戎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