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懂了,我也知道了,只是,我們之間似乎還有個三月之期,三月時間還有一個多月,時間未到,那麼就不算結束。等三月到了,若是你依然執意離開,到時候我絕不會攔着你。”陵祈目光坦然,卻堅持。
“可……”蘇岑對上他的視線,卻不知道剩下的話要怎麼說出口了。
還沒等蘇岑找好措詞,身後的房間裡,就傳出了小殿下的哭聲,“哇--孃親--”蘇岑眸色一變,直接匆匆就往房間裡去了。
陵祈在身後看到蘇岑眼底的憂色,眉頭一擰,想了想,擡步也跟了上去。他好不容易把人才找到了,可未曾想,卻還是晚了。只是不爭取一下就這麼放棄了,到底是心有不甘。
所以,不管如何,剩下的一個月多的時間,他還是想繼續堅持。
若是真的沒有結果,那麼他也只能放手。
蘇岑推開房門的時候,小殿下已被陵雲淵哄好了,只是眼角還掛着淚珠,趴在陵雲淵的肩頭,抽噎的哼唧,擡眼看到蘇岑,小嘴一撇,又要哭,蘇岑走過去,捏了捏他的小臉蛋,“玄兒這麼大了,怎麼還哭鼻子啊?”
“孃親你去哪兒啦……”小殿下委屈地伸出兩隻小爪子,朝着蘇岑探過去。
蘇岑把他抱了過來,陵雲淵直起身,轉身的瞬間看到陵祈,墨黑的眸仁縮了縮,幽光斂了下,又收了回來。
“剛出去了啊,孃親答應過玄兒,就不會離開的。乖乖別哭了,都哭成小花貓了,不好看了。”
蘇岑輕聲逗着小殿下,小殿下“啊”一聲,連忙伸出小手捂住了臉,“嚶嚶嚶,玄兒不要成小花貓……”
蘇岑哈哈笑着,很快就逗得小殿下也咯咯咯笑了起來,在蘇岑懷裡扭着小屁股蹭了蹭,擡眼,看到門外站着的陵祈,好奇地瞪大了眼,“孃親,這位叔叔是什麼人啊?”
蘇岑轉過頭,發現陵祈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跟過來了,想起來自己剛纔正與他談話,把人給拋下了,到底不妥,歉意地笑笑,用額頭抵了抵小殿下的,“叫祈叔叔。 ”
小殿下乖巧地喊了聲:“幾……叔叔。”
“是祈,不是幾哦。”蘇岑捏了捏他的小臉,糾正他的發音。
“祈……叔叔。”小殿下這次說對了,咯咯咯笑起來,又喊了兩聲,才罷休。
陵祈站在房門外,看着蘇岑哄小殿下時耐心的模樣,眉眼半斂,眸底溫情流淌,而對他時,總是帶着幾分疏離與客氣,他原本以爲她本來性子即是如此,可沒想到,到底是他高看了自己。
只是,這孩子三四歲的模樣,他又很確定,她這幾年不可能生下來孩子,那麼,這孩子不是她的?
陵祈再看向陵雲淵,陵雲淵正看着一大一小,低垂的眉眼看不到表情,可那一身的氣度與風姿,讓陵祈眉峰斂了起來。
小殿下扯着蘇岑的手不肯撒手,陵雲淵轉過頭時,就對上陵祈的視線,陵祈無聲開口:我們談談?
陵雲淵眼底看不出情緒,偏過頭,視線重新落在蘇岑身上,擡步,朝陵祈走過去,兩人出了房間,站在了苑內的一棵枯樹下。
“孩子不是她的?”陵祈的視線落在陵雲淵臉上,直接把自己的疑惑問出口。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陵雲淵眸底無波無痕,只是墨瞳極黑,輝光照射進來,卻透不出光亮。彷彿一汪深潭,卻能把人給吸進去。
“……的確是不能怎樣。不過,我是不會放棄的,這裡是大衍,以你在天曜大陸得到的修爲,在天翼甚至不足以保護她。”陵祈目光在陵雲淵身上掃視了一圈,卻發現他竟然看不出這人的實力,眉頭斂緊,難道天曜大陸這些年,靈力也能達到不能預測的高度?
“你不是我,能不能保護,是我的事。”陵雲淵神色漠然。
對方簡直油鹽不進,陵祈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眉頭擰得更緊,方纔沒有看清楚,如今再看,才覺得對方的面容,似乎有幾分熟悉。
“你在天曜大陸是什麼身份?”陵祈思慮片刻,還是問出了口。
陵雲淵虛眯了下眼,視線在陵祈身上一轉,對上他碧綠的眸仁,薄脣緩緩動了動,吐出一句話,“東陵國的皇帝。”
陵祈眼底的訝異之色更濃,忍不住喃喃重複了一遍陵雲淵的話,“你是東陵國的皇帝?”
“怎麼?”陵雲淵虛眯起眼,總覺得對方的態度很奇怪。
“我是大衍國第十六任君主,名諱,陵祈,字衍之。”陵祈的神色複雜之極。
“那又怎樣?”陵雲淵不動聲色,不過眉宇間在聽到“陵祈”兩個字時,眸光還是微微閃動了下。
“我也姓陵,而從我父皇之前,國姓並不是陵,我父皇是外姓王爺,後來得意繼承皇位。你還不懂我的意思嗎?”陵祈朝前又走了幾步,步履很緩,落在陵雲淵身上的目光,極爲複雜。頓了頓,又強調道:“我很瞭解天曜大陸,你難道就不好奇原因嗎?”
他來了天翼這麼久,想必也知道這裡的人對天曜很少有知曉的,畢竟,當年能得以找到天曜大陸的隧道之門的,也只有他父皇一人。
“你也是從天曜大陸來的?”陵雲淵瞳仁深了幾分。
“不是,不過也不確是,我的父皇與你的祖父,是皇兄弟。不過,我父皇數十年前找到了來天翼的路,來此之後,就不能回去了。”陵祈從一出生就知道自己與天翼大陸的人不同,而他的父皇也不吝惜把這些全部都告訴他。
所以陵祈當時聽到蘇岑提到的天曜大陸時,一想就知道蘇岑來自哪裡了。
“……”陵雲淵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換句話說,我與你的父皇是一輩的,說起來,你還要喚我一聲皇叔。”天翼大陸隨着靈力的增強壽命也隨即增強,陵祈想到蘇岑當時一來到聽到他的年歲時那嫌棄的模樣,忍不住笑了,“沒想到,竟然還能在天翼大陸遇到至親之人。”
“……”陵雲淵卻是更沉默了,因爲陵帝的關係,他對親情很冷淡,他這一生在乎的,如今也不過兩人,一個是蘇岑,另一個就是小殿下。
更何況,他也不確定陵祈話裡的真假。
“你不信?”陵祈倒是詫異於陵雲淵的冷漠,不過他自己心底其實也沒多大的感慨,除了血緣關係的牽絆,倒是真的沒什麼了。
“信與不信又如何?”陵雲淵眼底的神情很快平復下來,倒是信了。
他很久之前倒是挺蕭如風提起過,數十年前,東陵國皇族出過一個武癡,一生以修煉靈力爲人生信仰,蒐羅了無數的武功秘籍,後來武學修爲更是達到了一定巔峰,卻在數十年前蹙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似乎也是從那時起,傳出了狼圖騰的說法,說是武功秘籍。
陵雲淵虛眯了下眼,如果真的如陵祈所說,他的父皇正是那位武癡的話,那麼皇宮裡隱藏的那麼深的藏書閣以及,暗藏在裡面的白玉匣,也許也與他有關。
陵雲淵的視線落在陵祈的身上,多了幾分複雜,只是他一向面癱,倒是看不出臉上的神色。
“倒也沒什麼,只是想起來,提上一提。我與她有三月之約,還剩一個多月的時間,我是不會放棄的。”陵祈最後總結,即使他可能是他的皇侄兒,可這也不能改變他的初衷,只是,若到最後,他爭取了依然沒有結果,他就只能祝福了。
“嗯。”陵雲淵只是看了他一眼,並不擔心,蘇岑情商低,極難動心,他也只是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很早之前就在她心裡佔據了一席之位,才得以打動,只是他們的心本就小,也只容得下一人而已。
“她可與你說了蛇鼎的事?”陵祈開口。
“蛇鼎?”陵雲淵擡眼,“並未提及,你們來此,是找蛇鼎的?”
“對,你來了天翼這麼久,可有聽過九鼎傳說?”陵祈的視線不經意落在房間的方向,重新把視線落在了陵雲淵的身上。
“並沒有聽說過。”不過看他的意思,這九鼎與她有關?
“九鼎積聚起來,能達到不可思議的靈力,不管是送你們迴天曜,亦或是幫你的兒子恢復正常的身體,也許都是一個契機。”陵祈提及,他倒不是私心,剛纔雖只是掃了一眼,那孩子雖然面色正常,卻極孱弱憔悴,恐怕是在孃胎裡時受到了波及,身子骨極弱。
說到底,這孩子到底還與他有着血脈關係,他親情同樣薄弱,可莫名還是想說上一說,否則,那孩子恐怕壽命不長。
“你說真的?”突然,陵雲淵與陵祈的身後,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
兩人快速轉過頭,看過去,只見蘇岑不知何時正站在他們不遠處,烏眸閃爍,帶着一抹喜悅,陵祈說玄兒的身體能恢復正常?每次看到小殿下不能出門,每日只能窩在寢殿裡,她就心裡愧疚至極,如果那九鼎真的有這麼大的作用……
不是如果了,既然九鼎集聚甚至能送他們迴天曜,那麼真的讓玄兒的身體恢復正常也並不難辦。
蘇岑眼底的晶亮讓陵祈緩緩頜首,“至少幫孩子恢復是沒有問題的,所以,一個時辰後二莊主即將到達同福客棧,你要跟我一起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