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大夫，無需客氣，方纔和陳夫人才說起要入鄉隨俗，宮裡這一套咱們也就省了吧，父王病入膏肓之時，我也聽太醫說起過聽診最講究脈息，隔着一層衣服總會有隔靴搔癢的感覺，若是因爲這一點誤差，耽誤了什麼就不好了。”張楚晨這一番話猛的聽起來有些離經叛道。
可是在仔細琢磨又會細思恐極。
既然宮裡太醫都認爲要治病最好是仔細的切脈，觸摸到肌膚，可是瑞王爺死的時候，那可是穿着厚厚的官服。
所以也就是說，太醫不是成心要救瑞王爺。
可是這些太醫哪一個有這雄心豹子膽，他們要是真敢那也只能是一個理由，就是皇帝的命令。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季矛口淡淡一笑，路出一口白牙，他的牙齒整齊到讓張楚晨幾乎要以爲是在工作室天天對着的那一副納米假牙了。
“王妃果然是性情中人。”季矛口淡淡的說了一句，倒真是將放在張楚楚晨手腕上的帕子給拿掉了。
崇輝沒有表示什麼，反正他向來都認爲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更何況這是給王妃看病。
王妃一路騎馬顛簸了這麼多天，身子骨看着嬌小的也不知道有沒有受傷，有個大夫給好好診治一下，也是極好的。
倒是翠兒有些不屑的看了看張楚晨。
張楚晨心裡覺得好笑，便對她說：“陳夫人若是覺得此舉不妥，自可以出去。”
“我，我沒有……”翠兒此時連忙說道，大概是方纔她說枯葉茶看見張楚晨一副沒見過的樣子，頓時有些得意，一時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既然陳夫人不願意出去，那我請陳夫人出去候着可好？”張楚晨眼神一變，凌厲的望着翠兒。
翠兒從沒有想過張楚晨會忽然翻臉，尤其是她直勾勾的對上了張楚晨的眼睛，更是嚇的渾身癱軟。
“你們家夫人這是怎麼了，快將她扶回屋子去，好生歇着，萬萬不可在亂跑。”張楚晨扭頭對丫鬟吩咐。
兩個丫鬟也是機靈的，怎麼會看不出來眼下誰是主子，自然按照張楚華陳的話二話不說就架着翠兒離開。
屋子眼下只剩下張楚晨，崇輝以及季矛口三個人。
季矛口就當方纔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一心聽診，他的表情始終是淡漠而又梳理。
就在張楚晨以爲是自己估計錯的時候，季矛口卻忽然嘆了一聲氣。
崇輝急忙問道：“紀大夫，王妃怎麼了？”
“這位是？”紀大夫看了看崇輝，眼睛轉向張楚晨。
“我的護衛。”張楚晨倒是沒有一點的隱瞞，直接就點名了崇輝的身份。
崇輝雖然詫異張楚晨竟然會對一個見面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的男子這樣坦誠，卻也知道王妃這麼做一定有她的道理，便站在一側不說話。
“紀大夫不是早就看出來了麼？爲何還要問我？”張楚晨摸着自己的手指，那中指還帶着一枚大大的碧玉戒指。
“王妃的聰慧無人能敵。”紀大夫神色平靜，明明是一句夸人的話，被他說出來卻一定也不讓人覺得有什麼喜悅。
“紀大夫，你可曾看出我什麼病了？”張楚晨不喜歡賣關子，更不喜歡說話拐彎抹角，所以徑直了當的將自己的問題給甩了過去。
季矛口沉吟片刻看着崇輝。
“紀大夫只管說，不用避着誰。”張楚晨太清楚這個大夫的本領了。言下之意就是崇輝是自己人。
“王妃體內的毒潛伏時間很久，久到王妃自打孃胎就帶着。”季矛口嘆了口氣，這是他第一次帶有感情色彩的跟張楚晨說話。
張楚晨側着頭，智能醫療包顯示自己根本沒有問題，可是這個季矛口卻說她中毒已久。
如此說來，自己的身體當真跟這裡真正的張楚晨融合了麼？
“不過王妃也不必憂心，這毒雖然深，卻也不是無藥可救。”季矛口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張楚晨。
“崇輝，你去窗戶那看看。”張楚晨揮了揮手，不是她不信任崇輝，而是她不信任這個府，不信任陳安慶身邊的任何一個人。
爲什麼信任季矛口呢？那是因爲張楚晨在看到季矛口的藥箱時候，心裡就有了答案。
季矛口的藥箱內有一個小小的橢圓的圖案。
張楚晨在瑞王爺的病牀上時也曾看到這個圖案，所以她可以肯定一點，眼前這個人絕對和那個老奸巨猾的瑞王爺有關係。
“王妃還是相當謹慎。”
“小心駛得萬年船嘛，更何況直覺告訴我，你接下來要說的話很重要，那些偷聽的貓貓狗狗還是不要出現的好，不然回頭又要大開殺戒，我也是會累的。”張楚晨自然知道翠兒沒有走遠。
這個女人還真當她張楚晨是吃素的。
“王妃可知道九州爲何叫九州？”季矛口抿着脣輕聲道。
張楚晨沉吟了片刻，側着頭道：“原先聽先生說過，九州因爲有九個國家各佔爲王，如今屬唐國兵力最爲雄厚。”
“王妃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九州原本是一個整體，分開是因爲九州沒個地方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而要解開王妃身上的毒，就必須要湊齊整個九州各國的秘密才行。”季矛口淡淡的講。
他好似在說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跟張楚晨就如同是在家裡閒話家常，兩人像是熟悉了多年的朋友一般，在靜靜的交流。
張楚晨很認真的聽着，時不時的點頭：“他們的秘密是指？”
“就好像方纔陳夫人跟王妃說的那個枯葉茶一般，其實原本都是普通的東西，可是偏巧就遇到了另外一個東西，本質便發生了改變。”季矛口端了一杯枯葉茶神色有些冰冷。
張楚晨朝着他的眼神望去不由得脫口而出：“你是說我的解藥必須這九國的東西都齊全了才能解得開。”
“沒錯。”
“而且是這九國都相當看重這九樣東西，把它們當做自己國家的秘密，旁人無從知曉。”張楚晨接着說道。
季矛口此時才讚賞的看了看張楚晨。
“想要知道九國秘密就必須是皇室的人。”張楚晨捏着一片枯葉茶漫不經心。
“王妃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季矛口終於站起身，背對着張楚晨，擡起眼睛透過窗戶看起天上的星空。
“紀大夫如此誠實，只怕不緊緊是爲了點醒我，還有其他來意吧？”張楚晨捋了捋頭髮，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