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破碎醜陋

美神城的南側的一處山坡,是墓園所在地,這裡環境優美,風景秀麗,景色怡人,站在坡上就能俯瞰美神城。

坡上潔淨乾燥,南北通透,一排排的墓穴隱沒於低矮的樹叢裡,風從北向南吹過,一具鮮活的屍體,幾天就能吹成幹。

這裡除了是墓園,也是不死生物的棲息地,一些在附近幹活的骷髏殭屍,早上收工了,都會回到這裡休息,躲避陽光淬鍊靈魂,順帶洗個澡。

美神城的骷髏殭屍,是所有位面最乾淨的屍骸,乾淨到擺在房間裡都可以。

天矇矇亮,霤抱着乾淨的麂皮巾和麻布,腳踏皮吹綿羊油刷子等等,來到了墓園入口處,等待着歸來的不死生物。

霤這個名字很奇怪,不像一個正常人的名字,因爲這本來就不是名字,而是別人隨便叫,叫得多了最後固定下來的外號,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反正別人發出這個音,她就知道叫的是她了。

不過一般不太會有人願意找她,只有欺負她的時候,大家纔會叫出那個字,不過隨着年齡的增長,長相越來越醜陋後,就連願意欺負她的人都沒有了。

一看到她,無論大小還是小孩子都會跑掉,大人會含蓄一點,最多加快腳步,而小孩子卻會嚇得尖叫哭喊,掉頭就跑。

有時候嚇到小孩子,還會被人掄着大棒子一頓打,打得她抱頭就跑。

讓我們看看這是何等醜陋的外表,她的臉是歪的,右頰高左頰低,導致她的雙眼不在一條線上,額頭嘴巴也一樣,在她的臉上,找不到一樣對稱的東西。

這也導致了她的牙齒畸突,嘴脣漏風。

除了一張醜臉,她還皮膚粗糙,毛孔粗大,骨節畸腫,手長腳短,遠遠看上去就,像傳說中的縫合怪一樣,普通人看到都會嚇壞。

醜陋的臉上,唯一能看的,估計就是她那雙清澈的眼睛了。

遠遠的,一些人影在晨曦中緩慢僵硬的移動,很快來到了墓園的入口,看到這些‘人’,霤露出了笑容,這些‘人’,是唯一看到她笑,卻不打她的人。

“早。”一具骷髏挪到霤的面前,霤熱情的打招呼,也不管骷髏聽不聽得懂,然後踩動腳下的皮吹。

那上一個大皮囊,由兩塊木板夾着,一踩,裡面的空氣就會被擠壓噴出來。

霤拿着軟管,前端對準骷髏的骨骼,高速壓噴出來的空氣,就會噴到骨骼上,關節,縫隙,孔洞裡挾雜着的泥土,草籽,水氣,髒東西等等,就會被高壓的空氣噴得乾乾淨淨。

看着一具髒兮兮的骷髏,在自己的手上變得乾乾淨淨,霤整張臉都笑得舒展開了,顯得更醜了。

但是不要緊,眼前的骷髏殭屍不會嘲笑她,也不會打她,只會默默的往墓園裡走去。

霤也不在意,這是她最喜歡的工作,她繼續對着第二具骷髏噴氣,然後是第三具,直到面前換成了殭屍。

殭屍的清潔工作就比骷髏的麻煩多了,吹乾身上的污漬水氣,用刷子刷掉頑固的污塊,再用麂皮巾擦乾,然後抹上綿羊油,揉搓,讓油滲入皮膚內,再擦乾,跟保養皮革一個套路。

一具殭屍的清潔比十具骷髏都麻煩,但霤並不在意,依然很用心細緻的做清潔,並且每一位來到身前的殭屍骷髏,她都會很熱情的打招呼:“早啊。”

有一具殭屍突然發出了一聲:“嗬——”的嘶吼。

霤擡起頭一看,高興的說到:“是你啊,紅褲頭,早,昨晚做什麼活了?”

只見這具殭屍的衣物露出一截紅色的褲頭,估計是因爲這個特徵,所以才被這樣叫。

“嗬——”殭屍迴應到。

霤當然在沒辦法在一句嘶吼中聽出對方想表達的意思,她但卻能在對方的身上看出很多信息,從這具殭屍身上殘留的稻穀可以知道:“你們去脫穀粒了吧?骨頭們腳下沒泥水,應該不是下田。”

殭屍怕水,是不會下田種東西的,但會打穀晾曬扛大包,力氣比骷髏的大,也不容易壞。

忙碌了半天,終於把所有的骷髏殭屍都清潔乾淨,霤回到自己的小屋子裡,拿出一塊乾硬的麪包,放到碳火上烘烤一下,把它烤軟,然後小心翼翼的咬一口,臉上露出幸福又滿足的表情。

沒有來到美神城之前,她從來沒有吃飽過,更別說吃這種純糧食的麪包了,有幾塊發黴的黑麪包就很不錯了。

那種黑麪包,就算是烘烤,也硬得像石頭,而且裡面還有碎石沙礫桔梗,一不小心就會把牙齒崩掉,或者劃破嘴皮。

來美神城之前,霤甚至不知道麪包裡可以沒有石頭的,以致她到現在啃麪包,還是會小心翼翼,那是以前養成的習慣。

墓園外傳來了一些聲音,霤飛快的把兜帽拉起來,遮住自己的臉,只露出兩個眼睛,悄悄的溜出小屋,躲到草叢裡察看。

只見遠遠的,有一羣人正在往坡上走來,爲首的麗莎喊到:“霤,出來一下。”

如果是別人喊她,霤是不會出來的,但是麗莎例外,這是霤生命中碰到唯一一個,不會因爲她的樣子而嘲笑,毆打,辱罵她的人,甚至還嘗試給她治療和美容。

原本霤的右手是斷的,小時候被人踢了一腳,她擋了一下,踢斷了手腕,沒錢治療,癒合後就歪了。

來到美神城後,麗莎重新把她的手腕敲斷再治療,這才把歪掉的右手給治好了。

麗莎還嘗試給她美容,可是無所不能的淨顏術祛斑術,在霤的身上失去了作用,反而有種越治越醜的趨勢。

當時還有一個叫薩娃的藥劑師在場,對方是這樣說的:“你的醜是先天的,越治療,這種醜就越嚴重,所以只能保持現在這樣子了。”

霤點點頭,不再有別的念頭。

後來麗莎就把她安排到這裡,不管她再醜陋,骷髏殭屍們也不會嫌棄,所在霤過得很開心。

現在麗莎帶着一大羣人過來找她,雖然有些害怕,但霤還是畏畏縮縮的走了出來。

“早就看到你了,過來吧,把兜帽摘掉,讓大人看看你。”麗莎笑着說到,別說躲到草叢裡,就算埋到土裡也沒用,早就被她發現了。

霤小心翼翼的眯了一眼,看到麗莎身邊的那些人,最前面的竟然是一頭會飛的黃銅龍。

對人她是很有戒備心裡的,對龍倒沒有,她好奇的看了一眼,有些畏縮的掀起了兜帽。

兜帽下的臉把奈格里斯嚇了一跳:“這……這也太……怎麼會長成這樣?你沒有給她美過容嗎?”

奈格里斯雖然是黃銅龍,但它的審美也是正常的,像這種不對稱的臉,肯定不屬於美的一種,估計這張臉放到半獸人那裡,也是屬於醜陋的那種。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麗莎就想哭:“怎麼沒有?我就差給她換一張臉了。”

麗莎說到:“雖然說美的標準各不一樣,有的人覺得短髮寬脣好看,有的人覺得高鼻深目好看,但是隻要是健康的,無論長成什麼樣,都能有各自的美態。”

“紫骸這麼大的塊頭,背肌比男性泰坦的還寬,可是她做訓練的時候,一堆健體愛好者在那裡流着口水圍觀,如果不是體型差距太大,他們都準備追求紫骸了。”

一想到三米多高,塊頭大的能把閃電當小馬,摟在懷裡揉搓的紫骸,被一堆男人送花追求的場面,奈格里斯激靈靈打了個顫,趕緊甩頭把腦海裡的畫面趕走。

“在我的認知裡,健康的就是美的,可是這個認知,在霤的身上不成立,越是健康,霤的樣子就越醜,營養越好,醜得就越明顯。”

“有一段時間,我還給她送過肉和甜菜,吃得她臉上油膩膩的,還長痤瘡,醜得有點怕人,後來我就沒送了,幹啃麪包,她的狀況反而好一點。”麗莎愁苦的說到。

薩娃舉手說到:“我回去查閱了資料,發現這種情況是天生的,並且隨着年齡的增長而加重,越大越醜,很多人都活不過十歲,我猜測,應該是身體裡多了一種產生‘醜元素’的東西,越是健康,產生的‘醜元素’就越多,情況就越嚴重。”

“有藥劑可以治療嗎?”奈格里斯問到。

薩娃搖搖頭:“沒有。”

奈格里斯這才轉向安格說到:“好了,你要的人找到了,美神治不好,藥劑也搞不定,就看你的神技了。”

安格點點頭,朝着霤探手虛抓。

霤只感覺混身一僵,瞬間就動不了,她的身上,一個醜陋的虛影被安格‘抓’了出來。

沒有衣物的包裹,從虛影上更能看出她的醜陋,四肢的比例不協調,關節腫大,有些地方還彎曲,非常難看。

安格對着這個虛影比劃了幾下,突然問到:“什麼叫美?”

四周的人瞬間一頭冷汗就冒出來了。

“你是美神,還要問什麼叫美……”奈格里斯無奈的說到。

麗莎趕緊插話說到:“如果是女生,像我,像薩娃,像凱蒂,都美,我們比較符合女性的審美,但是紫骸也美,力量美,但是骷髏乾屍,放到女孩子身上就不美了,雖然大人您的黃金骨架很威武,但不符合女性審美。”

“哦。”安格點點頭,表示理解。

虛握的手用力捏動幾下,虛影不停的變化,最後彷彿某些東西被固定了下來,安格的另一拳掄起,一拳砸在虛影上,破碎。

霤混身一震,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一秒,兩秒,三個……兩分鐘過去後,大家面面相覷:“就這?什麼變化都沒有啊。”

“不是說神技嗎?”

大家不明所以,竊竊私語,震倒在地上又爬起來的霤,一點變化都看不出來。

“怎麼回事?不是神技嗎?怎麼沒變化?”奈格里斯問到。

安格翻出一堆吃的堆到霤的面前,用力的踩下腳印。

並不是沒有變化,只是變化需要時間來改變,如果只是美神的話,可能就需要好幾個月才能把這種變化呈現出來,幸好安格還有速死光環。

光環之下,霤很快就感覺到自己餓了,抓起面前的食物就啃,啃着啃着,她感覺自己的牙齒掉了,用力一呸,吐出了一些嶇畸破爛的牙齒。

怎麼會這樣?霤下意識的用舌頭頂了一下牙牀,發現新的牙齒已經長出來了。

吃着吃着,霤又發現自己手指的關節縮小了很多,皮膚也細膩了不少,身上傳來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感覺,彷彿束縛在身上的各種枷鎖都被一一敲碎。

因爲沒有鏡子,所以霤自己的感覺不強烈,可是圍觀羣衆的感受就完全不一樣,他們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像半獸人似的醜陋怪人,一點一點,用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化成一個絕美女人。

這個女人有點像麗莎,水嫩豐腴,又有點像薩娃,高挑清純,還有點像凱蒂,溫柔卻風情……

“挎巴達,安格,你真的把她們三個的優點揉到了一起嗎?”奈格里斯不可思議的說到。

“天啊,大人,這是什麼拳?您能給我來一拳嗎?我一直覺得自己的身高不太夠。”麗莎激動的說到。

“大人大人,給我來一拳,我覺得自己太平了。”薩娃抱住安格的胳膊,兩眼爍爍的說到。

“大人大人……”

安格搖搖頭:“十倍魂焰,還要美神之力。”

“十倍魂焰?速死光環十倍的魂焰嗎?美神之力又是什麼?”奈格里斯一邊問到,一邊沒好氣的驅趕那幾個快發瘋的女人。

安格把美神神格顯露了一下:“它的力量,還能用兩次。”

“美神神格的力量嗎?還能用兩次?那它還能恢復嗎?”奈格里斯問到。

安格點點頭,但卻補充到:“慢。”

“那你就別浪費了,別管那些傢伙,先把美神之力存着,對了,這個神技叫什麼?”竟然還要特殊的美神之力才能驅動?那這種神技就不能隨便用了。

安格歪歪頭,名字?

“大人。”被趕到一邊的薩娃舉手說到:“剛纔大人揪出的虛影,代表着醜陋,不如就叫做醜陋破碎拳吧。”

“破你個頭。”奈格里斯飛過去,一爪子扇在她頭上:“作業做的怎麼樣了?我最近沒感覺到有什麼新知識入庫,你是不是偷懶啦?信不信我扣你經費。”

薩娃頓時哭喪起臉:“你要知識入庫,爲什麼要讓我去學?你不能自己去學嗎。”

“你是知識之神唯一的信徒,你不學習誰去學習,快去。”薩娃被趕走了,她絕對想不到,多嘴起個名字,會被佈置這麼多作業,早知道就把嘴縫起來了。

把那些嚷嚷着給她們來一拳的閒人都趕到一邊去後,奈格里斯才失望的說到:“可惜了,這種美容美顏的神技,沒什麼意義,沒你的速死光環好用,也不能用在戰鬥上,總不能給敵人一拳,讓他們變得更漂亮吧?”

安格歪歪頭,說到:“可以這樣。”

不明所以的奈格里斯,意念縮回安息之宮,跟着安格的那隻孤零零的手,飛到農場裡。

對着地裡的稻穀伸手一探,揪出一團稻穀的虛影,安格一拳砸在上面。

“嘶!你這美神拳對植物也能用?你砸碎了什麼?”奈格里斯震驚的問到。

“矮。”安格說到。

奈格里斯好一會才理解安格的意思:“你是說,你把稻穀的‘矮’,當成了醜陋,把它砸碎了?那它是不是就能長很高?”

安格點點頭。

“神技啊,這纔是神技啊,這根本不是用來美容的,這是能改變物種先天缺陷的神技啊。”奈格里斯激動的混身顫抖。

安格不明白它爲什麼這麼激動,沒理它,自顧自的催生那株被砸碎了‘矮’的稻穀。

很快的,一米二的植株,長到了兩米三左右,比人還要高,這哪是稻禾啊,分明是稻樹了,結出的稻穗也前所未有的大,沉甸甸的,產量至少比低矮的時候增產了百分之七十。

獨自激動了半天的奈格里斯飛過來,問到:“安格,你還能再用一次美神拳是不是?”

安格點點頭,心裡同時在想,這次砸稻穀的哪一種‘醜’呢?他已經準備把最後一次美神拳也用在稻穀上了。

不用看他的表情,奈格里斯都知道他在想什麼,趕緊說到:“按照現在的速度,多久才能恢復一次?”

安格計算了一下美神之力的恢復速度,說到:“兩個月。”

“太久了,安格,這記美神拳留給我可以嗎?”奈格里斯鄭重的說到。

“你是屍龍,用不了。”安格搖搖頭。

“不是用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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