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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田青青的建議下,郝蘭欣把一千塊錢分成兩份,分別包在兩個包袱裡。並且商量好,分存到烏由縣城裡的兩家儲蓄所。要不然一下拿出這麼多錢,讓人猜疑。
吃過早飯以後,田達林向隊上請了半天假。把自行車後椅架外側綁上了一個大簍筐,將包錢的兩個包袱放到裡面,上面蓋上青草。前頭馱着田苗苗,後頭馱着田青青,提心吊膽出了門。
先去了城關鎮儲蓄所,存上一份。然後是縣工商儲蓄所。
一個土了吧唧的農民,帶着兩個小孩子,一下存這麼多錢,引得營業員們都拿異樣的眼神看他。好在存款自由,沒有被盤問。田青青在心裡大喊“僥倖”。
要不然,她自己就得出馬,把賣雞瘟“藥”的事說給人家。像這類平異能辦的事,影響面越小越好。
不過,每存一次款,田達林都要出一身大汗,灰色褂子前胸後背都是溼的,比受一次刑也強不了哪裡去。
這讓田青青十分心疼,心中暗想:父母沒文化,強逼着他們幹這些事還真是受罪。往後有了錢,就放在空間裡,用時再找理由拿出來。
只是苦了田苗苗。坐在小木椅子上只蹲屁股,嚷嚷着“屋屋”“狗狗”“柿柿”,又哭又鬧。田青青給她買了好幾回吃頭。都哄不喜歡。
田青青自是知道她爲什麼鬧:平時跟着她出門,都是把她放在空間的堂屋裡,有小黑狗陪伴着,吃着熟透了的甜西紅柿,愜意又舒坦。
“看你這個沒出息樣兒?”田青青斥責了她一句,同時也是對自己幼兒時的不滿。
田苗苗不知是聽懂了她的話,還是被姐姐的兇相給嚇着了。“哇”一聲大哭起來。
“她這是鬧什麼哩?”田達林問田青青。
“她可能是……想去掃面袋的那裡,麪粉廠裡的機器……響的‘嗚嗚’的,一個掃面袋的老太太……常帶着一隻小黑狗……人們來來往往的,她可能……覺得那裡好玩兒唄。”
這一次的謊話說的吞吞吐吐,驢脣不對馬嘴——怎麼也圓不起來了。
同時心中暗想:在田苗苗不懂事之前。還是不能光讓她去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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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包袱錢換成了四張紙,郝蘭欣多少有些失落感。但大女兒說這就是存摺,想什麼時候用,就什麼時候去取,並且取的比存進去的還多。心裡又踏實了很多。
存錢的事她聽說過,總認爲那是有錢人家的事。與自己無關也就沒過多地想這方面的事。現在輪到自己頭上了,原來是這種感受!莫非自己家裡也成了有錢的人家?!
但不管怎樣說,那一炕錢確實實實在在地存在過。四張存摺“嘎巴嘎巴”響。上面的數字,在大女兒的指點下,自己也看的清清楚楚——自己家裡確實有了一千塊錢存進了儲蓄所裡!
一千塊錢蓋三間北房不夠,蓋兩間卻富富有餘。再奮鬥一年。轉過年來蓋北房!結婚十多年了,一直在西廂房裡住。這一回,一家人也搬到寬敞明亮的北房屋裡去享受享受。
郝蘭欣如此這般一想,心裡便高興起來。決心也犒勞犒勞自己——去趕一個王軍集。
吃過早飯以後,給隊長請了半天假,換上一身洗的乾乾淨淨的衣服,揹着一個草筐。郝蘭欣高高興興地走上了通往王軍的田間大道。
其實,王軍離着田家莊才六里路,半天準能打個來回。但郝蘭欣卻很少來。
過去跟着婆婆過日子,根本用不着她買賣。現在個人過了,大女兒田青青又承擔起了家務。買東賣西,都是她的事,郝蘭欣連心都不用操。
人們都說她有福氣,遇見了一個知道心疼爹孃的好女兒。她也很滿足,漸漸地就不過問家裡的油鹽醬醋鹽了。
今天她來趕集,一是想給家裡添兩把鐮刀。過麥期間,丈夫田達林也會被調離菜園子,參加的割麥的大軍裡去。家裡的那兩把,都用了好幾年了,沒了鋼性,割幾把麥子就發鈍。
二是想給大女兒田青青扯幾尺小花布,給她做身新衣裳。孩子整天這裡去那裡去的,一直穿着一身舊衣褲。難爲誰也不能難爲這個孩子:一場雞瘟,給家裡掙了一千多塊錢。簡直是家裡的小福星啊!
再就是給大兒子買二尺藍斜紋布,做個書包。過了麥就上學了,沒個書包怎麼行!
到羊市裡轉轉,如果看見合適的,就買回只小羊羔去。大女兒在場院屋裡住着的時候就說過,有了錢買只羊羔喂。那時沒有錢,也沒地方圈,也就沒興這個心。
現在有錢了,也有家了,何不滿足孩子這個心願?!
最主要的還是想給自己買條衛生帶,再買一包衛生紙。過去都用破布墊了,又難洗又不衛生。
開春時和剛結婚的二柱媳婦一同去方便,見人家換紙,她不知道那叫什麼。人家對她說了,還把便捷和好處介紹了一番,羨慕的她了不得。但她沒錢買,當時也用不着,聽聽也就算了。
後來有了大女兒的釣魚錢,手裡不那麼緊了。便想給自己買一條。去村代銷點買,都臉兒熟,張了幾次嘴,都沒說出口:畢竟是女人的隱私,怎好拿到檯面上去說?
現在家裡有了存摺,飯食上在當彎兒裡數得着,她又想起了這回事:何不到王軍集上去買:交錢。拿貨,走人,再見了面,誰也不認識誰,少了很多尷尬不是!
說來也怪,有前邊那三個孩子的時候,孩子兩、三歲了也不來。來一次。就又懷上了。很少有侍候這個的時候。
今年田苗苗才一年零四個月,就來了兩次了。難道生活好日子順了,這個來的也早?
郝蘭欣一路走,一路想,不大一會兒。便來到王軍集上。
王軍集上人很多。上面雖然不允許倒買倒賣,但自己做的手工,針頭線腦,編制的筐蔞籃子,鐵匠們打的鋤頭杴鎬鐮刀什麼的,還是允許賣的。只要村裡沒反應。工作組不抓就行。
郝蘭欣在鐵器攤兒上花一塊六毛錢買了兩把鐮刀,便直奔了供銷社。那裡是公家的,不用討價還價。買賣公平。
供銷社裡人也不少,婦女居多。大多數都是買油鹽醬醋。
郝蘭欣這纔想起,過兩天就要收麥子了。這兩天無論誰請假趕集,隊長都會痛快答應。爭秋奪麥。一收起麥子來,就像打仗一樣,沒有十天半月過不去。油鹽醬醋等一些生活必須品,得讓社員們籌備籌備不是。
怪不得今天早晨隊長答應的這麼痛快,自己怎麼把這個茬兒忘了?
郝蘭欣在心裡小小地鄙視了一下自己。
是不是也和人們一樣,買點兒油鹽醬醋回去呢?想想又不知道家裡缺什麼,多買了也是佔着錢。過麥忙大人不忙孩子。還是撂給青青算了。
來到賣布的櫃檯前,買了自己相中的綠地小紅花市布,又扯裡二尺藍斜紋。
又走到賣零碎的櫃檯那裡,羞答答向一個女售貨員買了自己夢寐以求的衛生帶和一包衛生紙。
布是沒有包裝的,可自己揹着草筐,如果買了羊羔的話,回去時還得拔一些青草什麼的,別再把布弄髒了,鼓了鼓勇氣,向女售貨員要了張包裝紙,把布連同衛生帶、衛生紙一同包裹起來,放到筐頭裡。
然後一路打聽着,向羊市奔去。
“冰棍,冰涼稀甜,二分錢一顆。”
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年人,推着一輛有四個小軲轆的手推車。手推小車的上面,放着一個用棉被蓋着的四四方方的箱子,一邊走一邊吆喝。
走了大半上午,郝蘭欣感覺嘴裡有些乾渴。一個大人在大街上吃冰棍,如何張的開嘴?郝蘭欣搖搖頭,擯棄了自己這個想法。
忽然又想起去年領着大兒子田幼秋走姐姐家的情景。
那天比今天還熱,好像是小暑節氣。她領着田幼秋去看生病的姐姐。回來時,在東關村邊兒碰上一個買冰棍的。也是推着四個小軲轆的小車,一邊走一邊吆喝。
田幼秋拽了拽她的胳膊,要買。
二分錢能買一盒火柴呢,用好幾天。她摸了摸衣兜裡的三毛錢——那可是當時他們家僅有的家當——沒捨得買。
田幼秋一邊往前走,一邊回頭看;一邊吮手指頭,一邊嚥唾液……
大兒子那渴望的眼神,從此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上。
今天有錢了,何不給孩子們買回幾顆去,了卻自己和孩子們的心願。
“買四顆。”
郝蘭欣遞過去一張毛票。
又想起溫曉旭經常在這裡玩兒,自己孩子吃,人家孩子幹看着,也不像話。何況這個孩子還與大女兒有點兒扯不清的聯繫。
“別找了,給五顆吧。”郝蘭欣十分氣壯地說。
賣冰棍的老者臉上浮出一片笑,立馬又從箱子裡拿出一顆,與那四顆並放在一個紙袋裡:“您拿好。”恭恭敬敬地遞給了郝蘭欣。
冰棍入手很涼,還有點兒溼漉漉的感覺。郝蘭欣怕湮溼了剛買的棉布和衛生紙,在路旁的坑沿兒上揪了幾片大青麻桃葉,把冰棍和另一個紙包隔開,揹着奔了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