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耀東道：“那爹，你野心那麼大，得時不時去山上多磕磕頭，求祖宗保佑了，這祖墳冒青煙肯定是不夠用的，得祖宗顯靈。”
“這要是真的實現，我常跪不起都行。”
葉耀鵬呵呵直笑，“這哪敢想啊，阿海只要能把造船這門手藝學會了，這輩子都不用愁了。”
葉耀東感嘆，他大哥真的連想都不會想。
即使會造船的手藝，那又如何，那也只是打工當師傅，一輩子都髒兮兮的在船上船下，敲敲打打。
而葉成河好好賺下去都能當大老闆了。
但是沒辦法，眼界限制想象。
對他大哥來說，能想得到最好的大概就是阿海當上大師傅，這輩子都不用愁了，而且又體面，誰見了都得客氣的喊一聲師傅。
偏偏他爹跟他大哥一樣的想法，都覺得能學造船的手藝比什麼都強。
這個其實還得看葉成海自己。
“都先吃飯吧，累了一上午，也餓了，先去打飯。”
三兄弟都點點頭，各自回屋去拿飯盒。
葉耀東想着現在也不着急集資讓大家找他兌錢，等他一會兒找老尤算算賬本，看一下有多少錢先。
他現在收到的錢都整理好收起來，並沒有說數，反正收的時候清點過了。
老尤那邊的賬本也都有一筆筆記着，去問一嘴比他數半天來的更快。
反正還有兩天時間，收個兩天應該也差不多，觀望的人等家裡人拿到錢了，自然就放心了。
他這裡可不是隻有他們村的，也有附近村子的，都是沾親帶故，一個喊一個，所以都集中在他這兒。
葉耀東回去拿飯盒並不跟他大哥二哥走在一起，而此時兩兄弟也正在說起他。
“東子是真能賺啊……幾百萬啊……”
葉耀華聽到也是滿臉惆悵，“是啊，我想都不敢想。”
“可不是嗎？一直覺得他很有錢，船很多，但是壓根也就沒有想着去估一下他這些東西的價值，剛剛船廠老闆說幾百萬可把我狠狠嚇一大跳。”
“我也是，平常壓根就沒有多想，自己的錢都數不過來了，也沒去多想他那些船的價值，只覺得他有錢。”
“真嚇人啊，算一算還真的有幾百萬。”
葉耀華跟着拼命點頭。
“你說你，早就跟着東子入夥豐收號了，你怎麼也不知道學他。”
葉耀華又搖搖頭，“這怎麼學得會的？他那麼捨得花錢，一有錢就花出去，買船買鋪的，我哪裡捨得啊。”
“是啊，賺的錢都恨不得多存一點，哪捨得賺了又都花出去。”
“我媳婦也捨不得，前幾年那麼窮，還都被騙了錢，那真的是怕死了手頭沒錢。”
“所以這就是命啊，東子捨得花，咱們不捨得花，顧慮這個，顧慮那個。”
葉耀鵬想起來也是很惆悵，這才幾年啊，三兄弟差距一下子拉的老大了。
拍馬都趕不上東子的一根手指頭。
葉耀華猶猶豫豫的說：“那東子早上還跟咱們說，這輩子最後一次發大財的機會……”
葉耀鵬也愣了愣，停住了腳步，“他不是隨口說說嗎？”
“隨口說說？不能吧？”
“他不是說他也不知道什麼發財的機會，得去看看嗎？”
“那他怎麼這麼說？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等會兒再問清楚一點？”
“那就問清楚一點。”
兩兄弟分開各自回屋拿飯盒，拿了飯盒出來又慢吞吞的走着，繼續說。
“老二，東子要是說買地發財的話，那我想這事懸。”
“這怎麼說？”
“咱們買地也該回自己家那邊買，方便又近，等過年回去，咱們手頭有錢也去市裡看看，買在外面叫怎麼回事？咱們又不會去魔都，那買了也是打水漂啊，人家本地人直接就拿回去了，買在市裡起碼還有人看着，也離咱們自己家近一點。”
葉耀華點點頭，“是啊，買在外面這叫怎麼個事兒？東子買地是對的，但是咱們又沒有待在魔都，買了也白買。”
“唉，東子手頭有錢，他可以隨便瞎折騰，賠了也沒關係，咱們可得慎重。”
“大哥說的是。”
“不然，有阿江跟成河跟去長長見識也可以了，我們要是不出海，跟去，那損失大了。一個禮拜沒開船出去，那一個人得損失幾千塊。”
“是啊，所以我纔想着讓阿江跟去就好了，我們哪有空跟着到處跑着玩。東子那些朋友都有多請了個人上來幹活，而且還有老子看着，不用費心。”
“對對。”
兩兄弟邊走邊議論着，正好身邊也沒人，現在飯點，大家都捧着飯碗去食堂排隊買飯，或者蹲在食堂門口吃飯。
等走近，人多了，倆人也就不聊了。
吃完飯，他們纔去找東子詢問早上說的最後一趟發大財的機會，是什麼意思？想問的清楚一點，免得還真的拍大腿錯過。
但是這叫葉耀東怎麼解釋？怎麼說？
他只能說等去了，看看了才知道，現在看都沒看，他怎麼敢打包票，敢說的那麼死？
上輩子他魔都都還只開船路過一次，自己都還只聽說東方明珠塔，聽說黃浦江，聽說浦東浦西，其他都不知道。
這輩子更不熟悉，去都沒去過，叫他咋說？
他本來自己也沒有很絕對，自己都沒經歷過的事，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纔想着去轉轉，瞧瞧，到時候看看有沒有機會。
沒機會也無所謂，反正也算是去大城市見識過，好歹也看到了80年代末的魔都，也拍下了照片，也不算一無所獲。
他抱着這種心理，自然也不會有什麼損失，主要出門看過了就是賺到了。
反正這裡的活交給他爹，也不耽誤他掙錢。
兩兄弟聽了心裡也都有些失望，還以爲他又知道什麼能掙錢的好門路。
他們可不比他可以這樣折騰，他們要是一個禮拜沒出海，那損失老大了，可承受不起。
要是天災人禍，那沒得說，大家全部人也都是跟着歇的，現在啥都不是，讓他們少掙這個錢那可難受了。
葉耀東沒有說出一個所以然，兩兄弟都有些失望，只好說就讓阿江跟成河跟着就行，有啥事讓他倆商量着辦。
不過，東子之前說的話，他們也聽進去了，沒必要把自己跟漁船綁的那麼死，可以多帶會幾個人，到時候船上有自己沒自己也一樣。
偶爾有啥事也可以在岸上多呆着歇一歇，像他爹，現在就也挺爽的，領一份工資還能賺外快。
他們要是多教會幾個人，偶爾也能上岸幫兒子一起開拖拉機，到時候兩兄弟也不用開一輛了，還能多賺點錢。
葉耀東見他們又問，照樣還說讓兩個侄子跟着，那他也就算了，讓那兩個跟着就好了，他也不能按着牛喝水。
保守穩健一點也不是什麼壞事，他們的想法也沒錯，反正他大哥二哥現在賺的也領先村裡人了。
家那邊市裡也還有商鋪收租金，手頭又有船，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也能保證下半輩子富足舒服的日子了。
孩子也有穩定的工作，以後也差不多。
把這個發財的話題說好後，他們又說起漁船的分配。
“東子，那漁船的分配你怎麼看？”
“你們想怎麼安排？我都可以，我都沒意見。”
他船都那麼多了，順豐號的三股他其實也不在意，想聽聽他大哥二哥的想法。
葉耀鵬擰着眉頭，又看一下葉耀華，然後才一臉躊躇道：“呃，你那三股能給我們贖過來嗎……”
葉耀東這幾百萬身家確實太能唬人了，連葉耀鵬現在都感覺他弟弟是超級大老闆了，不是一般人，說話都本能得小心翼翼了。
“可以。”
“我們想……啊？你同意了？”
“同意啊，幹嘛不同意啊，我那麼多船了，哪差你們這一點，你們想把那三股買下來，當然可以。”
兩兄弟立即喜形於色。
葉耀華笑着說：“我們本來也不知道要怎麼個分配，想着到時候順豐號還照原本的來，新船我跟大哥一人一半。”
葉耀東道：“那你們現在也好分配了，爹的那一股，等會人來了，你們問一下他。現在可以順豐號先分着，等另外一條到手了，你們也可以一人一條，折舊費商量着意思一下就好了。”
“哎，好，我們等會跟爹商量一下。”
“糾結了好多天，早知道就早點問你了。”葉耀鵬笑得一臉輕鬆。
“幹嘛不早點問我？”
“呵呵，這不是想着你現在是大忙人，就有些猶豫，要不要跟你提這個事。”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真有事我們三兄弟商量着解決就好。”
葉耀華直點頭，“對，東子說的是。”
葉耀鵬又道：“那我們也不能讓你吃虧，就按照當前的漁船價，把三股的錢算給你，分成就算到月底過？”
“分成算到月底過沒關係，算到昨天過都行，價格的話也不用按現在的價漁船，也已經開了兩年了。就按當時買的價格退三股給我就好了。”
“那差很多，現在不說新船又要漲1/3，對比當時買過來就已經漲了快一半了。”
“是啊，這差的有點多啊東子。”
兩兄弟都厚道的很。
葉耀東道：“沒關係，再怎麼我都賺回來了，不差這一點，按原本的入夥價退股給我就好。”
葉耀鵬看了一眼葉耀華，才笑着說：“那……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沒事，一家人不用太計較。”
雖然他有錢，但是親兄弟也得明算賬，適當的退讓一點就好了，直接送給他們，他們還會手足無措。
給葉惠美的自然是不一樣，她是最小的妹妹。
三股說起來也沒多少錢，當時對他們大家來說是很大一筆，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對他兩個哥哥來說也是小錢了。
當時交多少錢，現在退多少錢就好了。
到時候拿這個錢給成河包一個大紅包，也是一個還回去的名目了，跟贈送也沒差別。
“等會我們也把爹的那一成買回來，要是不行的話，那就等新船到手，到時候一條船再給爹半成養老。”
葉耀東沒有發表意見，“這個你們跟爹商量。”
不過，他估計他爹肯定不會要，本來也是他們三兄弟白送一股給他養老的。
咋好意思再讓他大哥二哥買回去。
他爹也是講究人，不會四六不分。
葉父吃完午飯都還跟一堆人坐在一塊兒閒聊吹牛逼，並且還把前段時間的報紙都掏出來，給沒看過的人又唸了一遍。
平常哪有這兩天休息的時候人這麼齊全，正好飯後休息，他可着勁的講。
除了炫耀東子，同時也炫耀自己現在的文化水平，也能看報讀報了，這可把他得意壞了。
最近的報紙都被他翻爛了。
要不是很多人都聽過了，或者聽完了，陸陸續續去打牌，他能吹一下午。
等沒什麼人聽他吹牛逼了，他看着時間也不早了，得去補個午覺，他都不會進屋。
現在白天熱的要命，晝長夜短，葉父都是天矇矇亮就起來出去接活，然後趁着中午太熱不適合幹活，再午睡一下，補個覺。
他光着膀子，哼着不着調的歌進屋的時候，三兄弟都還在聊着天。
“哎，難得啊，三個坐一塊開大會啊？”
“爹，我們在商量船的事。”
“挺好的，三兄弟就得有商有量，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你們現在可比我懂多了，我就不發表意見了，你們自己商量着來。”
葉父直接去自己牀鋪躺下了，嘴裡還一直嘀咕着真熱。
葉耀鵬出聲道：“爹，我們想跟你商量個事。”
“什麼事。”葉父閉着眼睛，一動不動道。
“我跟老二不是去船廠訂了一條新船嗎？我們剛剛就坐着跟東子商量分配的事，想把東子手中的三股買回來，東子說可以。”
“嗯，挺好的。”
葉耀華道：“爹，我們想把你手中的一成股也買回來，你看行嗎？”
葉父這下子不睡了，眼睛睜開了，人也坐起來了。
他想了想，然後才轉頭看向圍坐在小板凳上的三人。
“你們是想要一人一條船，剛好分配是不是？”
兩人一起點頭。
“爹，你要不願意就當我們沒說，晚一點新船要是到手的話，我們一人一條船分你半成股養老。”
葉父一點欣慰，三個兒子都沒白養，都知道孝順。
“你們有這個心就行了，本來那一成也是你們三兄弟送給我跟你娘養老的，東子要沒意見的話，你們也不用買，這一成我就直接還給你們了。”
“我沒意見，自己願意就行。”
“那好，那就直接這一成股給你大哥二哥分了就好了，這幾年那一成股也分了老多錢了。白拿了那麼多，也夠我跟你娘養老了，你們三個也做的可以了。”
兩兄弟都高興極了。
困擾糾結他們好多天的問題，幾句話就解決了。
他們不是不敢去問，只是不好意思張口，誰都知道每個月能分多少錢，張口也意味着搶他們錢了。
葉父又問：“你們賬打算什麼時候算啊？”
葉耀鵬道：“還是照老規矩月底吧，也不差這半個月。”
“那也行，我最後再拿一筆，下個月開始你們就自己算，自己分。”
“好的爹。”
葉父又好奇的問：“東子的那三成，你們多少錢買回來啊？”
葉耀華接話，“東子說，就按原來買時出的錢，給他退股就行了，兄弟之間不用太計較。”
“嗯，我船也不少，那幾條船這幾年也沒少賺，多少都賺回來了。”
“挺好的，三兄弟和和氣氣，東子有錢，那就吃點小虧吧，就當幫扶一下兩個哥哥。”
當父親的當然希望自己孩子都和和睦睦，有商有量。
兄弟不和，那他這個當父親的會很難做。
他們這樣就很好。
葉父看着老欣慰了，少賺點錢都沒事。
“我等空閒了也給你娘打個電話說一下。”
“是得說一下，不然拿回去的錢少了，娘得罵你了。”
“罵我什麼，又不是我貪了這個錢。”
葉耀東笑着說：“爹現在天天勤快的出去開拖拉機掙錢，年底肯定能攢好大一筆回去給我娘，我娘怎麼可能生氣。”
“哪壺不開提哪壺。”葉父小聲說了一聲後又躺回去。
“爹，你先別急着睡。”
“幹嘛，又有什麼事？”
“我不是把造船廠被退單的船都包圓了嗎？過兩天得付一筆好大的定金，我準備把大家兜裡的錢搜刮一下。”
葉父又趕緊坐了起來，“什麼叫搜刮？你這個月不是也攢了好大一筆，怎麼都夠付了啊？”
“我過幾天要去魔都，雖然離得近，不用把錢都帶在身上，但是也得把錢準備着，以備不時之需，攢的錢我就不想去動了。”
“要那麼多備着？”
看着大兒子二兒子都在，他也不好說具體數額，只能含糊着。
“有備無患麼。”
反正現在他都是能換百元大鈔的，都換成百元大鈔，幾十萬也沒有很佔空間，也還行。
“那你要跟其他人去借？”
“不用借……”
葉耀東把自己的打算跟他爹講了一下。
葉父點點頭，“這倒是個好主意，大家還得感謝你，幫你把他們的錢都兌回家了，省得他們麻煩了。”
“對，別人不好相信，我還是能讓他們相信。”
“那當然了，都是跟着你出來的，還住在你的地盤，你還那麼多船，誰都可以信不過，還能信不過你？”
“那你等睡醒了給我宣傳一下，下午我就開始收錢，明天就打電話回去讓阿清拿第1批錢給人，有人家裡拿到錢了，自然過來兌的人更多。”
“哎，東子，你可以收一筆手續費，人家銀行匯款都還收手續，多的都要50塊錢。”
葉父越說越覺得這個主意好，也有些興奮起來。
“咱們也不能白白替別人換錢，人家指不定還以爲我們有什麼目的，你收一筆手續費，人家還更放心一點。”
葉耀東思考了一下。
葉耀華說道：“東子，爹說的有道，你這裡要是能直接兌錢回去的話，那大家所有人都方便了，都可以一直找你兌錢了，那麼多人手續費都能收一大筆了。”
“但我也不是長期都能給他們兌錢的，我自己都還嫌手裡現錢多。”
葉父拍了一下牀板，“你不是隔三差五的就回家去嗎？你可以回家前收一筆啊，剛好帶回去，平常就不要收了。”
“這倒也是。”
葉耀東想想覺得這麼也行，他少收一點，其他人也划算，省得一個個手中錢太多了，也膽戰心驚，也不安。
他回去時，順便把大家的錢給他們帶回去，也好。
“東子，那你這跟銀行也沒差別了，呵呵”，葉耀華笑着說，“你這還比銀行更方便呢？有些家裡急用錢的人，直接把錢拿給你，你打個電話就可以讓阿清給人家拿到家裡了。”
葉耀東摸摸下巴，“那我這可不成私人銀行了。”
“是啊，私人銀行了。”
“那爹你等會兒宣傳的時候，就說收少許的手續費，可以把大家手頭的錢給兌換到家裡。省得他們還要跑外面銀行去匯款，匯款單都還得個把月才能收到。”
“哎，行，那收多少錢？”
“就手續費封頂10塊錢，比銀行少就行，工人匯回家的不多，就意思一下收一點。”
葉父想想又搖搖頭，“那10塊太少了，一個個都沒少賺錢，封頂20塊吧，銀行封頂可是50塊。工人匯回家不多，少一點，反正怎麼也比銀行划算，又快，立馬就能拿到手。”
“爹，你好奸商。”
他爹也算是鍛煉出來了，這都還想着賺一筆。
明明他是缺錢的那一個，想要拿鄉親們手中的錢應急，結果搞的讓大家感激涕零，還能從中賺一筆。
一個人封頂20塊錢，40多條船，40多個船老大，封頂那也有八九百了，再加上工人回款回家的，零零碎碎收幾塊手續費也不少。
關鍵這也不是一回，一年累計下來也能有大好幾千塊錢了。
果然越有錢的人賺錢越容易。
隨隨便便一個念頭就能賺不少錢，還不需要本錢，只要資金流轉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