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林光遠下午會過來，葉耀東就早上出門，中午飯後就沒再出去了。
昨天是他爹傳話的，他也不知道具體講的是幾點，他爹也是糊里糊塗的不知道問清楚，他也只能在家睡午覺，順便等。
林光明跟林光文知道林光遠下午要過來，一早就興奮的等着了。
本來他們開大車的也閒，只要下午收鮮船回來的時候開出去接貨，上午都能閒着。
相當於只要下午跟晚上上班，早上休息。
近期因爲剛過來，他們與葉成江葉成河正熱乎的很，在徵求葉耀東同意後，每天早上都還能再開個拖拉機跟出去，一起跟着他們到處轉，順便賺點外快。
葉耀東同意也是想着讓他們跟着葉成江葉成河跑一跑，好對地圖能更熟悉一點。
新到一個地方，當然得熟悉這個城市的道路，賺外塊倒是其次。
反正也只是讓他們跑半天，下午肯定要留着待命，不能本末倒置，正好他還有一輛拖拉機也是空着。
中午兩兄弟回來後，也就沒有再跟着葉父他們出去了，就在家等着。
而葉成江跟葉成河自然照舊跟着葉父出去，賺錢的魅力更大，他們跟林光遠差着歲數，交情一般，葉成海跟林光遠關係會好一些，不過他沒在。
兩兄弟等的無聊，就一左一右的都蹲葉耀東身旁，囉裡八嗦的講話，讓他都聽煩了。
“人肯定沒那麼快過來，你們能不能不要圍着我？熱的要命，還緊挨着我，不知道你們兩個跟火爐一樣嗎？”
他們擡起手臂都往臉上貼了貼，確實覺得身上發燙，然後都默契的往旁邊稍微挪了一步。
“這樣可以了嗎？”林光明問道。
葉耀東直接站起來，擡腳往樓上去，“我要去睡午覺了，不管你們，你們就在這等着吧，人到了再去房間叫我。”
“哦，好吧。”
他就想飯後蹲在那裡靜靜的抽根菸，順便乘個涼，都不給他一個安靜的空間，太沒眼色了。
飯後一根菸，快活似神仙。
這兩個說起來還算老實，還沒有學會抽菸，但是他覺得成爲菸民也不遠了，畢竟天天跟阿江成河他們混在一起，近墨者黑。
跟着師傅學車一年，竟然沒學會抽菸，他也是有些詫異的。
葉耀東叼了一根菸往樓上去，正午的太陽毒辣的很，也就爬了個3樓，他就汗流浹背，感覺有些失策，不應該住這麼高的，每天樓上樓下都得溼透了。
林光遠是下午2點左右到的，剛一進來就跟林光明林光文興奮的打招呼然後3人都一起仰着頭衝樓上喊。
“小姑丈～”
洪亮的聲音直接把葉耀東從睡夢中驚醒了，他驚坐起來，樓下還在繼續叫。
“這兔崽子……”
他穿着褲衩，把背心往背上一甩就開門出去，然後俯趴在廊下，看着底下三個排排站，雙手放在嘴邊當喇叭。
“閉嘴，聽到了。”
“小姑丈，你下來還是我們上去？”
“你們上來吧，我也省得爬上爬下熱死了。”
“好嘞。”
三個少年的直接就上來了。
屋外比屋內涼快多了，葉耀東就靠着走廊吹風。
“小姑丈～”三人剛從轉角處露面，就小跑着邊跑邊喊。
“沒有凳子坐，就站着說話好了？”
“沒事，站着就行，我也站習慣了。”
林光遠笑着露出米色的牙齒，對比他那黝黑的臉，顯得牙齒都白了好幾個度。
葉耀東看他那筆挺挺的身板，笑着感嘆，“還是部隊鍛鍊人啊，以前走路都彎腰駝背的，現在都板正板正的。”
“哈哈，天天被當成鋼鐵訓練，可不是就板正嗎？”
“兩年多沒見吧？長得高了不少，都快趕上我了。”
林光明附和，“都快比我高一個頭了。”
林光文笑呵呵的打趣，“那是你矮，阿遠哥也就比我高半個頭。”
“我這是部隊伙食好，天天都是海鮮就算了，另外還有固定一個禮拜兩次肉，三次蛋，突然就長高了。”
林光明反駁，“那這幾年家裡條件好起來，伙食也不差，天天都能吃肉，我們也沒見長高。”
“那就是遺傳，天天吃肉也救不了你。”
葉耀東打斷他們的插科打諢，“你這是86年秋天去當的兵吧？明年就能退伍回來了吧？”
“對，照理是明年退伍回來，但是服役期滿後，根據部隊需求與個人意願，可以超期服役一年。”
“你打算超期服役一年嗎？”
其他兩兄弟也驚訝的看着林光遠，林光明忍不住道：“你明年放出來都22了，再多服一年那不就23了？家裡要念死了。”
林光遠瞪他，“會不會說話，什麼叫放出來？”
林光明呵呵笑的撓撓頭，“不都一樣嗎？”
林光文補刀，“還是個光頭。”
“你瞎啊，我這是寸頭，哪裡是光頭。”
葉耀東終止他們沒意義的對話，“那你打算超期服役一年，打電話跟家裡說過了沒有？”
“還沒呢，我要是講的話，他們在電話裡頭得嘰嘰咕嚕了。”
“娘已經物色好了十幾個姑娘，就等你明年回家挑一個，保證明年過年就能讓你娶上老婆。”
林光遠滿頭黑線瞪着林光明。
“瞪我幹嘛，又不是我給你找的。我過來前，娘還特意交代我，要是有碰上你，就跟你講一下，多打打電話寫信回去，能請假回家一趟結婚最好。”
“聒噪。”
“我只是在轉告孃的話，又不是我願意招人嫌。”
“你回去告訴她，我不退伍回去了，我還要留着當志願兵。”
“啊？”
葉耀東也驚訝了，“你打算長留部隊啊？”
“有這個打算，反正我爹又不只我一個兒子，阿明也學了開貨車，也挺有出息的，也不一定要我待在身邊。”
“那我可不敢說，你自己打電話回去說。”
林光明狂搖頭拒絕，他已經想象到了，他講這話該怎麼被他爹孃一塊削了。
現在家裡條件好了，他爹孃光一個早餐店都掙不少錢，店都買了兩個，準備給他兩兄弟一人一個，就等他哥退伍回來繼承家業了。
現在跟他們說，大兒子不回來，那得多失望啊，當兵雖然好，但是家裡富裕的話，自然還是希望孩子在身邊。
“那我晚一點再跟他們講，明年再說，現在說太早了。”
葉耀東道：“那我建議你還是現在講，明年的話，他們得從年頭就開始盼着你回去了，你到時候臨時來這一出，那得太失望了。寧願現在提前講，有個預防，不至於有了期待又落空。”
“那行，那等我抽空就給他們打電話講。”
林光明又插嘴，“那你的終身大事怎麼辦，娘就惦記着讓你結婚。”
“我看你比娘還操心。”
“我這……我這不是碰上你了嗎？那隻能替娘着急，轉告她的意思啊。”
“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不對是急死大太監身邊的小太監。”
“你媽的，有你怎麼說親弟弟的嗎？”林光明生氣的抗議。
“誰讓你囉嗦話多，一直結婚結婚的，那麼想結，你自己去結。”
“哪裡是我想結，明明是娘一直在我跟前念，讓我見了你，要多跟你說說。”
“囉嗦，閉嘴。”
林光遠攤開巴掌覆蓋在他臉上，把他的腦袋往邊上撇去，眼不見爲淨。
“我出來就只有兩小時，不想聽你講這廢話，電話裡都聽膩了，你不要祥林嫂附身。”
“我是急人所急。”
林光遠背對着他，看都不看他。
“小姑丈，我想問問你現在有多少條船了？我爺說你現在有幾十條船。”
“差不多吧，大大小小加起來有30來條吧。”
“草，真就那麼多啊？”
“當然，我可不是白混的。”
“那你缺工人嗎？”
“咋？你要給我介紹你的退伍戰友給我當船工啊？”
林光遠點點頭，“是啊是啊，我有好幾個要好的戰友，他們不是城裡的，服役到期後，就只能哪裡來回哪裡去，家裡種田的只能回去繼續種田了。”
“要麼爭取表現好一點，還能再多服役一年，到時候滿5年還能爭取轉志願兵。”
“有人家裡條件差的，一堆弟弟妹妹要養的，就指望他們當兵給的一點津貼寄回去。”
“你都不知道，有的窮的都不知道有多窮，一家子一年在地裡都掙不了幾塊錢，只能勉強混飽肚子，讀書學費都成問題。”
“偶爾聊天聊起各自的家庭，他們都還挺彷徨的，都挺擔心服役到期後，回去了該怎麼養家餬口。”
改革開放的春風率先吹遍沿海，內陸地區，尤其是山區，該苦照舊還是很苦的，農民一年到頭都剩不了幾塊錢。
“我偶爾打電話回家的時候，回回都能聽到我爹說起你又買船了，就想着你船那麼多了，是不是得需要人手。”
“別的不說，他們水性肯定好，也能吃苦耐勞，人品也有保證，而且如果你能接手他們的話，部隊肯定能給他們作保，也會嘉獎你。”
林光遠期待的看着葉耀東。
葉耀東沒想到他是爲了戰友來的，倆人想到一塊去了。
不過他沒想着弄漁船上，他想的是到時候整治出來的小工廠需要人手。
只不過現在工廠還沒有影子，能整成什麼樣，他也不確定，不敢說能接收多少人，但是以漁船來說，先敲定一點人數倒是也可以。
部隊的退伍兵肯定數量不少，他的小廟可容不下太多，但是多接收一點肯定是有好處的。
到時候整一個工廠都是以退伍兵爲主，地方上肯定得給他優待，他這還未成型的工廠，感覺都成功一半了……
“你有沒有想過，我漁船都到手那麼久了，我不可能閒置在那裡，船上工人肯定都安排妥當，齊全的。”
林光遠一聽這話就目露失望，也覺得自己異想天開了，怎麼可能把漁船閒置着，就爲了等明年接收退伍兵。
“好吧……”
“不過，我還有4條40多米的大船還在生產當中，並且還有一條60米的千噸漁船，這幾條船會從今年底到明年底陸續交付。”
林光遠眼睛迸出希望之光，驚訝的嘴巴都張大了，“這麼多？這幾條船得幾百萬啊。”
旁邊兩個小子原本只聽數量並不不知道價值，聽到這話也都瞪大了眼睛。
“啥？”
“啊？幾百萬？”
“臥槽……”
“我的媽呀，幾百萬？小姑丈還沒到手的船就值幾百萬了？”
“那現在手頭20多條船不得更貴？”
“臥槽……”
“這我得賺幾輩子……”
兩個小子連連臥槽，說話都語無倫次了。
葉耀東避重就輕，沒有回答他們的驚歎，給他們解釋價值，而是直接跟林光遠道：“可以接收一部分人手，只是現在還不確定能接收多少人。”
“畢竟我也不確定我的船什麼時候能交付，跟你們退伍的時間湊不湊巧。”
“你們要是早退伍的話，那還好，還可以在這邊停留等着。要是我的船早交貨的話，我就不可能閒置在那裡不賺錢，早安排的話，那肯定就不需要那麼多人。”
“反正到時候看，接收肯定是能接收一些的，就是人數不確定。跟你關係好的，我怎麼也能給你安排幾個。”
林光明插嘴，“工廠可不可以啊？小姑丈你不是在蓋工廠嗎？這段時間天天往那跑。”
林光遠已經很高興了，能接收關係好的幾個就行，他也不能奢望太多，但是聽到還有工廠正在蓋，那就更開心了。
“小姑丈，你還蓋工廠啊？那能接收的人不是更多了嗎？”
“還在蓋，都還沒生產呢，能搞成什麼樣我都不確定，剛開始肯定慢慢做，小打小鬧的，還得做出成績來才能擴大規模，多增點人，現在還在蓋，說什麼都是空的……”
“那你先蓋，你先搞，反正他們也要明年下半年才能退伍，菩薩保佑你業績好一點，廠子開工就紅紅火火，越做越大。”
“哈哈哈，借你吉言。”
“小姑丈做什麼成什麼，這次肯定也不例外，一定順風順水，紅紅火火。”
“你昨天特意打電話過來，讓我在家等你就爲了說這個是吧？”
“對啊，我請假一趟可不容易，就不想撲個空，提前打個招呼，要是能在最好，人不在的話，我就另外再換時間。”
“打電話不也可以？”
“感覺打電話不好講，講不清楚。還是當面說比較好。”
葉耀東點點頭，“光顧着說話，也沒問你餓不餓，現在這個時間點正好吃點心，走，一起下去，讓廚房煮幾碗面，順便看看有沒有綠豆湯喝一碗。”
“好啊。”
“哥，你這光操心別人找工作的事，你怎麼就不操心自己的終身大事？”林光明終於又逮着機會開口了。
林光遠轉頭用眼光殺死他，“你還沒完沒了？”
“給娘知道了，肯定會這麼講。”
“那你就留着給她講，你先不要講，我難道還得命苦的聽兩遍？”
“啊，我就是給你提個醒……”
“別多事，閉上你的嘴，別掃興了。”
葉耀東聽了忍不住樂，還真沒想到，林光明小小年紀也挺能催婚的，急他娘所急。
他調侃的道：“阿明啊，那你打算幾歲結婚啊？阿遠21，你也18了吧？”
林光明羞澀了一下，撓撓頭，“等我哥結婚了，我才能結啊，我娘說先給他張羅，剛好明年底給他張羅完了，我也19~20了，開年再給我張羅剛剛好。”
“你tmd，原來是你自己想結婚，難怪一直在邊上催着我，你tmd……”
林光遠終於明白他爲何化身祥林嫂了，原來是他想結婚了。
“沒有沒有，我沒有想結婚，我不着急，你比較着急，所以我才幫娘提，這也是娘說的，讓我多給你提一提。”
葉耀東拍拍他的肩膀，“你別你娘你孃的，你這一直掛在嘴邊那就成媽寶男了，別啥都聽你孃的。你哥遇到合適的自然會結婚，哪裡還要催啊，而且他現在不也才21歲嗎？急什麼？”
“可是他明年就22了，明年下半年回來沒多久就過年23了，不對，他明年下半年要是不回來，等後年回來那得24了！我都要給我娘罵了，肯定會罵我，見到他也不知道多說幾句。”
“我明天就打電話回去跟他們講，然後讓娘先給你張羅結婚，省得你一直念。”
林光明紅着臉一直搖頭，嘴裡只會說不要。
葉耀東覺得不止女人口是心非，這男孩子也會口是心非，臉皮薄，純情小少年就是好騙。
“阿明要是緣分到了，先結婚也可以啊，不一定非要等你哥，就像成河一樣，他才17歲呢，就着急忙慌的趁着過年就把婚給定了，而阿海19了，不也還不着急嗎？”
林光遠驚呆了，“啊？成河不還小屁孩嗎？這就訂婚了？”
他都還記得自己當兵前，從小姑丈家離開，成河都還天天趴在地上打彈珠。
“我記得，他好像當時天天跟在一個女同學後面，趕都趕不走？”
“哈哈哈，對對對，他媳婦就是那個女同學，好女怕纏男。”
林光遠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真是夠快的，一下子就領回家了。”
“可不是嗎。”
林光明緩過不好意思的勁，才繼續說：“我都還沒賺到錢，我不要那麼快結婚，我要先賺錢，我都剛學開貨車，肯定得先攢錢。”
“我還以爲你着急了，所以才一直催我。”
“哪有……”
幾人邊走邊聊着下樓梯去到食堂，在食堂裡頭繼續邊等邊聊天。
站那麼久，過來好歹有個地方坐了，就是這裡頭沒有屋外涼快。
葉耀東順便也問了一下林光遠每天的訓練內容，累不累。
“得幾點前回去？”
“5點前得到。”
“那等會吃完麪休息一下，我開摩托車送你過去，速度能快一點。”
“啊？你都在這買上摩托車了？”
葉耀東很隨意的說：“這有什麼難的，一個摩托車也就兩三千塊錢，我總不能天天靠兩條腿走吧，自行車蹬的也慢，摩托車剛好方便。”
“小姑丈你的腿就是比較金貴，我們徒步十公里都是家常便飯。”
“我來這裡又不是受苦的，我是來賺錢的，幹嘛要跟你比？”
扎心了。
“人比人，氣死人了。”
“快點吃吧。”
現在這個時間，剛好吃個點心就得走，邊吃邊聊也好。
在他走之前，葉耀東也提醒了他一下。
“你回去順便跟你領導講一下，就說你因爲同情戰友的家庭條件，想到我在這邊漁船多，特意過來要求我接收幾個親近的戰友這個事。”
“這個事得說給你領導知道，也不能擅作決定，畢竟是退伍兵安置的問題。”
“你可以順便提一下我的工廠正在創辦，要是效益好的話，到時候有需要，也可以多接收一點。”
林光遠點點頭，“明白了，我回去就跟領導提一下。”
葉耀東又掏了100塊出來遞給他，“拿着，在部隊裡也要開銷。”
“不用不用，我有津貼，手頭還有錢，在裡頭根本就不花什麼錢。”
“那也只能保證基礎生活，拿着吧，電話費也貴的很，留着打電話也好。”
林光明羨慕道：“哥，小姑丈可有錢了……我給小姑丈幹一個月也才150塊錢，你這一下子就白拿了我大半個月的工資，老爽了。”
“那我不客氣了！”
林光遠果斷接過，小姑丈都有好幾百萬的漁船了，100塊確實算是隨手一給了，他就不假客氣了，正缺錢呢。
“拿着唄，要是在部隊裡面能泡上一個文工團的女兵，你娘就不會催了。萬一要能娶上領導的女兒，你娘做夢都能笑醒了。”
“咳，借你吉言。”
葉耀東笑着用食指點了他兩下，“好小子，還是我比你娘懂你。”
“呵呵，趕緊走了，再不走來不及了。”
“我騎摩托車送你過去。”
他肯定送不了目的地，只能送到碼頭，讓他自己坐船回去，駐紮地在附近海島。
兩人直接走了，身後的兩個小子面面相覷。
“原來我大哥想要女兵！我得趕緊跟我娘說。”
書名：《重回1980：從挑貨郎開始發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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