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熱鬧鬧了六天，媽祖的誕辰才落幕了，這幾天他們村的漁船都沒捨得出海，大家都留在村子裡看大戲，難得休息了好幾天。
直到今天吃完席，夜裡纔有漁船駛出。
葉耀東翹着二郎腿，吹着海風，手裡啃着下午村委會叫人送過來的紅糖糕，鬆鬆軟軟又甜絲絲的還挺好吃的。
那些人又挺大方的，好大一板的紅糖糕送了1/8過來給他，阿清又切成五六塊，給他帶了兩塊上船，讓他跟他爹一人一塊，順便當早飯吃。
他吃完又舔了舔手指，然後纔在身上擦了擦站起來，朝他爹走去。
“要不要舀一瓢水，看一下汛期快到了沒？”
這活他爹比較在行，他爹經驗比較老道，有的東西他還得跟他爹學學。
“先開到地方，也不知道那海島周圍一帶還能不能靠近？邊防大隊的人是不是還在那裡？”
“應該在的吧，才一天時間，哪裡那麼快就撤離了？這要是撤離了，我估計也能去開船了，昨天還提醒我們不要過去海島那一帶的，咱們先離得遠一點看看，要是沒人驅趕我們，我們就還在周圍一帶活動。”
重新換地方捕撈有些不好搞，太麻煩了。
葉父也不太想換地方，畢竟都很熟悉了，而且最近應該也沒人會靠近那一片。
“那就不要離得太近，先看看。”
誰知等稍微靠近了一點後，他們才發現，這也只是他們在那裡瞎揣測而已。
大半夜，大凌晨的，人家都還沒上班呢，哪裡來的人？
鬼影子都沒看到。
“沒人趕我們走就好，你去撈一瓢海水，我把船往暗礁附近那一帶靠去。前幾天碰到鹿州島的船，把蝦籠丟在這裡，也沒有拿回去，正好趁邊防的人不在，趕緊收了，免得白天又收不了。”
“也不知道這麼多天過去了，有沒有被浪打沒了？有沒有被底下暗礁勾住了？還能不能收上來？”
“過去看看就知道了，要是被暗礁勾住了，我再下水。”
葉耀東其實還有點蠢蠢欲動，眼看着清明過後，天氣一點點回暖，最近溫度上升到白天已經可以穿短袖了，只有早晚比較涼而已，他有點想下水瞧一瞧看看。
這時候天氣還不夠熱，他要是主動下去，他爹肯定反對，但是如果蝦籠被底下暗礁勾住的話，那就有正當理由下水了。
經過一年的休養生息，底下暗礁上鮑魚應該又生長了不少吧？
小青龍絕對有不少，前段時間都還抓過。
一想起來他就又期待了，難怪以後潛水活動會那麼受歡迎，連他下了幾次水都期待着再下去。
也不要說潛水活動了，光趕海都不知道吸引多少人嚮往，主要是有收穫。
等會兒去把蝦籠收了，明天再過來的時候，還可以把地籠都帶過來一塊放下去，多捕一點小青龍跟海蔘，天氣熱起來也能下水了，不怕掛底。
葉耀東拿着水瓢到船邊隨手撈了一瓢，大概也就一斤左右，他試着用手拍擊着水瓢，然後仔細的觀察了一下，但是啥也沒看到。
“你來吧爹，我學藝不精，搞不來這個，拍了好幾下，啥也沒看到，不知道是不是還沒到時間。”
葉父緩慢的行着船，往暗礁那邊靠近，直到看到海上熟悉的浮標，放心了一下，沒想到都這麼多天了，也沒被亂衝走。
他特意下了錨才朝葉耀東走去。
“蝦籠還在，還好，估計這幾天天氣好，沒有什麼風浪。”
葉耀東也往海面上望了一眼，“在就好，好歹還能多放幾次。”
他又將水瓢遞給他爹，“我剛試了下，啥也沒看到點，你試試看。”
“沒看到，應該還沒到時間，現在也還早，也還沒到月底。”
“你看看，也可能我弄不來這個，你試試，這離月底也沒差幾天，早一點晚一點都有可能。”
“嗯。”
葉父也跟葉耀東一樣，用手擊打着水瓢，還不停的擊倒了好幾下，但是水瓢裡卻啥也沒看到。
“還沒到時間，過兩天出海再看一下。”
以手輕擊容器，要是能見水面上有2～5個夜光蟲放出的光點的話，這說明烏賊汛期開始，要是光點數量達到10～15個時，說明烏賊旺汛期已到。
這啥也沒看到，說明時間還沒到。
“行吧，明天有出海再試一下，接下去幾天咱們要是有出來就都試一下。夜裡剛出海的時候，看到附近海上到處都是一個個光點，感覺才幾天沒出海，好像漁船又多了起來。”
葉耀東也放棄擊打了，他想着或許等天矇矇亮的時候，可以去海島看看有沒有烏賊撿。
去年還沒開始捕撈，他們就發現海島上擱淺了好多烏賊，一堆海鳥跟他們搶，即使這樣，他記得他們都還撿了200斤。 “可能吧，有的人訂了漁船都會催着趕在汛期前交貨，好能趕上捕撈。”
“嗯，反正也不用管人家，咱們就在這一處捕撈。娘白天要是沒啥事的話，明天要麼叫她去山上砍點柴好了，提前準備起來，免得汛期說來就來，咱們去砍柴還得費一兩天時間。”
“明天問一下她看看。她要是忙的話，就讓阿清把孩子給她看，讓她帶去上班，讓阿清山上砍柴也可以。”
“或者等兩天先看看也可以。”
邊說葉耀東又邊去將錨收上來，然後又把船往浮標靠近。
這麼多天沒收蝦籠了，估計裡頭的魚蝦都死死的差不多了。
不過，好歹蝦籠還在，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收上來還能再放下去繼續補撈。
他將浮標收上來，拉扯了一下，沒有感覺到阻力也放心了一下，但是同時也有些失望，這要是掛底的話，等天亮了，他就能下水了。
可惜了。
葉父倒是慶幸了，“沒有掛底就好。”
“估計魚蝦都死光了，先拉上來看一下。”他邊收邊道。
葉父在一旁幫忙打手電筒，看着他把蝦籠收上來。
只見蝦籠底部的集魚袋裡竟然有一大包的魚蝦，密密麻麻，還挺沉的……
“啊，龍蝦，死了？”葉父仔細的照着，發現還真的一動不動，“可惜了。”
“先倒出來，應該也有活的，等一會兒空閒了撿一下，新鮮的撿出來，不新鮮的留回去喂狗，鵝不知道到位了沒有。”
這多養一點家禽也好，這些海上的魚蝦也有地方消化，省的又倒回海里，又不是活的小個的，倒回海里還能養一養。
一大包的貨倒到筐裡面，就只看到上頭幾隻蝦還在那裡蹦噠，表面一層有的看着蝦頭都黑了，還有兩隻小青龍也一動不動，看得葉父心疼死了。
他將兩隻小青龍抓起來看了一下，發現一隻已經不新鮮了，另外一隻看着好像纔剛死還勉強算新鮮的。
“這隻鮮度還行，留回去自己吃吧，死了賣不上價錢了。”
“這兩隻都抓出來放旁邊桶裡吧，等會把所有的蝦籠都收上，然後再挑吧。這一筐的蝦也得挑一下，好的留着還能賣。”
意料之中的，也沒什麼好失望。
這蝦子在蝦籠裡面，最好不要超過兩天，不然時間太久了，蝦在裡頭會缺氧，悶死，龍蝦也一樣。
很多時候，這種蝦籠都是早上放，夜晚收，再遲也不過今天放，明天收。
這次是真的丟在那裡好多天了，該死的鹿州島，被抓了活該。
葉父點點頭，“你收你的，先都收上來再說，等會兒收完去拖網的時候，再慢慢挑就好了。”
葉耀東將蝦籠丟在一旁，又繼續收下一個，第二個蝦籠數量也不少，看着集魚袋裡也有七八斤的樣子，有魚有蝦，這五六天裡面看着也沒少捕。
這數量一多，倒還真有點可惜了，他估計等全部收完，都能收個百來斤的蝦，雜魚也能有不少，都值好幾十塊錢了。
葉父看着他蝦籠一個接一個的收上來，腳邊的筐越來越滿，也越來越心疼了。
“這麼多，也不知道能挑出多少斤新鮮的來，剛剛看了一下魚，大多都臭了，估計蝦也剩不了多少。家裡也沒幾隻雞鴨，估計吃都吃不過來了。”
“吃不過來，那就放着，明天咱們放延繩釣當餌料好了，還怕消化不了啊？娘今天不是還去買鵝了？”
“這不是覺得可惜嗎？都是錢。”
“想想我們白得的一條船，就不可惜了，我還有另外一條底價的船，賺翻了。”
葉父呵呵笑了兩聲，“你這麼想也行，”
“本來就是，好歹有兩隻龍蝦還活的，還有兩隻死的，但也還新鮮的，小孩子就別給他吃了，我們大人吃就好了。”
“嗯，還有三條海蔘也還好的，也能賣不少錢，明天咱們把地籠也拿進來。”
“我也是這麼想的，底下暗礁還卡了一個蝦籠，我還想着這兩天看看，白天溫度高的時候下去找一下，收上來，好歹還能再放一放，別浪費，重新做一個也得好幾塊錢。”
“先等兩天吧，溫度高一點，不然容易感冒。”
他就知道他爹會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