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魚一般都是非常有講究的。
比如一定要將最鮮美的魚肉給最尊貴的客人！
這一點平日裡在酒桌上很容易。
畢竟一桌吃飯的人，總是能夠分出個一二三四來。
而只要是能分出這種一二三四，分魚就不存在什麼問題。
程旭遠前世就分過魚，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下進行分魚，程旭遠的神色中，露出了一絲的凝重。
這可不好分。
畢竟方玉晴和沈瑜墨兩個人，一個是自己的未婚妻，一個是自己的前妻，而且還是有了孩子的前妻。
這最鮮美的魚肉給誰，好似都不是那麼好。
但是李瑜菲將話說到這裡，程旭遠自己不分都不行。
他稍微遲疑，目光就落在了那條魚上。
真的是夠要命的，早知道今日，做什麼魚啊！
而坐在一側的李瑜菲，此時則用一種笑吟吟的目光看着程旭遠。
此時的她，甚至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程旭遠你不是要請我姐和方玉晴一起吃飯嗎？嘿嘿，我看你怎麼做？
看看你將最好的肉分給誰？
你這一次，無論是分給誰，都要將另外一個得罪！
程旭遠雖然心中明白李瑜菲的想法，更恨的壓根有點癢癢，但是此時此刻的他，也只能忍着。
畢竟這頓飯還要吃下去。
就在程旭遠準備運用酒桌上分魚的方式分一下的時候，就聽方玉晴道：“旭遠，這魚離我近，還是我來分吧。”
說話間，就朝着程旭遠伸手要勺子。
程旭遠怎麼聽不出方玉晴話語中的意思，這是方玉晴感到程旭遠在作難，所以主動將這件事情給攬了過去。
雖然將這件事情推給方玉晴好似有點不地道，但是程旭遠又感到，這好似是最合適的辦法。
更何況，方玉晴還提了出來。
一念之間，他就將手中的勺子遞給了方玉晴。
李瑜菲看到方玉晴拿過了勺子，頓時有點不願意，她剛剛準備開口，就迎上了沈瑜墨嚴厲的目光。
雖然姐姐沒有說話，但是從姐姐的目光中，李瑜菲看到了警告的味道。
她雖然心中有些不服氣，卻也沒有繼續說話。
“瑜墨姐，都說魚腹的肉是最鮮嫩的，您嘗一下。”方玉晴好似沒有看到李瑜菲的神色，笑着用勺子切下一塊魚肉，遞給了沈瑜墨。
沈瑜墨笑着道：“謝謝玉晴。”
而後方玉晴接着又給李瑜菲和程旭遠一人一塊魚肉，雖然沒有多說什麼的，但是卻讓李瑜菲藉助分魚製造的氛圍，消失的乾乾淨淨。
這等的情形，讓程旭遠鬆了一口氣。
雖然此時的心中還是有點不服氣，但是受到了姐姐警告的李瑜菲，接下來倒也沒有搞什麼幺蛾子。
一頓飯也吃的很順利。
小安安雖然吃的不多，但是面對滿桌子的菜，卻是非常的興奮，不斷用清脆的小奶音，給這次吃飯助興。
也就是剛剛將飯吃完，程旭遠正準備沏茶的時候，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程旭遠來到大門口，就看到沈玉林就站在了門口。
看了一眼時間，這纔剛剛兩點，沈玉林就來了。
看來沈玉林也擔心妹妹在程旭遠這邊受委屈，所以提前過來接人。
程旭遠雖然對前二舅哥這種表現心中腹誹，但還是快速的迎了上去。
“玉林哥，我們正要沏茶，你過來喝點。”
面對程旭遠的邀請，沈玉林沉吟了一下，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鄭重的道：“這頓飯吃的怎麼樣？”
沈玉林如此鄭重的態度，自然不會光問一頓飯的情況。
程旭遠很清楚他要問的是什麼，稍微思索了剎那，程旭遠就笑着道：“我們這頓飯吃的很融洽。”
沈玉林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不信的光芒。
不過面對這些，程旭遠並沒有多說什麼，一副你愛信不信的模樣。
“旭遠，這個茶我就不喝了。”沈玉林遲疑了一下道：“我這邊還有點事情，接了瑜墨他們還要去辦事。”
“還是先回去吧。”
“咱們回頭有空了，我請你們吃飯。”
程旭遠雖然對小安安有點不捨得，但是他也不能讓沈玉林在外面一直等着。
更何況沈玉林已經說了，他還有事情。
所以程旭遠只能去找沈瑜墨，告訴她沈玉林的意思。
沈瑜墨此時正抱着已經有些想瞌睡小安安和方玉晴說話，兩個人談話的主要對象，就是小安安。
兩個人說話間，還不時的發出笑聲，很是一副相談甚歡的感覺。
可是程旭遠覺得，兩個人相談甚歡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
就算是兩個人互相不仇視，但是一些疙瘩，總是還會存在的。
聽程旭遠說沈玉林在等着，李瑜菲嘟囔道：“二哥也真是的，過來接這麼早，我還想要待一會呢？”
聽李瑜菲如此說，程旭遠撇撇嘴，心說沈瑜墨和小安安怎麼呆一會都行，但是你還是不要呆了。
你哪裡有地方，去哪裡呆着吧。
沈瑜墨朝着李瑜菲看了一眼道：“行了，既然二哥來接咱們，咱們就回去吧。”
“不要太耽誤二哥的事情。”
說話間，她抱起孩子朝着程旭遠道：“那我們就先走了。”
“有什麼事情，回頭再聯繫吧。”
程旭遠知道現在挽留不了，所以就笑着道：“那行，咱們回頭聯繫。”
黑色的轎車快速的遠去，目視着變得越來越模糊的車子，程旭遠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這次的吃飯，好似非常的融洽，但是程旭遠卻知道，這次自己的目的，並沒有達到。
沈瑜墨和方玉晴雖然談的看似投機，但是兩個人之間的隔閡，並沒有消失。
只不過被兩個人隱藏了起來。
隱藏並不代表着不存在。
“旭遠，小安安挺可愛的，你要是想他，可以去東海看他。”
方玉晴來到程旭遠的身邊，輕輕的挽住他的手臂道：“真希望咱們的孩子，也和小安安一樣可愛。”
程旭遠聽到這些，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握着方玉晴的手道：“咱們的孩子，自然是一樣可愛。”
而就在程旭遠兩人朝着家裡迴轉的時候，李瑜菲已經朝着沈玉林道：“二哥，這頓飯我真的吃的難受。”
“要不是因爲我姐，我絕對不會去吃這頓飯。”
看着一副爲了自己兩肋插刀的李瑜菲，沈瑜墨淡淡的道：“瑜菲，你今天有的事情，就做的有點過了。”
“比如說話譏諷方玉晴，這有什麼用處。”
“還有就是，在吃魚的時候，你讓程旭遠分什麼魚，這不是爲難他嗎？”
聽着自己姐姐的話，李瑜菲道：“姐，我爲難他還不是爲你打抱不平。”
“請你和小安安吃飯唄，還帶着方玉晴。”
“看方玉晴一副女主人的模樣，我就來氣。”
沈瑜墨道：“你來什麼氣。”
“那就是人家方玉晴未來的家，人家表現出主人的樣子天經地義。”
“我給你說，你以後別因爲這件事情耿耿於懷，帶着怨氣看待方玉晴。”
雖然心中對於自己姐姐的警告不是太贊同，但是李瑜菲還是說道：“知道了。”
沈瑜墨知道自己的話，妹妹不見得聽到耳中。
但是現在這種時候，她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目視着街上越來越多的行人，沈瑜墨朝着方玉林道：“二哥，這兩天幫我買一張臥鋪票，我準備帶着小安安回東海。”
“瑜墨，你這麼早走幹什麼？還沒有過元宵節呢？”沈玉林聽沈瑜墨準備走，頓時就有些着急。
不管沈瑜墨和程旭遠怎麼樣，她這個時候走的話，沈玉林都有些不捨。
李瑜菲也跟着道：“姐，你要是覺得程旭遠那裡住着不方便，你就去其他地方住。”
“咱們家還找不到讓你住的地方嗎？”
“再說了，就算是回去，你也不能坐火車，你該坐飛機，讓程旭遠出機票。”
聽着李瑜菲的話，沈瑜墨瞪了她一眼道：“行了，你這些話以後別說了。”
“程旭遠又不是欠我的，你怎麼老提他。”
沈玉林道：“瑜墨，程旭遠那邊你要是覺得住的不方便，就去我那。”
“我和你嫂子，可以先回家住兩天。”
“不論如何，也要過了元宵節再走。”
“大家好好的高興一下。”
沈瑜墨看着一臉鄭重的沈玉林，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她何嘗不願意過了元宵節再回東海，但是現在實在是有些不方便。
所以面對沈玉林的提議，她並沒有立即迴應，而是沉吟了起來。
李瑜菲看着姐姐的模樣，哼了一聲道：“都怪這個程旭遠，沒事請吃什麼飯。”
程旭遠再將方玉晴送回家之後，就開始忙碌起來。
畢竟元宵節還沒有過，還算是年，所以他也要趁着這個時間，去一些親朋好友家裡去拜拜年。
比如萬老那邊，比如給了他不少幫助的章老等人。
雖然不一定要拿太貴重的禮物，但是應有的尊重，還是要有的。
在程旭遠爲了人情世故奔波的時候，劉新悟已經將闖關東看完了。
說起來過年的時候，劉新悟是非常忙的，可是翻開闖關東之後，劉新悟的大部分時間，都在看書。
白天看，晚上看，可以說是廢寢忘食。
當最後一頁看完的時候，時間已經是晚上兩點。
坐在書桌前，劉新悟看着厚厚的稿子，心中充滿了感觸。
他心中有一種不吐不快的感觸，想要揮灑在紙上。
“新悟，你怎麼還不睡？”半夜醒來的妻子看着正在發呆的劉新悟，關心的問道。
“我想寫點東西，你先休息吧。”劉新悟頭也不擡的道。
以往對於劉新悟的寫作，妻子都是支持的。
但是現在，她聽到劉新悟的話，頓時着急的道：“你不看看現在都幾點了，你還寫什麼。”
“明天寫不行嗎！”
劉新悟擺手道：“今天剛剛看完程旭遠的闖關東，所以感觸頗多。”
“如果明天起來，我怕再忘了。”
“你休息吧，我就寫幾百字的一個小短篇，很快就結束。”
看着一副不寫不罷休的劉新悟，妻子心中雖然不高興，卻也無奈的道：“行吧，那你快點寫，寫完就睡覺。”
“好的，你先去睡吧，我一會就睡。”
妻子看着劉新悟的樣子，就扭頭去睡了。
看着離去的妻子，劉新悟就拿起筆，快速的寫了起來。
“……闖關東不但寫出了朱開山一家在東北的奮鬥歷程，展現了那個時代的歷史背景和社會變遷。更以小見大，通過朱家人的命運波折，反映了更廣泛的社會現象和時代特徵……”
一口氣，劉新悟足足寫了十幾頁稿紙，這纔將自己心中所想的東西，全部寫了出來。
不過寫完這些之後，他發現家裡座鐘的時間，已經指向了早晨五點。
看到這等的情況，劉新悟輕輕的將稿紙疊好，這才小心的回到了臥室。
一覺睡到下午的劉新悟，在簡單的吃了一頓飯之後，就拿着闖關東的稿紙，來到了人民文學的編輯部。
此時編輯部大部分人都已經上了班，不過新年剛過，所以大家的狀態都不是很好。
不過看到劉新悟，大家還是裝出一副認真看稿子的模樣。
對於這等的情形，劉新悟也沒有強求，而是沉聲的將幾個骨幹編輯叫過來，然後揮了揮手中的稿子道：“這是程旭遠的闖關東，我剛剛看完。”
“我覺得，這個稿子寫的非常好。”
“只要是發表出來，絕對能夠受到讀者的歡迎。”
“所以我們今年的先發這個。”
對於劉新悟的眼光，在場的人都是無比的相信，更何況他手中小說的作者，還是程旭遠，那更沒有懷疑的理由。
“主編，讓我先看看。”坐在劉新悟旁邊的老陳，快速的拿過稿子。
看到老陳的動作，其他幾個人也都急了，一個和老陳年齡差不多的編輯道：“老陳，你快點把稿子給我，我看了你再看。”
“陳哥，你給我後面的，我從中間看。”
“主編，按照……”
看着幾個想要搶稿紙的下屬，劉新悟趕忙道：“你們都別爭了，一個個看。”
“程旭遠只有這一份稿子，如果爭亂了就麻煩了。”
他這話一出口，大家都不動手了，但是對於稿子誰先看，也就是議論紛紛，誰也不服誰。
這等的情況下，劉新悟可沒有心思繼續待下去。
他此時的心中，依舊存在這一種想要將自己看出的感觸講出來的衝動。
在稍微沉吟之後，他就朝着燕京文協走了過去。
程旭遠應該還住在四合院裡面。
不過讓劉新悟意外的是，他來到程旭遠的住處才發現，這裡房門緊鎖，程旭遠竟然不在家。
一時間，有一種尋隱者不遇感覺。
可是就在他要走的時候，就看到慄沱和陳見勳走了過來。
三人也是熟人，打了招呼之後，劉新悟就急切的道：“你們知道程旭遠去了什麼地方嗎？”
慄沱道：“你比我們來得早，你都見不到他，我們自然也不知道。”
“你找程旭遠啥事？”
對於自己的來意，劉新悟沒有隱瞞，他沉聲的道：“我看了程旭遠的闖關東，心中多出了不少的想法，所以過來和他討論一下。”
“你們呢，知道他去什麼的地方了嗎？”
看着一副鄭重模樣的劉新悟，慄沱道：“我們過來是想帶着他去參加一個聚會，至於他現在去什麼地方，我是真的不知道。”
說到這裡，慄沱朝着劉新悟笑道：“老劉，既然找不到程旭遠，不如你跟着我們去參加這個聚會吧。”
“都是一些坐在燕京的年輕作者。”
如果是平日裡，對於這種聚會，劉新悟說不定會去參加。
但是現在，他滿腦子都是闖關東的內容。
此時哪裡有心思，參加這種聚會。
所以他擺手道：“慄沱，我就不過去了。”
“我等一下程旭遠，看看他什麼時候回來。”
陳見勳和慄沱見劉新悟神色堅定，也就沒有硬勸。他們已經和人約好了，所以稍微等了程旭遠一會，就快速的離去。
半個多小時後，等不到程旭遠的劉新悟就有些焦躁。
也就在這時，他看到兩個人朝着程旭遠所住的四合院走來。
看到這等的情形，他心中一動。
莫非程旭遠回來了。
可是走近之後，才發現走過來的是陳懷愷和一個二十多歲的帥氣年輕人。這個年輕人看上去，和陳懷愷還有些像。
“陳主任，您怎麼來了？”劉新悟和陳懷愷也認識，對於這個年齡比自己大的前輩，他還是非常尊重的。
陳懷愷笑着道：“我過來和旭遠說點事情。”
“他不在家嗎？”
聽了陳懷愷的來意，劉新悟攤手道：“我也是過來找程旭遠的，可是這傢伙不知道去什麼地方了。”
“我等了他一個小時了，他就是沒有回來。”
陳懷愷聽說劉新悟等了一個小時，心中難免有點焦躁。
他這一次過來，除了和程旭遠聊一下霸王別姬後期的內容之外，還有就是趁着過年，讓兒子過來給程旭遠拜個年。
最起碼，也要混個臉熟。
只不過兒子前兩天有事，今天才被他拉了過來。
卻沒有想到，程旭遠今天卻沒有時間了。
這讓陳懷愷的心中，很是有些失落。
“那我們也等一下。”陳懷愷朝着一副要走模樣的兒子瞪了一眼，然後沉聲的說道。
看着一副急切的陳懷愷，劉新悟心道程旭遠這去哪了？家裡都門庭若市了，他這個主人卻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