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財上財來了西蜀，完全不敢說能壓過西財。
何況，還有蜀大這個攪屎棍在裡面。
屬於財經序列的崗位天生就被分割了，起不了什麼浪花。
經濟掛帥下的文人治國，這兩方面都完全不遜於甚至真實數據上吊打北大的復旦，自然便是僚屬體系成員最大的來源。
同樣，也是地方系僚屬深造的首選。
卿雲之所以能這麼順，完全便是地方上的這羣校友對他大開方便之門。
換了其他人，會被這羣地方僚屬給教育得深刻理解到什麼叫做‘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南波萬、難波兔說的話，在與整個僚屬體系相沖突時真就不一定管用了。
因爲他們的身後，也是有一羣人對着他們的位置虎視眈眈的。
逼急眼了，極限一換一，甚至多換一的事情也不是沒發生過。
不過曾慧嫺這話說得，讓廚房裡偷聽的芊影大人鼻息很是不順，對着客廳就是雙手叉腰做着鬼臉。
什麼叫幸好有個女人叫蘇采薇！
那個騷狐狸，把她扔進太平洋，只需要蘸上一蘸，整個海水都會是抹茶味的！
唐芊影這蘿莉叉腰發飆的嬌憨模樣，讓旁邊的桃乃穆香內看得很是羨慕。
原本心裡隱隱覺得像唐芊影、蘇采薇兩個閨蜜知三當三而心裡有些接受不了的她，也開始慢慢的釋然了。
桃乃穆香內覺得，唐芊影的心理狀態和花季少女時完全沒有什麼兩樣。
作爲女人，她很清楚，這纔是一輩子最幸福的事。
人的成長，都是煩惱。
沒有什麼煩惱，這表明了她的男人是把她寵上天了的。
而那邊的卿雲，在少許的沉默後，輕輕開口說道，“老師，入學前，三師兄讓我讀讀巴斯夏先生的著作。
巴斯夏是主張自由貿易和市場經濟的，他的《經濟謬誤》、《財產、法律與政府》和《看得見和看不見的》我都研讀過。
他的整個經濟思想，都有崇拜資本弱視勞動的意味。
他認爲資本本身就代表着一種從人性出發的自然規律，大家遵從本性，自然嚮往資本，爲了追求資本必須付出勞動，勞動與勞動之間進行自由平等的交換，就會實現個人利益最大化。
我理解三師兄當時讓我讀他的著作的目的，是爲了讓我明白巴斯夏的主張過於理想化，根源在於自由平等的交換不可能存在，追求差異，也就是不平等，也是人性的一部分。
也就是說，三師兄是讓我重視宏觀層面的調控，在遵循市場的同時要注重兩條腿走路。
我自成立公司以來，也一直都是這麼做的，尊重市場與人性，敬畏宏觀和規則。
老師您今天說巴斯夏，並不是想說巴斯夏的經濟主張，而是主要想說《看得見和看不見的》這本書。
您在車上提過的一個觀點‘一切正當的利益，是需要彼此成就的’就是出自這本書。
我想，您是想用以來警醒我做任何事情都要謹慎，要和諧，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來達成最廣大利益的一致。
但是，老師，巴斯夏先生在這本書裡也曾說過一句話：
一個好的經濟學家和一個壞的經濟學家之間的區別，就只有一點。
壞的經濟學家，僅僅侷限於看到可以看得見的後果，好的經濟學家，卻能同時看見看得見的後果和那些看不見的後果。”
說到這裡，他聳了聳肩膀，“老師，我既然看見了，就沒法裝看不見的。
無論是學界的技術路徑，還是地方上的產業佈局。
我既然已經看到了哪條路纔是正確的，我不可能視而不見，任由他們去折騰，那是浪費資源和生命。
比如……”
說到這裡，卿雲不自覺的嗤笑了一聲，“給實驗室的小鼠播放莫扎特音樂並稱之爲跨物種療愈實驗？研發靜音麥克風？研究氣功在有機合成中的應用？討論加州藍莓對量子點的影響？
他們寧願跪着發《自然》子刊，也不願意站着去攻克國產光刻膠的難題！
老師，這種路，我給他們斷定了！
而地方上……呵呵，您也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就不說了。”
曾慧嫺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微微一變。
她知道，一句話不對，這個學生又進入了那種執着的狀態。
倒也正常。
都不說這貨的衙內背景本身就無懼這些蠅營狗苟。
一個巨頭級集團的掌舵人，他但凡對事業有那麼一丁點兒的不執着，都會被人罵成‘有謀而無斷’類比袁紹的。
她輕輕搖了搖頭，心裡明白，這個學生雖然聰明絕頂，但有時候也太過於固執了。
做老師的，最煩的，就是聰明學生鑽牛角尖！
因爲他們是真鑽，而且特麼的頭鐵到可以鑽到很深的地步。
而且自己也大意了。
原本想着事務繁忙的卿雲應該沒時間看書的，所以扔了一個較爲冷門的經濟學撰稿人的話出來震一下他。
結果沒想到這小子特麼的居然看過！
而且，這小王八蛋對巴斯夏的著作是有着自己深刻理解的。
讓曾慧嫺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的是，她這才猛然想起來，面前這個逆徒，也是個學神。
所謂學神和學霸最根本的區別，就是這輩子剛學的知識，學神是不可能會忘的。
因爲他們已經吃透了內化了。
這種情況下，自己說巴斯夏的話，不是一張白紙甚至已經是一副水墨山水畫的卿雲，必然會代入他自己對著作的理解去印證比對，提出質疑來辯駁，而不是虛心接受。
她煩躁的剜了一眼旁邊那個沒點眼水，只是在一邊嘿嘿笑着的石廣勇。
石廣勇心領神會，趕緊開口打着圓場，“老師，您說的有道理。
但小師弟的做法，確實是毫無私心，一心爲了國家好的。
地方上晶圓項目的盲目建設，雖然是小師弟設下的一個局，但最終也是沒出什麼亂子，而且基本也算得上是喪事喜辦。
他做的這些事情，雖然得罪了一些人，但長遠來看，對國家的發展是有利的。
只是說，老幺啊，你在處理事情的手法上，還需要更圓滑一點。”
曾慧嫺順着臺階點了點頭，她其實心裡也明白，這個學生的心意是好的。
她只是希望，他能夠在實現理想的同時，也學會保護自己。
她輕輕拍了拍卿雲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老幺，我知道你是爲了國家好，但你也要學會保護自己。
你得罪的人太多了，如果不學會隱蔽一些，總有一天你會吃大虧的。”
順毛驢，得順着來……
感受到老師的手掌輕輕落在自己的肩上，卿雲也是瞬間清醒了過來。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的波動。
他知道，老師的勸告是出於好意，但他也無法輕易接受。
因爲他的每一個決策，都是爲了國家的未來，爲了那些他無法辜負的責任。
他容不得那些米蟲的存在。
瞥見面前這頭倔驢眼神裡那抹堅定，曾慧嫺無奈的苦笑了一下。
她知道，自己應該換策略了。
曾慧嫺揉了揉自己的鼻翼，開口說道，“既然你對巴斯夏先生的著作已經很熟悉了，那我問問你，他提出的破窗理論，你是怎麼看的？”
卿雲聞言一愣。
老師這話貌似和當前的對話，毫無關聯。
但是……
雲帝在心裡也是沒來由的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好吧，他也曾經是個老師。
他也曾經帶過弟子。
所以，他不得不說，曾慧嫺這招‘指東打西’對他是無效的。
不過……
某些此刻應該特麼的是在幼兒園流着鼻涕口水的那羣足以把人給活活氣死的小王八蛋們的身影，在他腦海裡一閃而過。
雲帝決定自己做個乖學生。
他沒有急着回答，而是微微思索後再開的口，
“破窗理論，巴斯夏先生其實並沒有在書裡歸納，是20世紀的黑茲利特歸納後提出來的。
巴斯夏先生在《看得見的與看不見的》這本著作中提出來的現象，從書的第167頁下半頁開始，到170頁第三段……”
客廳裡頓時響起一片抽冷氣聲。
桃乃穆香內目瞪口呆，剛端出來的水杯都差點打翻了。
WTF！
難道雲君也和蕭雅那個千面狐一般，擁有超強記憶？
這對她來說絕不是一個好消息！
此刻的桃乃穆香內全身都麻了。
間諜、特工在這個世間行走，哪怕是再小心謹慎，也不可能不露出哪怕是一丁點兒的蛛絲馬跡。
哪怕是她因爲石廣勇的關係，屬於卿雲的近交之列，其潛意識會爲她的一些不合理之處進行自我腦補，但一旦出現疑點，卿雲的這種記憶力便會發揮出作用來。
策反？
此時，晚飯時曾慧嫺那句‘身在五行外不在三界中’的話語又重新涌上了她的心頭。
如果她的猜測爲真，卿雲要是果真是個華國頂級衙內，策反的可能性極低。
因爲他本身就是一個國家的股東階級之一，用什麼去策反？
財、權？
無論如何，櫻花都是給不出來足以讓股東階級進行背叛的對價的。
除非是給大股東地位。
那特麼的到底是誰策反誰……
而女色？
那就是更開玩笑了。
如果色狼分段位，這個少年絕對是第一檔的存在。
但正因爲他段位太高了，女色誘惑幾乎是完全無效的。
美人計，確實不需要美人來實施。
最頂級的美人計，從來都不是靠姿色取勝。
但是……
年少時白月光、長大後的硃砂痣、深淵裡心間唯一的光、威權機構的制服誘惑、創業時的夥伴、功成名就時的明星戲子……
甚至還包括那位被養在長安的紅顏知己！
一直暗中收集卿雲情報的桃乃穆香內，悲哀的發現，特麼的這貨什麼女色都集齊了！
而且個個都是人間極品！
她到哪兒去找這樣的女色？！
桃乃穆香內咬了咬後槽牙，看來，到時候只能是……
不過就在她下狠心之時，肚子裡寶寶又冷不丁的踢了她一腳。
堪堪穩住手裡的水杯，臉色一白的桃乃木香內將手裡的水杯遞給旁邊衝過來扶着她露出一臉關切的唐芊影。
勉強的笑了笑，推脫一句寶寶調皮後，她扶着腰肚慢慢的在餐桌邊坐了下來，不知道想到什麼後，臉色忽明忽暗的。
肚子裡寶寶兩次的異動，讓她也是哭笑不得的。
這麼護着乾爹的是吧……
而客廳裡石廣勇的脖頸青筋抽搐着，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特麼的這都能背？
而芊影大人一雙漫畫眼布靈布靈的，饒有興趣的打量着客廳裡衆人的表情。
她表示，基操勿六。
所有人都低估了一件事。
這個臭弟弟高中的時候歷史政治確實成績不好，但這並不代表他是什麼偏科戰神。
真正的尖子生，其實是沒有什麼明顯弱項的。
只有時間分配和興趣罷了。
而在中學教育階段，記憶力纔是和分數最相關也是最基本的天賦技能。
往上走纔是其他的天賦。
沒有哪個尖子生記憶力差的，包括做題家形式的僞學霸。
而老天爺給每個人的禮物是不一樣的。
而卿雲，有着強大的圖像記憶功能，否則他也不可能有那麼強的心算能力。
曾慧嫺也是一臉便秘的模樣。
她知道，遇見硬茬子了。
知道這小子妖孽，卻不知道這小子會如此妖孽。
“巴斯夏先生的破窗理論，確實是一個有趣且有效的經濟學觀點。
他認爲，破壞可以帶來新的需求，從而促進經濟發展。
話說一個頑童掄起磚頭，砸破了麪包店的櫥窗。
當店主怒氣衝衝追出來時，小搗蛋早已逃之夭夭，只剩下羣看熱鬧的圍觀者。
這個麪包店的老闆不得不自己掏腰包把破損的櫥窗更換好。
麪包店老闆需要花錢來更換櫥窗，這就會增加玻璃店老闆的收入，而玻璃店老闆又將增加的收入用於支出，比如買新的衣服，這又增加了其它賣家的收入和就業。
以此類推，支出鏈將以乘數擴大，並帶來更高的收入和就業，也會給麪包店老闆帶來更多的收入。
如果打破的櫥窗足夠大，它可能會帶來一輪新的經濟繁榮。
我個人認爲，巴斯夏先生的理論在當時的歷史背景下，確實有其合理性。”
卿雲繼續說道，“在19世紀的法國，經濟蕭條，失業率高企，巴斯夏先生提出這樣的理論，是爲了鼓勵政府和企業通過投資和消費來刺激經濟。
他的觀點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當時的經濟改革，也爲後來的凱恩斯主義提供了理論基礎。
我認爲，我們國家當前的經濟政策，其理論根源也是如此。
比如西部大開發、比如交通大會戰、比如東北振興計劃，本質上就是通過政府舉債投資來刺激經濟。”
不明覺厲的桃乃穆香內和唐芊影聽得一愣一愣的。
而石廣勇卻在一邊努力的憋着笑。
就喜歡看傻子被訓。
曾慧嫺則是心裡長鬆了一口氣。
徒兒太妖孽，師父差點鎮不住場子了。
好在這貨沒時間去深究研讀！
好在這貨現在假不假的算是半個體制內的人！
所以……
這書，這小子是讀偏了。
也是，正因爲這是國家當前經濟政策所內涵的經濟指導思想，所以身爲重大項目推進小組實際掌舵人的卿雲，纔不會發現裡面的謬誤。
曾慧嫺努力壓着嘴角的笑意，冷哼了一聲，“到底，書還是讀曰了！”
原本胸有成竹的雲帝聞言頓時就愣住了。
讀曰了？！
這是對一個讀書人的一種羞辱，意思就是讀書讀到了酸腐的境界。
不是，這是啥意思？！
不待卿雲反應過來，曾慧嫺快速的發問，“來，老幺，我問你，如果櫥窗沒有破呢？”
卿雲又是一愣。
他剛想說沒有破自然就沒後續的事情發生時，曾慧嫺又快速的問着，
“如果這個麪包店老闆不是單身狗，他今天正好需要給女朋友買項鍊賠禮道歉呢？”
雲帝一副黑人問號臉。
這特麼的什麼跟什麼？！
“如果……”曾慧嫺笑了笑，“麪包店老闆原本就是負債在經營，是貸了款盤下的鋪面，所有的錢剛好花光了，就指着開業回款來維持生活呢？”
聽到這裡，卿雲瞳孔一縮，嘶了一聲。
如果說曾慧嫺前面的兩問，還讓他莫名其妙的，這最後一問就直接擊潰了他的心智。
這場景……
他熟！
當年秦天川給他在蜀大門口的兩個商鋪，就曾經遇見過這情況。
倒不是有小屁孩打破了玻璃，而是一場全民呆家裡燙火鍋的經歷，讓承租者欲哭無淚飲恨收場。
那本是蜀大的一對學生情侶，畢業後，花光了積蓄還貸了款，在學校附近開的蛋糕房。
這對情侶，本想着大學開學就開張的。
哪知這個開學變成了網上開學……
撐了三個月實在撐不下去，小情侶留下一封信連夜跑路，還欠了他一屁股的租金說將來有錢了一定還給卿老師云云。
這把當初的卿雲氣得夠嗆。
他當時也是覺得小情侶不容易，租金什麼押一付三就免了，甚至變成三月一結。
這就結個鬼了。
分錢沒收到，也讓他差點錢沒買成唐芊影心心念唸的Hello Kitty珠寶玩偶當做她的生日禮物，從而也導致了當天晚上他沒好意思求婚，想着下個季度再說。
然而，就晚了這麼一步，第二天秦縵縵便從燕京殺了回來，於是便開啓了他渣男的上輩子……
雲帝陡然發現，這特麼的也是一個連鎖反應。
……
破窗謬論，在上本書我已經講得很透徹，這裡就不展開講了。放在這裡只是引出後續的劇情。對這個謬論感興趣的，或者要槓的，去看上本書，就在免費章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