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傳兵一直淡定的臉上,爬上一絲驚懼。
本來他以爲是被身邊什麼人舉報的,所以就把琢磨了十多年的說辭給說了出來。
只要說孩子是別人送給自己的,那就算不上什麼要人命的大罪,頂多是被批評教育一頓。
沒想到,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樣,竟是那賣雞的小販被抓了!
肖傳兵說話的時候聲音就有點急了。
“你們別聽他們胡說!他們倆那時候開着一輛破車, 擺出一簸籮小雞小鴨在大集上賣,我看不上簸籮裡那些病怏怏的雞,就去看他們車上的。
車上的雞鴨明顯個頭更大,還有些說不上是什麼品種的大雞,我扒拉了一遍,就看到角落裡有個正睡覺的男孩。
那孩子長得特別好看,身上衣服也很好, 卻髒得不成樣子, 還在發着燒滿臉通紅。我躲旁邊觀察半天,就知道那孩子肯定不是他們的。所以,我才把那孩子給救了!”
審訊人員聽着他一口氣說出的這一堆半真不假的話,就知道自己的招數奏效了。
其實他們根本沒抓到什麼小販,只是就着肖傳兵的話也信口胡謅了幾句而已。
沒想到還真把肖傳兵嚇住了。
趙家夫妻見肖家一直沒人回來,就到市局打聽,得知肖璐父母已經都被關押,也是大吃一驚。
現在這情況,女兒說不定連個像樣的婚禮都沒有,就要給趙家那小子當媳婦了。
審訊人員對他說的話現在也是摸不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只能先一股腦的記下來。
幸好他倆是外地人,對周圍不熟, 我忍着痛抱着娃一路狂奔,才把他們徹底甩掉了。我真的是爲了救孩子啊!”
……
雖然他們不知道兩個人具體的案底是什麼,但只要被抓,那肯定是幹了壞事啊。
不得不說,面對專業的審訊人員,哪怕是他這十幾年來殫精竭慮睡不着覺地去籌劃,也還是很快敗下陣來。
肖傳兵心裡越來越亂。
賈萍兒後悔不已,早知道這樣,就不該把女兒氣走。
肖傳兵被審得暈頭轉向,到最後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是他們要把孩子賣給我的,怎麼可能再把孩子送還給他父母,你別聽他們胡說。他們開始說要2000塊,等我給他們拿了錢,他們又翻臉不認賬,說是這麼好的孩子還要再加1000塊才成。
好在趙家夫妻爲人忠厚老實,並沒有因此就嫌棄上肖璐。
肖傳兵說到後面,把自己都說得感動了。
“夠了,別再編了, 他們說是你偷的,他們本來要把孩子帶去給人家父母的,是你半道給偷了!”
夫妻兩個給賈萍兒遞了信兒進去,說是一定會善待肖璐。
審訊人員發出一聲冷笑。
仇達文表示還不着急。
無論如何,他不能讓對方賺了便宜。
最後夫妻兩個都被暫時關了起來,一切等事實調查清楚之後,再行判決。
“娘,我和肖璐就先在外面待着吧,她這肚子越來越大,那邊的事我就先不跟她講了,免得她着急。”
趙小秋打來電話報平安的時候,趙母就跟他講了這事。
賈萍兒淚水漣漣。
趙母說是要去照顧肖璐,趙小秋就說等過段日子安頓好了,肖璐快生的時候再把趙母接來。
聽到這話,他就知道那邊也是想着一心開脫,把髒水使勁往他身上潑、胡亂攀咬呢。
肖琢的父母不是親生的,雖然對這孩子有點殘忍,但對於顏家倒是一件好事,不知道那邊會有什麼心思。
我沒地方籌錢,又心疼那生病的孩子,就鋌而走險趁他們半夜睡覺的時候,把孩子搶了。
先是別人送的,然後是自己救的,肖傳兵倒是懂得給自己找退路,知道要儘量減輕自己的罪名。
誰知,跳車的時候,因爲抱着孩子沒站穩,我爲了不摔着孩子,膝蓋撲通一聲就跪到地上, 那羣雞鴨開始瘋狂地亂叫,這才把他們也驚醒了。
“嫂子,你先別跟肖璐提起我倆被抓的事,他倆要跟你聯繫,你就先幫忙瞞着吧,小璐的身體要緊。”
他的腿真是跳車受傷的,又一路狂奔,這才落下後遺症。
那就接着詐一詐他吧。
“我本來是想上報,後來看那孩子病好了之後實在討人喜歡,那小販一看又是外地來的,我猜可能找不到孩子的親生父母了,我家又正好缺個孩子——”
臨走前,他也跟王雪芹和王老爺子說了肖家的事。
肖傳兵這時已經有點慌亂了,畢竟臨時亂編的本事,可不是那麼好學的。
如果當時他把孩子撒開、手撐到地上的話,也不至於摔壞膝蓋,他真的是對肖琢太好了!
仇達文從鹽市回來馬不停蹄安排了這些事之後,就打算帶上市局跟他透露的審訊情況,去鹽市找顏仲明彙報一下。
“按你這意思,我們該給你發塊好人好事的匾了!你救了人爲什麼不上報?”
他其實也是個膽小的人, 這麼多年隱藏着這個巨大的秘密,早已弄得他身心俱疲、夜夜難眠。
他也是個講義氣的,並沒有因爲肖璐父母的行爲就牽扯到肖璐身上。
賈萍兒這回沒了囂張,聽到趙家不會因爲他們夫妻倆就甩了肖璐,這才知道這家人確實是老實的一家人呢。
這麼多年,他又無法跟肖琢說出實情,自己說到底,比他親生父母還要好呢!
他親生父母要不是馬虎大意,怎麼能被人販子找到機會給抓走了呢。
眼看肖琢父母被抓,王老爺子義憤填膺,表示可以把肖琢接來自己家住。
然後就把他這麼多年來發生的每一件事,任何細枝末節都不漏地盤問了一遍。
趙母點頭答應了,“放心吧,大妹子,等他們告訴我地址,我就去那邊照顧小璐,等他們回來,我就讓他們領證辦婚禮,不能讓咱閨女受苦了。”
要是他們想留下肖琢的話,也不用王老爺子出手幫忙。
王老爺子這才知道事情複雜,遠比他想象中更甚。
“我去看看那邊想法,再做定奪,你們也別和姚玉談起,一切等有了定論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