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如果每個人都像他那樣漫天要價我們報紙還辦不辦？”
金鏞有些惱怒地摘下眼鏡，拿起軟布使勁兒擦拭。
“現在我們也是從長計議！那些讀者要求古龍繼續在我們報上連載小李飛刀，如果我們不照做，怕是要惹出很多事兒！你也知道的，那些人都缺少管教，很多還是孩子，潑油漆，砸石頭，放火之類的事情搞不好也能做得出來！”
頓了頓，沈寶新又說：“老查，你又不是沒有屈服過！當年你寫《神鵰俠侶》，本來要把小龍女寫死，讓楊過和郭芙在一起，還不是被那些讀者書迷影響，又是給你寄刀片，又是威脅你出門小心點，你最後還不是屈服了，爲了他們改寫了結局？”
沈寶新這番話不說還好，一說就是金鏞這輩子最大的痛。
當年金鏞創作《神鵰俠侶》從一開始安排的就是楊過愛着郭芙，郭芙也愛着楊過。兩人的愛情就是分分合合，從誤會到互相理解，最終成爲蓋世俠侶。
並且在這本小說中，金鏞已經暗中點明瞭許多。
首先“神鵰”，整本書中只有楊過和郭芙養了大雕。並且楊過得到神鵰後的第一反應是要給郭芙看看，要在郭芙面前炫耀。
其次，所謂的“俠侶”是要行走江湖救民於水火的，楊過做過，但小龍女一直都是避世不出。
相反郭芙卻一直都在繼承自己父母遺志，即使身處險境也無悔。
從這一方面來講，楊過和郭芙在一起才配“俠侶”兩字。
最後楊過從頭到尾都沒恨過郭芙，相反即使到了最後還不斷救她。
甚至從很多細節可以看出，楊過對小龍女只是尊敬，只是你對我好，我要對你更好的感情。
對待郭芙卻是又愛又恨，總是在郭芙面前自慚形穢，總是想要引起郭芙的注意。
可惜呀，這麼好的一個官配卻因爲讀者的不高興，逼迫金鏞把小龍女寫死之後再通過十六年復活，最後硬生生改了大綱，硬按牛頭飲水，讓楊過和小龍女成了一對兒。
連金鏞自己都覺得這樣做有失文人骨氣，但那時候《明報》剛起步，需要靠讀者訂閱來維持生計，讀者就是衣食父母，爲了搵食，他也只好屈服。
“老沈，你就不要再揭我傷疤！現在《明報》非同往日，這些讀者我也不會再慣着他們！”
“這不是慣不慣的問題，而是引起讀者暴動的問題！那些學生仔瘋起來可是很可怕的，一把火把我們《明報》燒掉也有可能，到時候我看你老查還怎麼寧折不彎，不屈不撓？”
眼看兩人要真的吵起來，石志堅咳嗽一聲說道：“不好意思，兩位！打攪一下！”
金鏞和沈寶新聞聲一起扭頭朝石志堅望去。
石志堅夾着香菸在菸灰缸內彈了彈，這才擡頭對兩人說道：“不就是爲了請古龍回來，讓他回心轉意繼續撰寫小李飛刀嗎？這個忙，我可以幫！”
“呃，真的？”金鏞和沈寶新互相望了一眼，有些不信。
“當然是真的！我知道他是那種很講義氣的人，只要査先生你肯稍微給個臺階，他一定會回來！”
見石志堅這樣說，金鏞不禁道：“石先生，我知道你和古龍，還有倪框關係很是要好，但此事非同小可。”
“是啊，可不能信口開河！”
“如果兩位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打電話過去。”石志堅起身夾着香菸走到辦公桌前，當着金鏞和沈寶新的面兒拿起了電話。
須臾，電話接通。
大腦袋古龍的聲音在那邊響起，操着粵語：“做咩呀？是査生嗎？我有講過的，以後不要打電話給我！我們的合作到此爲止！”
“老熊，是我！”
“呃，阿堅？”大腦袋那邊傳來驚喜聲。
“是啊，想你了！”石志堅說，“回來吧，繼續在《明報》連載小說！”
“可是我……”
“我知道，稿費方面冇問題！另外，我有個好點子——《蕭十一郎》！”
“蕭什麼呀？蕭什麼郎？阿堅你等我！我這就飛去香港！等我哈！”
說完，“啪嗒”！
電話掛斷。
石志堅也放下電話，抽口煙，笑眯眯看向金鏞和沈寶新兩人，吐口煙霧：“搞掂！”
金鏞和沈寶新兩人面面相覷，怎麼可能？！
……
等到金鏞和沈寶新回過神兒。
“兩位，我幫了這麼大的忙，那麼現在是不是該談一談我們的合作了？”
石志堅說着，從公文包拿出設計好的電影海報，往辦公桌上一攤：“幫個忙，把這些在你們的頭版刊登一下！”
《神話》的海報非常大氣，最吸引人的是上面的文字內容：
“秦皇地宮重見天日！驚天秘密即將揭曉！”
“千年之戀，穿越時空！”
“秦皇兵馬俑，震撼登場！”
金鏞和沈寶新忍不住一起驚詫：“這穿越時空是什麼意思？”
“這兵馬俑又是什麼鬼？”
金鏞和沈寶新被石志堅這一連串匪夷所思的宣傳手段給震的一愣一愣。
要知道，上一世“穿越”概念是在八十年代好萊塢電影《回到未來》纔出現的。
關於秦朝穿越的故事，有1986年香港電影《夢中人》，還有1989年的《古今大戰秦俑情》。
可是現在才1968年，石志堅就把這一“穿越”概念提了出來，怎能不讓人驚奇？
還有更犀利的“兵馬俑”。
那可是在1974年才被挖掘，石志堅現在就給弄了出來，那還不驚世駭俗？！
單憑這兩大賣點，《神話》就足以成爲爆款。
可是讓金鏞和沈寶新兩人更加驚詫的還在後面。
“什麼？全港十八家電影院要全線上映你的電影？”
那就不是爆款那麼簡單了，而是要成爲搶錢機器！
石志堅伸手把香菸輕輕碾滅在菸缸內，這才笑眯眯道：“所以我纔來找你們啊！一個月，幫我免費宣傳一下可好？我好缺錢的！”
金鏞和沈寶新互看一眼，最後制定有聲：“一個月全部免費宣傳，還要用我們的頭版頭條，這是不可能的！”
頓了頓又道：“不過看在你剛纔幫我們份上——最多打五折！”
石志堅微微一笑，伸出手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