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石志堅在出租車內狠狠地打了一個噴嚏，懷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後議論自己。
時間太晚，想要從淺水灣到元朗路程遙遠，搭乘黃包車有些不現實，但這麼晚也只能花大錢乘坐黃包車來回倒騰，這不禁讓石志堅有些懷念起上一世的出租車。
半路，因爲肚子實在餓得厲害，石志堅就停車在附近找了一家夜市攤，準備食碗雜碎面。
沒想到老闆手藝極差，牛丸沒彈性，牛雜嚼不爛，麪條黏糊糊，難吃到爆。
最後石志堅付了錢，卻只吃了三四口，就把碗筷丟下，即使餓肚子，他也不會拉低自己對食物的要求。
重新叫了黃包車，石志堅披星戴月直奔新界元朗。
當石志堅搭車到達元朗工廠時，卻見工廠門口停着三輛綠色軍用吉普車。
三輛吉普車全部開着前大燈，照得工廠門口大亮，一羣人正圍在一起吵吵嚷嚷。
“蒲你阿母！我們工廠明天就要開業，你們這時候過來是幾個意思？”作爲工廠保安隊隊長，鬍鬚勇帶着三十名值夜班的保安人員守着工廠大門口，不讓外來人闖入。
“你們大半夜過來說要緝拿走私，分明是想要抽油水！我話你知，我們這裡是開工廠，不是開善堂！”
在鬍鬚勇對面站四名便衣探員，他們身後則是八名綠裝軍警，這些人來勢洶洶，姿態跋扈。
當頭那個探員凸着一雙金魚眼，模樣囂張地一撩自己襯衫，露出腰間配槍道：“怎麼，想造反？那麼先要問過我這把槍！”
“大眼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們不給錢，你還敢開槍？”鬍鬚勇冷冷地盯着金魚眼探員。
金魚眼探員“大眼光”笑了：“我爲什麼不敢開槍？我在和你好好講道理，你卻當我在放屁！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是啊，你們這幫撲街一點都不識好歹，我們稽查走私咩，你們沒做虧心事爲什麼不敢放我們進工廠搜查？”另外一名探員威脅道。
“走私？這裡是元朗，又不是灣仔，沒碼頭的，能走私什麼？走私牛糞咩？！”鬍鬚勇叉着腰衝對方吼道。
鬍鬚勇身後貓屎強等人更是脖子一梗：“勇哥，別和他們廢話！我們這裡有三十人，他們才十幾人，看誰敢闖進去！”
大眼光直接拔出點三八：“拼人多呀，我這裡有六發子彈，你們說先打哪一個？”說完就把槍口應準了貓屎強，又從貓屎強移到了鬍鬚勇頭上，“撲街，想死的話我成全你！”
鬍鬚勇怒目圓睜，卻不敢亂動，他知道這些死差佬不好惹。
放到以前他還敢帶人和這些死差佬拼一拼，可是自從便衣探員被允許在特殊情況下開槍之後，他們這幫江湖人的勇猛，就被這人手中的槍給壓制住了。
五十年代，那是江湖人最好的時候，那時候江湖人不怕警察，反過來警察纔是弱勢羣體。
那時候的警察大多數不配槍，只配橡膠警棍，每次打架江湖人使用十八般兵器把使用警棍的警察打得落花流水屁滾尿流。
再後來，軍警開始配備槍械，而更高一級的探員則直接配備點三八左輪手槍。
爲了維護治安，壓制日益猖獗的犯罪，港英政府允許警察部隊在情況危險下可以自行開槍。
這一條例一出，直接催生了警察部隊開槍射殺嫌疑人的先例。
手中有槍，那就是王！
那幫江湖大佬的囂張氣焰，在槍口下直接被壓了下去。
而大名鼎鼎的四大探長也應運而生，成爲了比江湖大佬還要威風的存在。
眼看一掏出槍就震住了這個無法無天的鬍鬚勇，大眼光一臉得意。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道：“這位警官，大家求財嘛，犯不着這樣大動干戈！”
“是堅哥！”
“石老闆回來了！”
鬍鬚勇等人不禁一喜，忙扭頭看去，只見石志堅西裝革履地出現在了衆人面前，臉帶笑意，表情依舊是那麼平和淡定，不帶絲毫火氣。
大眼光笑了，朝石志堅晃了晃手槍：“你是這家工廠的老闆？”
“如假包換！鄙人姓石，石志堅！”石志堅臉上笑吟吟，掏出香菸遞了一支過去。
大眼光看也不看石志堅遞過來的香菸，“既然你是老闆，那就好辦了！我們是元朗偵緝隊的，現在懷疑你們工廠藏有走私物品，想要進去搜查！”
石志堅把沒有讓出的那支香菸叼在自己嘴上，一邊摸出火柴攏手點火，一邊說：“這位朋友，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麼話直說就好了，不用拐彎抹角！”
“痛快！既然你這麼說，我也就不再繞圈子！你想要在元朗開工廠，至少也要先和我們打個招呼，這樣才能保證你平平安安順利開張！”
石志堅衝着大眼光吐一口煙霧：“卻不知打這個招呼要幾多錢？”
“好說，最起碼也要三萬！”大眼光說完又拿槍指了指石志堅身後工廠，“你這工廠蠻大的，能賺不少錢吧！做人呢，就要識相點，不要自討苦吃！”
石志堅笑了，夾着香菸彈彈菸灰，“三萬咩，不多！我還拿得出來！”
大眼光聽完一喜，“那你還愣着做咩，掏錢吧！我們大半夜趕來做事好辛苦的！”
石志堅把沒抽兩口的香菸遞給鬍鬚勇。
鬍鬚勇忙上前接過香菸。
石志堅從懷中掏出錢夾，用食指和中指夾出一名片朝大眼光抖了抖：“你看這張名片值不值三萬？”
“掏張名片嚇我呀？就算他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怕！”
可沒等大眼光話音落地，臉上笑容就凝結了。
旁邊另外一名便衣忍不住道：“怎麼了，一張名片就把你給嚇住了？”接過去了看了看，然後大驚失色，“雷，雷洛？！”
身後那些軍警聽得清楚。
“什麼？是雷大探長？”
“他認識雷洛？”
石志堅看着這幫驚慌失措的傢伙，慢條斯理道：“洛哥麼，我不但認識，還剛從他府邸回來！怎麼樣，要不要我改日幫你們問個好？”
四大探長在警界威名赫赫，這些小探員，以及軍警又哪裡敢得罪，何況雷洛又是四大探長中的大佬，那就更加不能得罪了。
鬍鬚勇等人沒想到石志堅一出手就震住了場子，只靠一張輕薄薄的名片，就把這幫剛纔還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兔崽子嚇得屁股尿流！
堅哥果然犀利！
無形中，鬍鬚勇等人對石志堅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石志堅看了一眼那幫嚇破膽的傢伙，重新接過放在鬍鬚勇手裡的香菸，抽一口吐出煙霧：“三萬塊咩，我有！現在，邊個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