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楊小娥出於禮貌微笑着應。
“楊家窮，玉米麪都吃不起，你可得多拿點帶回去呀，可別讓人家說我們張家不知禮數。”王美玉陰陽怪氣地囑咐，完了扛着鋤頭，扭着大屁股走了。
楊小娥暗暗搖頭，張家這個老嬸很尖酸刻薄小氣，說的每句話都帶着槍子，真要計較，不得每天不用吃飯都氣飽了？只要不太過分，她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楊小娥走在村子小路上，遇到不少出門幹活的村民，大傢伙紛紛打招呼。
“小娥，回孃家呀？”
“東西夠多的呀，張家可真捨得。”
“……”
楊小娥都笑着一一應。
等她一走過去，那些八卦的婆娘雷打不動的嚼舌根。
“聽說了嗎，張家大兒還沒入洞房呢。”
“你聽誰說的？”
“我問了，他自個說的，說沒摸過婆娘的胸和屁股呢。”
“你可拉倒吧，接親那天是張家小兒，壓根就不是大兒婚事。”
“……”
楊小娥聽了也納悶，爲什麼接親和拜堂的人是小叔子，他們究竟在搞什麼鬼？
想着就走到門口了，楊小梅抱着娃娃走了出來，一見到楊小娥，本來笑眯眯的臉就斂住，把脖子往上一擡，“喲，二妹回來了。”
楊小娥答應了聲。
院裡的洗衣裳的楊小英聞言，俏臉愣住。
楊樹根在屋裡躺着，剛要睡一覺聽到喊聲，立刻掀開被子下牀。
楊小軍放下捏到一半的小人，起身飛跑迎上去，“二姐，二姐。”
楊小娥摸了摸小弟的腦袋瓜，“二姐不在家，你乖不乖呀？”
“乖。”楊小軍憋着嘴巴，紅着眼眶點頭應。
楊小英起身，望了二姐眼，低下頭，雙手拽着衣袖，“二姐，回來了。”
“嗯。”楊小英應着，曉得三妹的侷促是爲了啥，今天她來，也是爲了這個事。
這時候楊樹根走了過來，先是看了一眼二孫女手裡的大兜小兜，水果啊肉啊什麼都有，心情頓時好得不得了，“哎呀，張家人果然大氣呀！”說着伸手去接袋子。
楊小娥提着餘下的帶跟着爺進了裡屋。
楊樹根一邊翻袋子，一邊掰手指頭算賬，一邊問，“咋樣，張家人對你好不好？”
楊小娥聞言心裡有一絲暖意，點點頭，“他們家人都對我挺好的。”
“接親都是小叔子替代，這也叫好嗎？”楊小梅在邊上嘀咕。
“咋個了到底？咋個是小叔子來接親？”楊樹根好奇問道。
楊小娥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
楊樹根偏着腦袋想了一下，“早就聽說張紅軍那個人很信算命，莫非算了什麼，纔想出這個主意來？”
越想，楊樹根越認同這個道理，“應該是的，有些時候還真得相信算命的呀，老於家三兒子，前陣子算命了說頂活兩月，這不，一過第二月就死了。”
“二姐，不走，我想你。”楊小軍握着二姐的手，癟着小嘴巴，眼眶裡都是淚。
楊小娥的眼睛也開始酸了，一股痛楚從心裡散發，她感覺有點堵得慌。
楊小娥抱住小弟，“小軍乖，想二姐了可以去二姐家玩，二姐也經常來看你的。”
“就是，多多回來看你弟。”楊樹根巴不得呢，反正二孫女總不能空着手回吧。
得到了二姐的保證，楊小軍小臉蛋終於有了笑，他今天就想跟二姐走，以後住二姐家。
楊小梅娃娃醒來了，哭鬧着呢，於是抱着到一堆禮品前，拿了一顆大紅蘋果給娃娃啃。
楊樹根見狀，急忙把禮品全都搬到自個住的屋。
“不就水果和糖嗎，好像沒吃過似得。”楊小梅癟了癟嘴，一副很不服氣的樣子。
楊小娥走到爹媽那屋，彎腰在牀底下看，沒發現那些織好的毛鞋，心想，也許三妹拿去縣城供銷社賣了。
正想着，門吱呀一聲響，楊小娥回頭望去，楞了一下。
楊小英雙目泛紅，怔怔地站在門那邊，雙手侷促地交織在一起，低下頭，“二姐，我對不起你。”說着，雙膝一彎就跪在地上。
對於三妹婚禮上做的那些事，楊小娥心裡說沒氣那都是假的，還以爲三妹經過劉勝利那件事情有了悔悟，卻沒想她的心一直沒捂熱。
但這會看到三妹跪在地上，顆顆淚珠子從臉上滑下來，砸在泥巴地板上，楊小娥心裡說不心疼那也是假話，畢竟，這是自個親妹子。
楊小娥放下空着的簸箕，三兩步走上去，蹲下來攙扶三妹，“你起來，有話起來說。”
“不，二姐，我不起來。”看二姐扶自個，楊小英心裡越發愧疚，淚珠子跟斷了線的，“二姐，你打我，罵我都成，我對不起你。”
沒法扶了起身，楊小娥只能蹲下來也三妹平視，她語氣冷淡的說：“那行，你把當天的事情一五一十說給我聽。”
楊小英點點頭，哽咽着把從大姐那邊聽到的，都一一講出來，末了，腦袋壓得更低，“二姐，我沒臉見你，你對我那麼好，我卻想法子害你。”
得知真相的楊小娥反應，心裡的怨慢慢消失，卻而代之的是平靜。
這個事情可以直接跟自個說就成，一起合夥騙過爺的監視，三妹替嫁不了，自個也不會挨迷藥折磨，不一舉兩得嗎？到底還是三妹不信任自個啊。
當然，大姐也是個心機深的貨色。
楊小英低着頭抽泣，“二姐，你打我吧，打我了，我心底才舒服，其實那天我就後悔了，二姐……”
不，她不能打三妹，更不能罵三妹，如今要做的，是用情誼收買三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