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看都沒有看廖世清。
女兒已經和那位師兄打聽好了，他們要進學校報到了！
沈舒的無視讓廖世清心裡又苦又澀。
廖世清沒有追着去攀談，他現在是別人的丈夫，別人的父親，他沒有資格！
廖世清現在明白，夏小芹爲什麼說他已經死了。
對沈舒來說，他現在出現，還不如死了。
廖世清胸口悶疼，一步都邁不出去了。
“你們去報名吧，我得趕去申城了。”廖世清說。
“爸爸！你答應過我，要陪我一起去報名的！”
“我已經陪你到這裡了，再陪你進去，就趕不上今天的飛機了。”
廖世清不願意進校門，張燕也不想他再進去。
廖世清看沈舒的眼神，讓張燕特別警惕！
“靜文乖，讓你爸先走吧，等報完名，媽媽帶你去百貨商場逛街。”
“那好吧，爸爸，祝你馬到成功！”
廖世清點着頭微笑，實際心裡苦澀的很。
申城的生意八成留不住了，他這次過去是爲了把自己摘出去，爭取不被拖累！
張燕帶着廖靜文進去報名，她們特意在華清裡面轉了一圈，想找到沈舒敲打幾句，卻沒找到他們的人影。
夏小芹一行人已經走了。
天氣太熱，怕把夏小福熱出痱子，他們沒在校園裡逛，把行李放到宿舍就回去了。
秦一鴻吃了冰豆腐就要走，夏小芹說：“正好我也要出門，送你到衚衕口吧。”
今天正好是取照片的日子，夏小芹要去照相館把照片都取回來。
秦一鴻問出夏小芹要去哪兒，便道：“我順路，捎你過去。”
“可別，你捎我過去，我回來就得走回來了。”
“我再送你回來。”
“太麻煩了。”
秦一鴻打開車門：“上車。”
秦一鴻的態度不容拒絕，夏小芹鬼使神差的成了聽話寶寶，鑽進了開着空調的車裡。
秦一鴻的座駕外表很普通，但內裡是經過改裝的。
夏小芹好奇的問：“這輛車花了多少錢？”
“喜歡嗎？我送你一輛？”
夏小芹把頭搖成撥浪鼓。
她只是好奇。
84年的外匯儲存並不多，一輛進口車，可以抵倆小四合院兒，屬於高端奢侈品。
秦一鴻這輛不是進口車，但改裝的比進口車還要奢華。
她想問問，這車
的改裝費有沒有高過進口車。
秦一鴻相信夏小芹是真的不想要。
他這點兒觀察力還是有的。
秦一鴻問：“你在車上吃了幾次虧了，有沒有產生心理陰影？比如不敢開車之類的？”
夏小芹略驚訝的問：“你現在不敢開車了嗎？”
秦一鴻乾咳一聲，算是承認了。
夏小芹“噗嗤”笑了：“我也有心理陰影啊，我聽到汽車的鳴笛聲或者剎車聲就莫名的緊張，害怕到挪不動腳。”
秦一鴻很驚喜，他覺得他們太配了！
竟然都對車有心理陰影！
夏小芹話頭一轉：“但我不害怕開車。”
“爲什麼？”
“開車的時候，方向盤掌控在自己手裡，整輛車由我控制，我爲什麼要怕？”
爲什麼要怕？
是怕摸到車門時，車輛忽然會爆炸。
還是怕駕駛車時，剎車忽然會失靈……
秦一鴻從小到大，經歷的生死數不勝數，但最最害怕的，是那天的爆炸。
近在咫尺。
衝擊氣流能把他掀倒。
他站起身時，還能聞到熟肉的香氣。
秦一鴻習慣了掌控一切，忽然遇見一件失控的事情，讓他慌亂了，也讓他把夏小芹這個名字深深記在了心裡。
秦一鴻望着一本正經解釋的夏小芹，心底忽然釋然了。
“你說得對，我開車的時候，我就是掌舵者，不該怕。小芹，你敢坐我開的車嗎？”
夏小芹甩給秦一鴻一個眼刀：“想練開車技術去駕校，別在馬路上試驗，免得傷及無辜！”
秦一鴻認真的點頭：“好，我去駕校練技術，以後我的車，肯定是最安全的車。”
夏小芹上輩子會開車，有證，開車是合法駕駛。
但現在，她只有技術沒證。
要不要也去考一個？
夏小芹把學車記在了日程表上。
照相館到了。
夏小芹把票交給老闆娘，老闆娘笑呵呵的說：“想着你今天就該來了，已經給你裱好了。來，你們搭把手，咱們一起擡出來。”
夏小芹在倉庫看到成品，才明白老闆娘爲什麼要用“擡”這個詞。
洗出來的照片，有48寸的、24寸的和16寸的。
相框全是棕褐色的胡桃木，這些相框摞在一起，老闆娘一個人搬不動。
秦一鴻看到這些合照時也驚住了。
同時，又在心裡
暗罵謝川陰險。
人不在，留一堆照片給夏小芹睹物思人。
更陰險的是，他選的這家照相館，攝影師的技術太好了！
將謝川隱藏在目光裡的深情與愛慕，全都呈現了出來！
秦一鴻有樣學樣，對夏小芹說：“咱們也拍個合影吧！”
夏小芹收到老闆娘奇怪的打量。
夏小芹自己也奇怪，她問：“咱們拍合影幹嘛？”
秦一鴻扶了扶鼻樑上的眼睛，一本正經的說：“你是我爲數不多的朋友，我要走了，以後再見不一定是哪天，我想留張照片做懷念。”
“你要走了？去哪兒？”
“出國。”
秦一鴻沒多解釋。
夏小芹驚訝的同時，又覺得出國也是應該的。
申城鴻太子的葬禮都已經舉辦了，雖然京城離申城很遠，但也有隱患。
隨即，夏小芹又緊張的問：“你出國以後，不會把國內的投資撤走吧？”
秦一鴻眉毛挑了挑，真是一個謊言要用另一個謊言圓啊！
“周叔會幫我管理這些。”
夏小芹信了。
在夏小芹心裡，秦一鴻和周勝利關係密切着呢。
“那咱們拍張合照吧，我也要留一張做紀念。認識你很奇幻呢。”
夏小芹和秦一鴻的合照很簡單。
普通日常的着裝，簡單自然的馬尾辮。
可夏小芹的笑容是甜的。
秦一鴻的神情更豐富。
敏銳的攝像師捕捉到了秦一鴻的神情流露，他不需要探究倆人的關係，把這珍貴的一幕拍下來，是他的職責。
老闆娘給秦一鴻開了票據，讓他如約來取照片。
秦一鴻收好票據，送夏小芹回家。
謝川說過，他沒回來之前，這些合照可以放在北房，還把北房的鑰匙留下來了。
夏小芹把大合照搬進北房，自己選了一副16寸的合照，掛在了她睡得牀頭。
夏小芹又選了幾張好看的小照片，塞到信封裡寄給謝川。
秦一鴻臨走前，抽走了一張夏小芹的單人照。
這是一張抓拍。
照片裡的夏小芹穿着別緻的旗袍，眼睛看着鏡頭的右前方。
她好像聽到了調笑的話，露出了羞澀的笑容。
秦一鴻知道，那個位置一定站着謝川。
可他不在乎。
他會將謝川取代，把那個位置變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