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街頭賣藝的比以前更多了。
不過，絕大多數前面都架着一個手機，一邊賣藝一邊直播。
柳青知道，再過兩年，那樣的人會更多，甚至多得達到擾民的程度，被警察驅趕。
不過遠遠的看過去，那個賣唱的妹子好像沒有直播，前面並沒有放着手機支架。
本來只是覺得唱得好聽，沒有別的想法。
被小雯一鼓譟，突然覺得她說得挺有道理的，自己現在也是一個大老闆了，應該要養成爲自己喜歡的東西付費的習慣。
比如看小說不要看盜版，聽歌要下載正版音樂，看電影最好去電影院，就算是在網上看電影，也不能看盜版資源。
——除非是沒有正版或者正版不合法的，比如說，某些教育片。
他站起了身：“那我過去打個賞吧。”
葉婉容也很自然的起身跟了過去。
——作爲保鏢，當然要跟着老闆在一起，特別是在這街頭。
燒烤攤老闆緊張的看着這一桌。
——還沒買單呢，這要是都走了，怎麼得了？
小雯笑着向他招了招手：“老闆，買單，其餘的給我打包帶走。”
反正吃得也差不多了，剩下的就那麼點。
過來一個人給她結賬，一算起來，三個人竟然消費了三四百塊錢。
這是小雯第一次請客，不過這一次請客她自己請得也挺高興的，掏錢出來的時候甚至還有那麼一些自豪感。
這也讓她明白到，原來請客也是一件讓人心情愉悅的事情。
難怪經常看到一些人爲了爭着買單而大打出手的新聞。
這東西也有癮的。
當然，前提是要有足夠的錢。
剩下的那些燒烤裝了兩個飯盒，
放進一個塑料袋裡，小雯拎着那個塑料袋就走向小廣場。
小廣場上，一個體型單薄的女孩子抱着吉他在唱歌，歌聲有着些許的哀怨：
“你聽寂寞在唱歌，
輕輕的，狠狠的，
歌聲是這麼殘忍，
讓人忍不住淚流成河。
你聽寂寞在唱歌，
溫柔的，瘋狂的，
悲傷越來越深刻，
怎樣才能夠讓它停呢？
……”
小雯走過去的時候，臉上還是帶着笑容。
——她覺得人生的第一次請客，請的還是自己喜歡的人，那感覺是如此的美妙，還沉浸在那種愉悅感之中。
可是，走得越來越近，歌聲越來越清晰，心中竟然莫名的有一些悵然感。
誰都會有過寂寞，但不是誰的寂寞都會唱歌。
聽着那個女孩子清冷中帶着一些哀怨的歌聲，小雯有一種被擊中的感覺。
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腦海中也出現了一些畫面。
唱歌的那個女孩子就坐在廣場邊緣綠化帶的臺階上，身前一米多，放着一個鐵盒子，裡面有幾個硬幣，還有一張百元的鈔票。
那一張百元的鈔票，就是柳青剛剛扔進去的。
如果沒有這一張百元的鈔票，這個女孩子的收入也就是幾塊錢。
在這個女孩子的前方几米，稀稀拉拉的站着十幾個閒人，有的就在聽着歌，有的拿手機在拍照。
從鐵盒裡面的收入可以看得出來，還是白嫖的多，付費的少。
那個女孩子背對着路燈低着頭唱歌，頭髮有一些亂，蓬鬆蓬鬆的，遮住了眉眼，只看得到小巧的鼻子和薄薄的嘴脣。
小雯已經是比較瘦的了，這個女孩子體型比小雯還瘦，給人一種風一吹就倒的感覺。
在小雯提着兩包燒烤過來之後，孜然的味道散發過去，那個女孩子擡起頭看了一眼，有了一個明顯的咽口水的動作，歌詞都沒有唱完整了。
在她擡頭的那一剎那，掩蓋着她臉頰的頭髮散開，大家看到，她臉頰上面有着很多的斑點，就像一隻蝴蝶覆蓋在了她兩邊臉頰之上。
蝴蝶很美，但是蝴蝶形的斑點不美。
只是那一個剎那，就有人驚呼：“她臉上長的什麼，好嚇人！”
幾個興致勃勃拿着手機拍視頻的，也失望的放下了手機，轉身離去。
還傳來這樣的議論：
“歌唱得倒是挺好聽的，可是長得太嚇人了。”
“可惜了……”
“還以爲是一個漂亮妹子呢……”
圍着的十幾個人，一下子就變得只有四五個了。
那個女孩子又低下了頭，繼續唱着歌。
歌聲變得更哀傷了：
“天黑得，像不會再天亮了。
明不明天，也無所謂了。
就靜靜的，看青春難依難捨。
淚還是熱的，淚痕冷了……”
小雯不明白她歌裡面的哀傷，可是，聽着那歌聲，卻有一股哀傷在心中漫延。
唱完這首歌，那個女孩子低着頭站起身來，去拿放在地下那個鐵盒子，準備要離場。
她知道，別人看到她臉上那些嚇人的斑點，就不會再有興趣聽下去。
這種事情她見得多了。
這個時候，柳青又掏出了一百塊錢放進去，說道：“你唱得挺好聽的，我還能聽你再唱幾首歌嗎？”
女孩子愣了一下，擡頭看着柳青。
路燈下，她臉上的斑點很嚇人。
又離開了兩個。
只剩下柳青他們三人了。
“謝謝……”
女孩子低聲說了一句，又坐回到綠化帶的臺階上，抱着吉他，彈了幾下，又唱了起來：
“拂曉的陽光照在，
照在那小湖上，
乘着那小白帆呀，
快樂的向前航。
昨夜有風雨聲呀，
淋溼了花襯衫，
你那好冷的手呀，
我要使它溫暖……”
歌聲清澈，清澈中又有着一股說不出的哀傷。
柳青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秦總，你現在有空嗎？”
秦昆：“什麼事？”
“給你聽首歌，我旁邊一個賣唱的小姑娘唱的。”
柳青說着，開了免提，讓電話那邊的秦昆能夠聽到。
電話那邊，秦昆沒有做聲，就靜靜的聽着這歌聲。
等一首歌唱完，柳青才關掉免提，問秦昆：
“秦總，你覺得怎麼樣？”
“挺好的，那歌聲很有感染力。”秦昆如此評價。
然後又問柳青：“這賣唱的姑娘，她是不是在開直播？收益好嗎？”
“沒有開直播，收益的話……如果不算我給的兩百塊錢，就只有幾塊錢。”柳青道。
“那姑娘看上去有錢嗎？”秦昆又問。
“好像挺困難的樣子。”柳青道。
秦昆一下子激動了起來：
“老闆，發個定位給我，我現在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