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更】
他不想活那麼長的時間。
這句話，張廷愷放在心裡沒有說出來，可是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就算有什麼樣的方式能夠讓他活得更久，他也不願意了。
生老病死是個過程，作爲一名醫者，張廷愷看得很開。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他相信以小孫女的聰明腦袋一定是瞭解他的心思了，也不再多做解釋。
任她低着頭跑出保健所，張廷愷也沒有攔下的意思。
張若在外公家門前的小巷子蹲了很久，抹掉了臉上止不住的眼淚，才走進外公家的院子。
小爺爺已經明確的拒絕了，這不是還有外公呢嗎。
她是真的沒做好接受生老病死這一自然規律的心理準備，明明前世的時候，已經經歷過了的，可是重生以後，她的一切過得太順遂。
很難接受身邊的人，會離她而去，明明她有那個能力可以讓親人活得久一點再久一點，不是嘛。不說別的，就是科技文明的營養液，也能叫普通人的生命提高到幾百上千年呢，更別說修真界的天材地寶。
她其實知道的，小爺爺和外公都是那種無慾無求的老人，只要看着她們長大，兩位老人就會開心。問完了小爺爺，張若知道在外公那裡得到的結果，也是一樣的。
因爲外公跟外婆的感情，並不比小爺爺對小奶奶的感情少。甚至，外公跟外婆是娃娃親，外婆還是外公的童養媳，兩人兩三歲就在一起生活了，幾十年下來，那是多麼深厚的一份情感。
外婆去世的時候，張若還小，才一歲多，但是有記憶以後，張若還記得外公爲了外婆，在安葬她的那座山上住了近十年。
可是真的從外公嘴裡聽到跟小爺爺相似的論調，張若還是受不了，都不怕死嗎？可是她害怕呀
來福對蹲在空間角落哭的張若很是無語，就算你的至親有啥事兒了，就算他們真的要死，那至少也是十幾二十年後的事情吧。
不說別的，光是她給家人煉製的那些丹藥，小心翼翼弄得那些加料的食物，也能保證家裡的老人活到一百二十歲，那啥，打破吉尼斯世界紀錄都不是沒有可能的。
老人又沒說活得不耐煩了要自我了斷，只是不想違背自然規律嘛，不想修真而已。又不是每個人都喜歡長生不死的，見識過宇宙中不少種族，已經那些成就不朽的強者，來福甚至還看過一些活了幾千上萬年活膩了到處找死的人呢。
這都不是啥新鮮事兒，人要是活太長的時間，生活就無趣了。人生是一個很艱澀的問題，怎樣活纔算有意義，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定義。
在來福看來，張若完全沒必要那麼傷心，搞什麼呀，大姨媽上門了吧，情緒波動那麼大……
這頭來福不理會張若，自己忙自己的去了，那邊也看到張若蹲地上哭的小紅卻是不敢上前安慰，它怕自己過去會有反效果呢。
於是只剩下了好奇心爆棚的夢魘獸了，它還沒見識過人類哭泣的樣子呢，不過吞噬過一些人的記憶，夢夢也知道張若這是傷心了。
亦步亦趨的走到張若身邊，用毛茸茸的腦袋拱拱張若，夢夢就被那個哭的很厲害的人一把抱在了懷裡，嘴上還叨咕着：“夢夢，還是你好啊……”
這讓被某人抱得快斷氣的夢夢一陣蹬腿，它不是啊，嗚嗚嗚，它也要哭了，真是的，好奇心害死夢魘獸啊
也許是哭夠了，張若洗了把臉，在空間睡了一覺，再一次出現在外面世界的時候，臉上已經沒有異樣的表情了，只是心裡還有些落寞。
有些關心，竟然是人家不要的。外公跟小爺爺都不喜歡長生，原因都是爲了自己離開人世的伴侶，那是不是要她去跟閻王爺要人啊……
想太多了，就算真有閻羅殿，她外婆跟小奶奶也都去了那麼多年了，真有那個地方的話，兩個沒造過孽的婦人，也已經投胎去了吧。
就在張若開車走人的時候，害她大哭一場的兩個老爺子卻湊在一塊兒聊上了。
“雪安，你是不是跟若若說什麼了呀，這丫頭一來我這裡就神神叨叨的，說什麼修仙，長生不死的。”張廷愷大冬天地搖着個油紙扇，還往銅爐裡添炭，也不知道是冷還是熱的。
“我能跟她說什麼呀，今天她也過去找我了，也是說這些有的沒的，#小說?我還想着是你給她說了啥呢，要知道今兒她可是先來的你這兒，去我那裡的時候，臉色都有些不對了。”看不慣一年四季都拿把破扇子的張廷愷，張雪安伸手就利索的將扇子奪了過去。
“唉，你搶我扇子幹嘛呀”
“談正事兒吶，大冬天的你搖破扇子晃我眼睛了”
“我扇扇子還礙着你了呀？你給不給我？”
“不給”
“不給是吧，真不給？”
“我就不給了，你愛咋咋地”
“不給拉倒，哼”說着，張廷愷就從抽屜裡又翻出了一把油紙扇，這樣的扇子，張若夏天的時候，給他買了一打呢。
兩個老爺子跟小孩似的，說着說着就轉移了話題，也是張若之前說的話太玄了，在兩個活了大半輩子的老人眼中，這個世界上哪有修仙的事情啊，肯定是小孩子想太多了。
……
張若回到家中，也沒再跟父母提起修真的事，在外公小爺爺那兒碰壁了，她不想再受一次打擊，更何況就她老爸那性子，要是她跟他說了修真的事情，不被送去精神病院纔怪呢。
呃，前提是她老爸對她下得起那個小黑手。
“若若，你外公和小爺爺身體怎麼樣啊？家那頭冷不冷？有沒有開空調啊？”晚上吃飯的時候，張華鳳叨叨地問起了張若回張家村的事情，對待老人，她一向是個孝順的。
可惜兩位老爺子都不願意來城裡跟他們一起住。
“挺好的，家裡不冷，小爺爺不喜歡開空調，嫌開空調幹燥，升了兩個銅爐。”一字一句的回答着老**問題，張若顯得有些興致不高。
“空調是挺乾的，我也覺得不舒服，唉，我記得我們家裡也有銅爐啊，若若你一會兒吃完飯去儲藏室翻翻，咱們家裡還有兩個小手爐呢，那是以後留給你的嫁妝”
“咳咳”跟不上老**思路，張若一不小心就被飯粒給嗆到了，喝了二十四孝老爸遞過來的湯碗，才舒服些。
“吃飯的時候，說什麼呢，若若還小呢你要銅爐做什麼，那東西都是灰，你結婚之後都沒用過的東西，想一出是一出的，再說咱們家也沒炭啊”張嶽西瞪了老婆一眼，都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是來討債的，在張嶽西的眼裡，女兒還沒長大呢。所以老婆這會兒一提起嫁妝的事情，他就有些抓狂了。
“媽媽，家裡不是有加溼器嘛，你開着加溼器就不會覺得乾燥了，銅爐的話，你也把握不好溫度，就算上外頭買了炭回來，那溫度也掌握不好呀。”說到加溼器，張若就想着過兩天再去張家村的時候，買上倆。
這倒是她之前疏忽了，聽了小爺爺唸叨過好幾次，說是開着空調不舒服，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加溼器呢。還是今兒老媽說起這個，才記起來的。
對了，家裡的那兩臺加溼器什麼時候買的啊，不錯呀。
“爸爸，咱們家的加溼器什麼時候買的啊，改天我給小爺爺和外公也買兩臺回去。”想到了就問，反正是自己家裡，沒什麼好顧忌的。
“加溼器？哦，你說那兩臺加溼器啊，你李叔叔送來的，就是你剛回來那會兒蹲在我們家門口蹲了一夜的那個國保大隊的副隊長啊”張嶽西隨口的回了一句，還知道這“李”是大姓，跟女兒解釋了一番。
聽到又是那位李叔叔，張若眨眨眼睛回憶了一下，上輩子也有這樣的事兒，不過不是送加溼器，好象是送了臺最新款的微波爐，就當是蝴蝶效應吧。
“你李叔叔還說讓你教教他女兒呢，八歲的小姑娘，你有時間教嗎？我還沒給你答應下來，問問你的意思。”見女兒已經回憶起李隊的樣子了，張嶽西接着說到。
自從張若高考考回個狀元以後，他經常會聽到別人跟他提起這樣的要求，不過他知道女兒現在是個有主意的了，也不會輕易的答應下來。
要是一般的人，他直接就回絕了，可是最近跟李隊幾個走得挺近的，人家有送了不少東西，張嶽西也就跟女兒提了一嘴。
說起來那些公職人員不收禮的就不錯了，哪有給平頭老百姓送禮的呀在張嶽西的心裡可一直將自己當成平頭老百姓的，一點都沒覺得自己家有點錢以後有啥不一樣。
就因爲這，張嶽西覺得那李隊是真心跟他交penyouxi的，要不是這樣的話，人家又圖不着他什麼東西，何必給他送這送那的呢。嘴上還口口聲聲的喊着大哥，這叫張嶽西或多或少的有些不好意思。
人家提了要求也不好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