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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楓聆心
清晨,很美好。
陽光,很燦爛。
水青望着水墨勾畫出的非凡俊美緩緩接近,然後,她的神經前所未有緊繃了起來,表情也全部刻板。
雲天藍不是敵人,但他這樣毫無預兆緊貼過來的動作,讓水青覺得不同以往練功時的隨意。乍看之下,他的笑容華美,如明珠光芒四射。再細看,一雙鳳眸裡深若夜海,難碰觸到他的真意。
簡單來說,這時候的雲天藍跟水青平時見慣的那一個,完全不相同。
“雲——”她雙手不由自主捏起拳頭,指甲陷進手心裡去。
一個大男人,怎麼能長得妖美,還不讓人覺得女相?不僅一張臉好看,氣質風度更是出類拔萃,能力智商均高出普通人。沒重生經驗的,只能在山腳下膜拜。她運氣好,兩世爲人,能站在旁邊景仰。
他下一個動作令原本詫異的水青驚愕睜大眼。他騰出一隻手來,竟然伸出食指,溫溫的指腹按上她的脣瓣。
在水青僵凍的目光中,兩人現在,能感到對方呼吸這麼近。
雲天藍一直看着水青的眼睛,他食指下的粉脣已經抿成一條細線。他知道兩人默契再好,她此時也看不懂他。對男女情事,她實在不開竅,或者她壓根就不會往那方面去想,只會將所有對她好的人統統納進朋友這個圈子。
顯然,和簡蒼梧的交往,也並沒有讓水青的愛情神經有所發展。簡蒼梧即使表白在先,如果以爲這樣就能等到開花結果,哼——雲天藍垂眸,藏起那一秒的狡猾與精明。
他在鼻尖幾乎碰到她的鼻尖時,頭微微一偏,臉擦過她的左頰,直到貼近她小巧的耳朵,才停住了。
因爲腰上雲天藍的大手,水青根本動不了。她也沒有動,心情從先前的緊張中,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感受。她一直都信賴着他,何不信賴到底?
可能剛練完拳,雲天藍的身體很熱。那熱力將水青包圍起來,無論是神經還是心臟,都舒緩下來。
“韓水青。”就像水青喊他全名,他也直呼她的名字,“你敢撇下我,一個人對付本羅伊?你可以試試看。不過,要讓我知道,我會讓查理,乾爸乾媽,你那一大家子鄰居,一天二十四小時盯緊你。還有,我會找一羣保全,從此跟你同進同出。”
耳朵因他的貼近而溫暖,傳進耳裡的話卻相當嚴厲,水青絕對不懷疑他說到做到的本事。但也正因爲他說得認真,打破了他佈下的曖昧氣氛,她的頭腦又正常轉起來。
“雲天藍,你這是在擔心我,還是想着要親手對付當年的元兇,不願意讓他被我整慘?”水青笑顏彷彿清晨的第一顆露珠,濯濯生輝。
雲天藍聽她笑音清朗,再無迷惑,心裡有些惋惜,但又覺得這時候自己介入,對簡蒼梧似乎不公平,不由兩難。只怪他自己,當初爲保護她而將她推給另一個男人,如今卻怕成了覆水難收。
他心裡追悔莫及,可是小時候的變故,讓他對是非善惡的鑑定異於常人,用道德或品行來束縛他,是無法行得通的。他只看他在乎的人。如果水青已經情歸簡蒼梧,他就會將所有對她的情感深埋起來,永不碰觸。他會當個好哥哥,從此遠近不吝,她需要,他就出現在她身邊,爲她做一切的事。如果水青還沒有動心,那麼卑鄙也好,無恥也好,他會盡一切明方暗法,爭取高過簡蒼梧在水青心中的地位。
他還記得,南峪拍賣時,簡蒼梧在關鍵時候走開了,因此他們贏。那麼,如果有機會再來一戰,誰又能勝出?主控權不在他手中,由水青決定。但,勝利總歸與更努力勤勉的一方,他深信。
雲天藍直起身,向後退了兩步,抱雙臂,真切微笑,“後面那個更像我的選擇。”
什麼叫更像?根本就是他的選擇。水青當局者迷,看不出雲天藍在語言上面耍的小花樣。
“進去吧。”他得換衣服,吃早餐。
“電話號碼。”她卻不是說着玩的,“笨蘿蔔的,或泰迪熊的,隨便給一個就好。”
笨蘿蔔?泰迪熊?她還給他們取上外號了?雲天藍挑起墨眉。
“韓水青,我曾經差點死在他們手上。需要我再提醒你嗎?”他半步踏上木階,半步停留在青磚地。
“雲天藍,你現在有同伴。需要我再提醒你嗎?”明明小院裡只有兩個人,卻彼此頻叫對方的全名,旨在讓對方集中傾聽。
雲天藍一窒,就是這樣,韓水青總能牽動他心中的弦,輕而易舉。
“告訴你電話,你又能怎麼樣?連坐飛機都不敢的人,難道還跑到英國去找他們算帳?”他明白她的堅持,卻有打碎她堅持的理由。
“誰說我不敢坐飛機?”她敢坐飛機,就是不要出國,“再說,誰說報復一定要跑到英國去?那是笨人的笨辦法。”順便把雲天藍說笨了。
“那你打算怎麼報復?”他倒是很有興趣聽一聽。
水青沒有回答。
她和他做事的方法,總體而言,並不相同。可以交流結果,但不太交流過程,各做各的,只給建議,不硬灌輸自己的想法。一直以來,兩人都是這麼分工合作。
但云天藍這次很倔強,“你不說,我也不說。”
“不說就不說。”一兩個電話號碼,還難不住她。
“韓水青”他發現她真打定了主意要插手這樁長久恩怨。
“雲天藍,他們不該碰到我能容忍的底線。”她的底線就是家人朋友。對付她一個不要緊,對付她周圍的人就不行。“尤其他們把我爸拉進這趟渾水,我不會罷休。”
水青的語氣不硬,但云天藍知道她認真起來了。
“至少別跟他們硬碰硬。”他終於鬆口,“不要讓自己陷入危險。”他那時究竟怎麼想的?竟然以爲推開她,就能保護她。瞧瞧現在,她的鬥志比他還高昂。
“我很謹慎,所以會等最好的機會。”她性子不衝動,就算高喊要報仇,也決不是腦袋一熱,奮不顧身。
她越是這麼說,雲天藍卻越是不安。老實說,他已經無法理智判斷,因爲主觀情感牽涉太多。
“別什麼都不告訴我。”他還能怎麼阻止她呢?
“我保證,你絕對是第二個知道計劃的人。”他是她重要的夥伴。而無論起源爲何,結果已經成這樣,敵人共有了。
即使是雲天藍,也有無奈放棄的事,因爲和他對陣的人,是韓水青。
“不如,我們來比賽。”他越來越不安,可她越來越起勁。挑戰,是誘惑的蘋果。
“比誰先將笨蘿蔔拉下馬?”他懂她。
“既然是蘿蔔,那就是拔蘿蔔了,看誰先拔出來。”彷彿半小時前的眼淚是幻象,彷彿半小時前的委屈是錯覺,她這時摩拳擦掌,就差拿出一把鋸子來,將蘿蔔咔嚓了。
“無聊。”雲天藍看她突然無厘頭,不再跟她囉嗦,轉身進屋去。
水青的笑容,在他的身影從拐角消失時,收了個乾乾淨淨。她不是無厘頭,也不是莫名的樂天派,她只是不想雲天藍太過擔心她而已。而她的決心,一旦下定,就會非常努力把它實現,不管需要等多久。
蟄伏,她重生後,領悟的第一招。
而她沒看到,那個她以爲已經消失的身影,就守在廊下陰影裡,已經再不會將心思從她身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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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
秦秘書正在向白子東彙報這幾天h市分公司的大致狀況,說得差不多的時候,他就想起一件事來。
“老闆,前兩天,我去南峪家園,聽到一些事,就仔細打聽了一下。”秦秘書之所以能受到老少兩代老闆的重要,不是沒有過人之處的。單是靈敏變通這一點,少有人能及得上。
白子東哦了一聲,手上翻閱的文件就停在一頁。
“碧空和承建商,建材商因爲劣質水泥要打官司。這件事剛開始,弄得人心惶惶,不少人跑到南峪家園的售樓處要求全額退款。誰知南峪這頭退了錢,那頭就有官方記者招待會,澄清碧空無辜,而且要將承建商和建材商的責任追究到底。碧空和政府的聯合發言人說三期質量有問題的樓會全部推倒重建,由政府有關部門親自監督進行。結果——”秦秘書想想也是絕妙。
白子東擡頭,等秘書把話說完。
“結果,第二天,售樓處就有人排隊買被退的房。而那些退了樓的,又想再把房子買回去。爭搶之下,價格漲了十個百分點。”碧空竟因禍得福。
借官方言論嗎?夠大膽。無論這主意是不是韓水青出的,能搬得動政府支持,碧空這條地頭蛇的力量比他認爲的還可觀。白子東與碧空合作的念頭更深。
“還有件事。”秦秘書又中斷了。
“把話一次說完。”白子東有些不耐煩。秦秘書跟他這麼久,應該清楚他做事的風格纔對。吞吞吐吐吊胃口的說話方式,他一向反感。
“這個消息還不太能確實,或許是謠傳。”秦秘書哪能不知道老闆的習慣,他只是不確定要不要說,很猶豫。
“既然不確定,就不要說了。”白子東干脆得很。
“可這事跟韓小姐家裡有關。”秦秘書的眼風,刮到老闆的神情,絕對是急切。
老闆這樣,可怎麼辦?
秦秘書設身處地,大爲傷腦筋起來。。.。更新及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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