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我有點緊張，只是有點，畢竟這是新生意……”
跨行帶來的焦慮，還是讓金毛老漢有些糾結，主要是他對中國的製造業判斷不精準，他現在還是有一種不切實際感。
因爲工廠的效率太高，僅僅是一線薪酬開支，就能節省百分之九十以上……
去年的興奮，在冷靜過後，他也害怕是不是“邪惡”的東方某大國，要專門坑他的“富蘭克林”。
“拜託……唐，你還要接手‘柳京飯店’呢。”
“emmm……”
沉吟了一會兒，金毛老漢點了點頭，“說得對。”
“要不要來點兒我私人酒莊的甜酒？”
“貴腐？”
“不，加了糖，很多糖。”
“OK，來一杯，一大杯。”
然後本該顯得有點檔次的聚會，就成了中式農村的村頭老大爺嘮嗑兒。
無非是老白乾換成了甜葡萄酒，而且是加了糖釀造的甜葡萄酒，完全沒有去理會什麼葡萄本身的糖。
沒辦法，“沙食集團”大部分人都喜歡更甜一點。
只是沒想到金毛老漢也很喜歡，甜味並沒有掩蓋果香，實際上就是因爲這些葡萄不夠甜，才被扔去釀酒。
是滇東北的一種長果葡萄，葡萄看上去很像彎曲的大青蟲，口感極差，甜度極低，甜度最高只有九，屬於一無是處的類型……
但是，果香特別濃郁，而且還是複合香味，釀酒效果於是出奇的好。
可惜還有一個缺點，產量低，雲滇農科院的葡萄所也對這種“滇東長果一號”沒啥想法，直到遇上張老闆，同時張老闆還有個愛吃水果的大老婆趙老闆。
趙老闆吃極品葡萄的同時，順便就有一些“垃圾”被拿去折騰一下，這一款葡萄酒，就是委託了“香格里拉”出釀造工藝，然後“沙食集團”在推廣水果葡萄時，順便在滇東北的駐軍附近蓋了一座葡萄酒廠。
五糧液離得不遠，也爲了做好兩江省的推廣，當然核心還是爲了壓住黔中省的“洗腳水”，所以五糧液跟“沙食集團”是合夥了的。
只是產量遙遙無期，目前就是內部特供，還別說，愛吃辣的川南老鄉，竟然也挺喜歡這種甜滋滋的葡萄酒。
更沒想到的是，金毛老漢喝了一口之後，竟然挑眉道：“哇哦，聞上去太棒了，很甜，但還沒有那麼甜。多少錢？”
“十塊。”
“十美刀，唔……不錯，不錯的餐酒，家庭聚會的好東西。”
“不，我說的是本土價。”
“沃特？你的意思是……兩美刀都沒有？”
“對。”
“……”
金毛老漢尋思着這酒完全可以賣給高中生，對大學生還是太度數低了一點，並且太甜了，但是高中生很不錯，當然了，如果不舉報他。
“中國的一切，真是讓人印象深刻。”
“以後會更深刻的。”
翹着二郎腿，兩人隔着茶几坐沙發上碰了一下杯子。
茶几上裝着各種果仁，開心果、松子、瓜子都有，吃起來也不髒手，金毛老漢對堅果不過敏，這一點還不錯。
“北美市場的開拓，實在是太難了，而且每賣一臺手機，就要拿出去太多專利費，我們賺不到太多錢。”
“別太着急，唐，這個行業，我們是新玩家。但是別忘了，我們有阿列克謝。”
“阿廖沙？他有什麼辦法解決專利問題嗎？”
“他能幫我們搞定在中亞的市場建設，我的意思是電信運營商。”
“我們對那裡一無所知。”
“但不會永遠無知。”
張浩南放下酒杯，手指交錯放在大腿上，“在下一代通信技術標準建設上，雖然我們只有很微弱的專利，但是，我們可以藉助別人的技術來開拓市場。”
“說說看。”
“首先，阿列克謝可以幫我們打消中亞國家的顧慮，正常情況下，中國的技術公司想要進入中亞市場，是很困難的事情，這涉及到地緣政治。”
“那是羅斯人的地盤，我知道。”
“清晰明瞭，更何況現在吐火羅正在打仗，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結束戰爭，那麼只要戰爭存在一天，莫茲格的焦慮就會客觀存在。阿列克謝在克里姆林宮的關係，能打消這份疑慮，最重要的是，技術來自中國。不是阿爾斯通或者高通或者隨便什麼其他地方的技術。”
“可行性很高，不過需要時間。”
“我們只是中介，唐。”
“中介？我們做專利掮客嗎？”
“可以這麼說，但不完全是，畢竟我們還要繼續賣手機。”
張浩南沒有賣關子，“當地國家肯定有移動通訊網擴大的需求，但是對中國的相關技術公司，信任度也好，或者說對莫茲格顧慮，都會猶豫不決。我們就是消弭雙方疑慮而去，除了勞務佣金以及其它服務費用，可以跟當地擴大的運營商，簽下一份長期的大合同。我們的手機完全可以賣爆。”
“不過會給克里姆林宮一份？”
“當然，你知道的，‘瓦洛佳’要給我發勳章，我肯定要表示一下感謝。” “敬‘瓦洛佳’。”
金毛老漢咧嘴一笑，大家都是生意人。
“敬友誼。”
叮，酒杯再度碰了一下，剩下的一點甜酒兩人都是幹下去大半。
不遠處坐着吃松子的喬·納什頓時覺得生活真是如此美妙，每天都有驚喜，他甚至對陪同的張濟深笑着道：“這松子真是太棒了，豐富的油脂，深厚的香味，非常棒。”
“您喜歡就好，納什先生。”
“叫我喬就行。”
喬·納什屬於老派“金領”，他察言觀色的能力是一流的，原本他今年會退休，畢竟爲特魯姆普家族也服務了很久，直到賺了一大筆……獎金，所以他打算做一回特魯姆普家族的“基辛格”。
當然，他並不是包皮人，對政治戰術並不癡迷，只是略作分析，爲唐納德做一點小小的建議。
他跟身旁的張濟深聊了很久，儘管張濟深已經相當的剋制，但張濟深還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畢業於哈佛的喬·納什覺得張濟深很適合做唐納德的辦公室顧問，而且是首席的那種。
所以，此時的喬·納什，在給張濟深留下好印象的同時，還給張濟深稍稍地描繪了一下在佛羅里達的美好生活。
大概意思就是在特魯姆普家族中，很多美妙的生活，都是唾手可得。
簡而言之，喬·納什打算爲了金毛老漢招攬這個人才，並且希望尊敬的西格爾先生能夠忍痛割愛……
之後在松江幾個著名景點溜達的時候，聊起此事，張浩南當然滿口答應，但也表示他說了不算，喬·納什以爲是張濟深本人有啥要求，直到張浩南笑着道：“Dodge可不完全是在SF集團做事，他是政務院的人，或許以後還會在某個城市做市長。”
“沃……特？”
正在吃烤腸的金毛老漢扭過頭，一臉的難以理解，“我記得中國的城市有點特殊，對吧，西格爾？”
“兩百萬人口的城市。”
“王德發……”
“……”
金毛老漢感慨的同時，喬·納什直接無語了。
雖然已經在中國開了公司辦了工廠，但是對中國的人才制度，他們還是不太瞭解，只能感慨國與國之間的文化差別，那是真的大。
帶着金毛老漢一行人去了城隍廟吃饅頭，動靜並不大，雖然武泰安非常惱火，但張老闆尋思着這地方就算有事兒，了不起重傷，要死哪兒那麼容易。
再說了，還有張浩東這種肉盾，要死也是張家老大哥先死……
“武大郎”同志只好認命。
“哇哦，這肉汁，太棒了。非常棒。我能吃一打。”
“需要醋嗎？”
“嗯，可以，我試試。”
稍微來了一點兒香醋，汁水中最後的一點油膩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金毛老漢覺得之後吃湯包，完全可以用上吃小籠饅頭的醋。
化學的魔力。
之後就是拍照留念，打卡這種事情，放之四海而皆準。
閒逛的時候，還搞了點薰魚，都是大青魚，沒要草魚，又是完美的體驗。
全程就是逛逛逛，然後吃吃吃，體驗相當可以。
並且坐上了人力三輪車，武泰安急得上火，張浩南倒是興致勃勃。
下午換了地方，去了嘉禾的古鎮喝茶，舟車勞頓之後，喝茶慢節奏帶來的解乏，讓“DJT電子”一行人感覺爽爆了。
這不是出差，不是，這是度假。
尤其是最後的住宿，是“沙食集團”的度假酒店，旁邊就是“天然氧吧”，雖然金毛老漢沒說什麼，但是喬·納什這個大管家卻笑得比在佛羅里達開心多了。
輕鬆，真的是輕鬆，全身心都被放空，晚上泡了個溫泉，還能聽戲看錶演。
雖然沒人聽得懂，包括尊敬的西格爾先生本人，也說完全聽不懂在唱什麼，但是，華麗的服裝，特殊的唱腔，都讓金毛老漢一行人覺得不虛此行。
至於說來的時候還在擔心生意的事情……
生意？
什麼生意？
“我要增資，喬，這裡是投資天堂。”
迷糊了的金毛老漢打算過幾天就去拜訪鹿城市政府的官員，然後談一談再追加投資的事情。
還保持着理智的喬·納什覺得還要冷靜冷靜，投資是很嚴肅的事情，要不斷地考察，然後經過數據分析、市場調查，最後再對比之後，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要相信直覺，喬。”
一曲《牡丹亭》，雖然金毛老漢完全沒聽懂唱是什麼，演的又是什麼，但是他打算讓人學一學這種特殊的舞姿。
“好吧，其實我也覺得追加投資是個不錯的想法，畢竟有西格爾先生在這兒。”
很想再勸說一下的喬·納什突然想起了那筆錢……
去他媽的理智，你讓我怎麼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