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鎮東笑道:“這些人都是敬仰君上已久的,聽聞君上返了紫陽,高興了好久。對了,這位是?”
看他注意到了自己,懷玉有點爲難,不知道該怎麼說。旁邊的江玄瑾隨口道:“內人。”
“君夫人?”寧鎮東連忙行禮。
懷玉傻笑,拉着江玄瑾到一邊,咬牙道:“你這樣說,往後我回丹陽了該如何?”
兩地來往,少不得還會再見的吧?
江玄瑾氣定神閒地看着自己衣袖上的小手,勾脣道:“離殿下回丹陽還早。”
怎麼就早了?就算她走得慢,再半個月,怎麼也該到一線城了啊!懷玉鼓嘴,還想抗議,卻聽得門外突然喧譁起來。
就梧等人收到消息,飛檐走壁地過來,比江老太爺還先到,此時站在郡守府門口,正猶豫要不要強衝。幾個看門的守衛被他們這渾身的氣勢嚇得直哆嗦,色厲內荏地吼着:“還不退下!”
就梧不退,他們就吼叫得越發厲害。
“怎麼回事?”懷玉聞聲出來,就見清弦他們一個個的都急紅了臉:“殿下,快走!”
“去哪兒?”她疑惑。
清弦還沒來得及解釋,後頭一輛馬車就趕到了。
幾個面首二話不說,直接推開護衛,上前將李懷玉擋在了身後。
江玄瑾站在門口,不解地擡頭,就見自家父親氣急敗壞地下了車,衝他杵了杵龍頭杖。
心下一緊,他擡步過去,拱手問:“您怎麼親自過來了?”
“我問你。”江老太爺壓着火氣道,“白珠璣是不是因爲造反被關進了大牢?”
臉色一沉,江玄瑾看向後頭下車的江深等人:“誰說的?”
江深想也不想就道:“白家二小姐。”
“我不管是誰說的。”老太爺道,“我只想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江玄瑾抿脣,輕輕點頭。
“那她現在還跟在你身邊,也是你救的?”
頓了頓,江玄瑾道:“她自己聰明,兒子並未幫上多大的忙。”
“你還想幫忙!”老太爺盛怒,“幫一個忤逆之人的忙,那你成什麼了?!”
李懷玉聽着,知道東窗事發,不知爲何反而鬆了口氣。
她撥開面前的人,朝馬車邊走過去,笑道:“這大庭廣衆的,也不是個說話的地方。老太爺若是有想問的,可以問我。”
“問你?”老太爺冷眼看過來,“你是個什麼東西?”
老人家一生氣,說話就是不愛給人留面子。懷玉乾笑,撓着下巴臭不要臉地道:“我覺得我是個難得的寶貝。”
“荒唐!”江老太爺嘴脣都在發抖,“要不是你,玄瑾何至於冒這天下之大不違!要不是你,他還是堂堂正正立於朝堂上的紫陽君!”
就梧站上來,沉聲道:“彼此彼此,若不是紫陽君,殿下也還是好端端坐在宮裡的長公主,而不是什麼勞什子的四小姐!”
老太爺一愣:“長公主?”
江玄瑾皺了眉,暗暗朝就梧搖頭,後者卻像是沒看見,擋在李懷玉面前就道:“老太爺覺得君上不值當,我等也覺得殿下不值當,這天下不止你家兒子一個是寶貝,要論誰對誰錯,您還真不一定能贏!”
剛下過大雨,地面上積攢着清凌凌的雨水,懷玉低頭看着,能看見小水灘裡映出來的衆人的臉。
就梧是當真生氣了,劍眉擰着,直直地迎着江老太爺的目光,像護着小崽子的老母雞。對面的老太爺眼神凌厲如鷹,龍頭杖在水灘裡震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你說的,是丹陽長公主嗎?”他問,“那個因爲殺了司馬丞相而被賜死的?”
“殺了司馬丞相?”白皚聽不下去了,站上來就道,“司馬丞相到底死於誰手裡,紫陽君最爲清楚,當初就冤死了殿下,如今還要再冤枉一次不成?!”
“司馬旭一案,似乎並未翻出什麼結果。”後頭的江崇也開口,“沒有人能篤定丹陽是無辜的。”
白皚氣笑了:“睜着眼睛說瞎話!齊翰殺了司馬旭嫁禍給長公主,紫陽君不分青紅皁白,帶着毒酒送了長公主歸西!他是心裡有愧纔去重審的這一案子,人就在這裡,你們大可問問!”
衆人都看向江玄瑾,後者僵硬地站在江家人的前頭,沉默片刻,頷首:“司馬旭的確是齊翰所殺,皇帝包庇齊翰,並未定罪而已。”
老太爺一噎,又看向李懷玉,冷笑道:“所以你嫁來我江家,就是爲了討債?我兒聽從聖旨送毒酒,你不記恨下旨之人,倒是頂着我江家兒媳之名造反,好將我整個江家都拉下水?!”
李懷玉抿脣:“我沒想造反。”
“老太爺,煩請您把事情瞭解清楚再開口。”就梧道,“好歹是長輩,偏聽偏信地來指責人,不覺得有失穩重?殿下當日爲何會背上造反的罪名?還不是想救紫陽君?誰曾想救了個恩將仇報的白眼狼!”“你說誰白眼狼?”江焱撥開人羣站了出來,皺眉擋在江玄瑾身前,“你家殿下聲名狼藉在先,自己敗光了自己的信譽,還要怪我小叔不信她?小叔當時知道什麼?他只看見你們帶人圍攻御書房!試問,誰會
覺得你們是去救人的?”
“問一句很難?”白皚道,“他當時但凡唸了一絲夫妻之情,也不會把劍架在殿下脖子上!”
“你要我小叔怎麼問?”江焱冷笑,“好不容易願意娶親,娶回來的卻是個披着羊皮的惡狼!這大半年,小叔待她不好嗎?她若是提前向小叔坦白,何至於會有後來的事?”
“坦白?”清弦嗤笑,“告訴紫陽君,她是借屍還魂的長公主?那下場怕是比現在還慘。”
“所以,你們殿下到底是抱着怎樣的心思來接近玄瑾的?”老太爺目光陰沉,“知道有不共戴天之仇,卻還是嫁了他爲妻?”
“這還不簡單?接近小叔,好報仇唄!”江焱道,“我們都當她是白家四傻子,她怕是一直在心裡笑咱們,好騙得很。”“君上冤死殿下在先,殿下欺騙君上在後。”就梧道,“煩請各位分清楚,沒有因就不會有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