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裡諾夫感覺自己腦子一團亂麻，一方面覺得格雷茲洛夫怎麼可能去參加大選呢，那怎麼看都挺離譜的！
但另一方面，他也感覺王業說得似乎挺有道理，在年底的大選中，要是格雷茲洛夫出面去競選的話，競爭力還是很強的……
畢竟目前的莫斯科政壇中，只有兩個能夠穩壓格雷茲洛夫一頭，那就是現任克宮和王業了。
而現任克宮已經連任兩屆期滿，沒有資格參加下次大選了。
王業則是早已表示，不會參加大選，只會繼續留在杜馬，去競爭杜馬議長一職。
兩個最強的對手都不參加大選，那顯然就沒有人能和格雷茲洛夫競爭了啊！
既然這樣，那格雷茲洛夫爲什麼不去參加大選呢，是不想嗎……
日裡諾夫突然靈光一閃，他好像想到了爲什麼格雷茲洛夫沒有考慮參加大選了，脫口而出道：
“他確實有資歷有威望，但是，他們派系內部會支持他嗎？
我看現在的形勢，好像希拉維克集團內部已經達成了一致意見，要推梅德傑夫那小子了。
對了，你未婚妻好像也有麻煩了，要是你不直接出面幫幫她的話，她還真競爭不過梅德傑夫！”
不得不說，日裡諾夫眼光還是夠毒辣的，一眼就看出了問題所在。
格雷茲洛夫確實比較難在希拉維克集團內部獲得支持，畢竟他們派系內部分爲幾個大山頭，勢力比較強的有彼得堡一派、軍方一派、老克格勃一派，還有警務法院那一派。
當然了，也少不了杜馬這邊的議員一派。
格雷茲洛夫真正能影響到的，也就是杜馬這邊的派系議員吧，還不是所有議員……
上一屆杜馬換屆，他們派系遭遇了滑鐵盧，丟掉了不少杜馬席位，可能也影響到了格雷茲洛夫在他們派系內的威望。
所以在希拉維克集團內部，他的影響力應該遠不如克宮那位了……
加上他也不是克宮的嫡系，以前甚至是和克宮能平起平坐的人物，所以克宮選擇接班人時，那當然不會考慮格雷茲洛夫了。
這麼一想的話，所有的疑惑就迎刃而解了。
簡單梳理一下，之所以現在局面那麼亂，主要起因自然是年底的大選。
最具競爭力的候選人目前有兩個：
克宮亮明態度了，要保梅德傑夫上位，而整個希拉維克集團內部，暫時也沒有反對的聲音，還不知道到底是已經達成了一致，還是說只是被克宮給壓制住了反對的聲音。
羅西亞娜則是新興勢力保皇派的代表人物，風頭正勁，同時還擔任着莫斯科的州長，也算位高權重，具備了極強的競爭力。
除了他們兩個之外，別的揚言要參加大選的政治人物也有幾個，但那些人基本不可能勝出，直接就被大家忽略掉了。
另外，還有幾個具備了參加大選的實力，甚至可以說非常具備競爭力的人物，則是因爲一些別的因素，並沒有參加大選，或者說已經表態不會參加大選了。
這其中，就包括王業、格雷茲洛夫、紹一古、科羅科利、日裡諾夫、葛布列夫這些人了。
再從這些人中去細分的話，格雷茲洛夫就屬於完全有實力去衝擊那個位置，但受限於種種客觀條件，又無法或者不方便去參加大選的那個人。
所以他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難受啊……
…………
王業淡淡一笑，滿臉誠懇地說道：“日裡諾夫叔叔，我想請你幫我個忙，可以嗎？”
他現在的職位已經比日裡諾夫高多了，但當王業喊出“日裡諾夫叔叔”時，就代表着他是以私人身份在說話，直接拉近了兩人之間的關係，因爲王業當初剛當上小議員時，日裡諾夫可是他的頂頭上司，對王業頗爲照顧。
私下吃飯聚會時，王業都是喊他“日裡諾夫叔叔”的，那樣顯得更親近。
果然，當聽到王業這麼稱呼自己，日裡諾夫心中一暖，脫口而出道：“當然可以！”
或許是感覺到自己答應得太爽快了，日裡諾夫就連忙又補充道：“只要是在我能力範圍內的事情。”
也是，真要是王業提個什麼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自己嘴上答應那麼爽快，但又不能真的幫上忙，那豈不是就有點丟臉了嘛。
王業點點頭，“當然不會是超出您能力範圍的事情了，這樣，剛纔我們不是說到了格雷茲洛夫議長的事情嘛。
我就突發奇想，如果您去支持他參加年底的大選，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呢？”
日裡諾夫一下子就楞在了那裡，他還以爲王業想讓自己幫什麼忙呢，結果竟然是要讓自己去幫格雷茲洛夫那老傢伙？
爲什麼不是去幫羅西亞娜呢？
這事越來越讓他迷糊了！
“這個……支持他參加大選……也不是不行！
不過，爲什麼呢？”
日裡諾夫猶猶豫豫地說道。
要是換了個人，或許王業不一定願意講太清楚，但對日裡諾夫，他還是比較信得過的。
就如實解釋道：
“因爲想要幫羅西亞娜的話，我，或者說我們這邊的人，最好不要直接出面去幫她，因爲那樣比較容易導致衝突。
等於是我們就和整個希拉維克集團站在了對立面上。
平時大家相處還不錯，要是因爲這次大選而鬧僵了關係，那無論對誰來說，都是不希望看到的。
甚至往嚴重點說，當我們這邊和希拉維克集團發生了衝突之後，對國家發展都是非常不利的！
所以，就需要採用更巧妙一些的手段。
例如，把格雷茲洛夫給鼓動起來，去參加大選，讓他們派系內部產生混亂，這不就是等於削弱了梅德傑夫的競爭力了嘛。
競爭對手變弱了，那是不是也可以視爲是羅西亞娜變強了！”
日裡諾夫聽後，滿臉的震撼，他是真的沒想到王業會想出這麼一個辦法。
確實，就如王業說的那樣，要是王業自己親自出面幫羅西亞娜去站臺，幫她大選的話，那豈不是要和克宮打擂臺了。
原本王業和克宮，以及希拉維克集團的幾大派系的代表關係都很不錯，像紹一古和科羅科利以及梅德傑夫，那都能稱得上比較“鐵”了！
能經營下這麼一份人脈，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啊。要是因爲大選，直接把這些關係人脈都破壞掉了，那無疑是個極大的損失！
就更不用說和克宮那邊關係搞僵之後的壞處了……
甚至可以說，就算王業親自出面幫助羅西亞娜，但只要希拉維克集團那邊能團結起來去支持梅德傑夫，那羅西亞娜的勝算也不高，甚至可以說是很低了！
既然這條路行不通，也不想行，那王業就另闢蹊徑。
他想出了鼓動格雷茲洛夫去參加大選，從內部去“瓦解”龐大的希拉維克集團，讓這個龐大的派系到時分裂成兩部分，一批人繼續支持梅德傑夫，另一批人則開始支持格雷茲洛夫……
那到時會出現什麼情況呢？
就是梅德傑夫、格雷茲洛夫、羅西亞娜三足鼎立！
原本勢力最龐大的希拉維克集團被分裂成了兩部分，內耗掉一部分能量，而羅西亞娜的派系這邊可沒有人和她競爭，所以她可以保留完整的實力去應對。
於是，原本在大選競爭中處於劣勢的她，突然成爲了優勢的一方。
而眼看着要穩贏的梅德傑夫呢，則要去面對格雷茲洛夫的強勢挑戰，別說大選了，他先能保證在派系內得到足夠的支持再說吧！
至於克宮，當格雷茲洛夫站出來要參加大選後，克宮還敢態度堅決地站在梅德傑夫那一邊嗎……
王業這次的計策就是，如果硬鋼不過“敵人”，那就幫“敵人”找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
…………
不過理解歸理解，具體怎麼做，日裡諾夫還是一頭霧水。
他皺眉問道：“那我需要做什麼呢？難道就直接過去告訴格雷茲洛夫，他應該參加大選嗎？他要是直接拒絕了呢……”
王業笑了笑，不緊不慢地說道：
“當然不是這麼簡單了，他之所以沒參加大選，或者說私下裡想過，但被他自己否定了。原因在哪呢？
我認爲最關鍵的原因就是格雷茲洛夫認爲就算他參加了大選，勝算也不大！
既然沒多大希望，那就不去趟這個渾水了，還能保留一個體面。
可是，如果我們能夠給他一個勝出大選的希望呢？”
注意，王業說的是給格雷茲洛夫一個“希望”，而不是“保證”！
這兩者的區別可大了去了。
給予希望，那就是可以讓格雷茲洛夫蠢蠢欲動，認爲自己也有勝出大選的機會，願意去嘗試一下！
但最終結果如何，那誰都說不好，就算是失敗了也是正常的。
畢竟這可是大選，沒有誰能保證自己百分百勝出的，意外的因素太多了，就算王業親自參加，那說不定也會陰溝裡翻船呢。
但要是保證的話，那基本就是把王業、日裡諾夫和格雷茲洛夫綁定在一起了，大家要一起承擔失敗的後果，王業當然不願意了……
…………
“勝選的希望？
這怎麼可能！
我們靠什麼給他希望啊，那可是大選……”
日裡諾夫無奈地攤手說道。
也是，如果王業或者自己真有把握勝出大選，還搞這麼複雜幹什麼呢，直接讓羅西亞娜，或者……
日裡諾夫自己參加大選不就好了嘛！
雖說日裡諾夫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入主克宮的事情，但要是真有這個機會擺在他面前，又不需要付出太多代價的話，他當然會“義不容辭”！
對這個問題，王業早有心理準備。
“格雷茲洛在希拉維克集團內部雖然有點失勢，但他的資歷和威望擺在那裡，肯定還是有一批人支持他的吧。
尤其是當他有希望重新崛起，甚至更上一層樓時。”
日裡諾夫點點頭，這是自然的。
王業繼續說道：
“當然，想要讓格雷茲洛夫顯現出一定的勝勢，那就先必須解決兩個問題。
第一個，就是說服他，讓他有信心去衝擊大選。
第二個，那就是不能讓他單打獨鬥，光靠他自己肯定是支撐不起場面的，還必須有另外一股勢力去支持他……”
日裡諾夫一下子就醒悟了過來，感情王業在這裡等着自己呢，怪不得剛纔那麼鄭重其事地說想要請自己幫忙。
確實，這個忙也只有自己能忙了……
到了這會，他算是明白了王業的操作思路了。
那就是王業不方便出面，但他請求日裡諾夫出面做這件事，去勸說格雷茲洛夫“出山”參加大選。
而且，日裡諾夫還會承諾格雷茲洛夫，他們整個派系都會支持格雷茲洛夫的大選！
雖然日裡諾夫率領的派系只在杜馬排第三位，但那也是不容小覷的一股力量，尤其是在當下這個敏感時刻。
有了他們這股力量的支持，那格雷茲洛夫就有了足夠的勇氣去參加大選了。
畢竟格雷茲洛夫還能從希拉維克集團內部拉攏一些人支持他！
相比之下，梅德傑夫就只有派系內部的一些人支持，比起格雷茲洛夫來，就處於了下風！
…………
看到日裡諾夫若有所悟，王業就趁熱打鐵道：
“到時您可以和他說，想要和他來個強強聯手，聯合起來參加大選。
勝選後，他去克宮你去政府，這豈不是兩全其美了。”
說真的，聽了王業這個方案後，日裡諾夫都有點心動了。
他甚至想“假戲真做”，真的和格雷茲洛夫聯起手來大幹一場！
但他心裡也明白，既然這個計劃是王業搞出來的，那他肯定留有後手，哪怕在大選前或者大選中，格雷茲洛夫的優勢再大，最終結果也不會讓格雷茲洛夫如願以償的！
因爲王業把格雷茲洛夫推出來，只是爲了“狙擊”梅德傑夫罷了，可不是真的想讓他在大選中獲得勝利啊……
想到這，日裡諾夫重重地點點頭，“好！那我這兩天就找機會和格雷茲洛夫去好好談談。說實話，我也想看看今年的大選到底會有多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