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學生們的話語，曾是帝都某重點中學優秀模範教師的李麗被一幫子成績垃圾的學生質疑自己教學水平，甚至還讓自己回去帶孩子，李麗被氣瘋了。
渾身顫抖，牙齒咯咯打架，臉色煞白，手中那份謝凱寫給莫齊的情書，就這樣飄落，落到了莫齊課桌跟講臺間的通道上。
見到那張紙飄落，莫齊停止了哭泣，偷偷用腳把地上那張紙刨到課桌下，趁周圍人注意力在李麗跟謝凱身上時，不動神色地撿了起來，塞入自己褲兜。
渾身顫抖的李麗，連續深呼吸幾口氣，才讓自己思維恢復，看着“義憤填膺”的學生們羣情激奮，眼淚差點就滾出來了。
“好！很好！非常好！”強忍怒火，終於知道爲什麼這裡面的條件好，沒有優秀教師願留下，每年升學率更是慘不忍睹的李麗，連說三聲好，隨後忍着怒火與憋屈，對學生們說道，“我水平確實有限，爲了不誤人子弟，不耽誤你們前程，從今天開始，我不再教你們！”
“謝凱同學水平高，以後就由他來給你們上課！”
說完後，再也無法忍住眼淚，捂着臉衝出了教室……
“哦……”
“解放了！”
一幫子學生，在教室裡沸騰了起來，把課桌上的書本高高扔了起來，歡呼起來。
教室外其他班的學生，也跟着起鬨，即使上課，也不願回到教室裡，直到黑着臉的班主任從旁邊空着的教室改造的辦公室出來，纔不得不回到教室。
錢多多看着李麗捂着嘴向外衝去，皺着眉頭看了看謝凱，一臉無奈，也不管進門的英語課老師，跟着衝了出去。
李麗捂着嘴衝出教室，其他學生，認爲這是勝利，在爲贏得學生對老師戰爭的謝凱歡呼。
使作俑使者謝凱卻傻了——玩大了。
如之前李麗威脅他的，後果，不是請家長那樣簡單了。
學生跟老師鬥，學校最終偏向誰，不問而知。尤其是像李麗這樣年輕的優秀教師，基地子弟校的領導出去求爺爺告奶/奶，人家都不願意來，就因爲子弟校的學生難以管理。
“都回到自己位置上去！不知道上課了嗎？”見四十多歲有些黑瘦的英語老師站在門口，黑着臉看着混亂的教室，謝凱只能拍着桌子，讓所有人滾回自己的位置。
平時他本就是子弟校一霸，其他學生自然不敢不聽。
英語老師目睹了整個過程，對於謝凱整頓班上紀律，他並沒有絲毫感激之意。
“凱哥，他連艾滋都讀成呃絲，虛他個毛啊！”
“就是，水平還不如我們凱哥，還好意思教我們……”
“我特麼的讓你們安靜！”謝凱火大地對着教室裡起鬨的同學咆哮。
乾瘦的英語老師深呼吸了一口氣，推了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在所有學生注視下，緩緩走到講臺，把手中教材與教案放在講臺上，掃視了一眼全班學生，沒有開始講課，平靜地說道，“同學們，老師只有中專學歷，不僅不懂俄語，也不懂德語，就連英語，老師也學得不好，as這個單詞，老師以前確實不知道應該讀艾茲，以前一直教同學們讀呃絲，對不起大家了……爲了不誤人子弟，不耽誤大家考大學，從今日起，老師自覺把英語老師的職位讓出來，對不起大家了……”
說完後，對着所有神色不善的學生們鞠了一躬，然後抱着教材跟教案，揚長而去。
“知道水平不夠，早該滾蛋了！”
“一箇中專生，也好意思給我們上高中課……”
這一次，教室裡起鬨的，並沒有多少人。那些，都是跟謝凱死對頭王浩關係好的人。
16、7歲的年齡，學生們已經開始懂事了。
很多人都有着一種不好的預感。
跟王浩關係好的同學，嘴裡一邊鬧騰，一邊幸災樂禍地看着謝凱；而其他跟謝凱關係好，或保持中立的學生們，臉上開始變得擔憂起來，他們向着惹出了這些事情的謝凱看去，發現謝凱卻在發呆。
“閉嘴，孫麻子，你再特麼帶頭瞎**，老子今天廢了你們！”起鬨的越鬧騰越厲害，他們清楚，鬧騰的越厲害，謝凱被開除的可能性越大。
事情向着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而去，對學生威懾力最大的班主任都被氣得哭着跑了，還怕誰？
一名個子矮瘦，坐在謝凱前倒數第三排的長頭髮學生，直接站起來提着凳子重重地砸在了課桌上，猛烈的撞擊聲讓整個教室安靜了下來，站起來的學生則是指着不遠處鬧騰得厲害，滿臉青春痘的高個子男生一臉殺氣地喊道。
他這一帶頭，又有幾個男生跟女生都是提着板凳站了起來。
對於這一切，謝凱一點反應都沒有。
現在的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責。
在謝凱曾經手下小弟們的武力威脅下，起鬨的只能悻悻地住嘴。
教室不再喧鬧，卻響起了蒼蠅般的嗡嗡聲。
整個教室裡都是單獨的單人課桌，班上人少，教室大，每一張課桌跟旁邊都有着不遠的距離。
老師不在，相臨兩桌的小聲交流，而遠點的，則是利用紙條這種即時通訊工具跟同學交流。一時間，教室裡紙條漫天飛舞。
高二四班教室裡鬧騰得厲害，同樓的其他三個班的學生，在四班的刺激下，開始在努懟當堂上課的老師。
404城裡，很多人文化水平遠比學校的老師高，他們的孩子，弄出一些老師回答不出來的問題，輕而易舉，之前沒有人帶頭，沒有這般厲害，老師們的日子自然好過很多……
現在不同了。
整個高中年級，最嚴厲，最讓學生害怕的班主任都讓謝凱弄得哭着跑出去了，其他班的學生如何不學樣？
老師丟了面子，以後還敢管他們？
很快，旁邊三個班的老師都被搗蛋的學生氣得當堂罷課，離開教室。
高中部的二樓，很快就沸騰了起來。
罷課的老師遭遇被正在辦公室備課的老師們得知情況後，知道他們上課將會面臨同樣的屈辱，早受夠了這幫不服管教的學生，加上幾個月沒發工資，在幾個班班主任的提議下，浩浩蕩蕩向校長辦公室而去。
錢胖子看着李麗哭着衝進了辦公樓，不敢進去，卻又不想回教室，索性就坐在辦公樓前的操場上發呆。
辦公樓三樓，校長辦公室，李麗進來就哭着對爲教師工資在電話中跟鄭宇成吵架的校長鄧華康說要辭職，她不在這個破地方呆了。
“這些學生我教不了，鄧校長，我今天就辭職！”李麗帶着哭腔的語氣堅定得不容質疑。
見這情景，鄧華康心中哀嚎，小王八犢子整天沒事幹氣老師幹啥，不知道現在學校老師本來就因爲工資拖欠的問題要開溜麼！
鄧華康親自倒了杯水，端給李麗，恬着笑臉，“李老師，我知道從大城市到這樣偏僻的地方，委屈了你。我們子弟校的學生確實是皮了一些，基礎差了一些。他們應該爲有你這樣年輕優秀的教師教他們感到榮幸，而不是惹你生氣。孩子們不懂事，我先代表他們向你賠禮道歉。不管是誰惹了你，我一定嚴懲不貸！”
“嗚嗚嗚……”鄧華康越說，李麗越委屈，哭聲越大。
她確實後悔來這鬼地方了，想着那些如同白楊樹紮根戈壁灘，爲祖國國防事業默默奉獻，獻完青春獻子孫的國防科技工作者，他們的子女升學略率太差，她纔來這裡，這一年多，那憋屈，在這一刻，終於可以全部發泄出來。
“來，喝點水，給我說說怎麼回事情，那些小王八犢子，怎麼欺負你了。你放心，到時候學校一定嚴肅處理，給你一個滿意交代！”鄧華康見着李麗不停地哭，也不說話，不由氣得咬牙。
他比誰都知道子弟校的學生們的尿性。
還沒等他讓李麗停止哭泣，又是幾名滿臉怒容的老師進了校長辦公室。
“大家不上課問工資？基地確實有困難，領導們正在想辦法。”見其他老師進來，鄧華康以爲是爲了工資的事情，皺着眉頭說道。“其他單位很多都拖了半年多，我們這才三個月……”
對於老師們的覺悟，鄧華康很是不滿，卻不敢說重話，怕這些老師離開。
“校長，我今天不是爲工資而來，我要辭職，這些學生沒法教了！”謝凱班上的英語老師第一個開口，胸膛起伏得厲害，可見被氣得不輕。
“對，校長，我們水平不夠，在這裡教學生，是誤人子弟……”
“校長，您就行行好，幫忙在我的調令上籤個字，放我離開。我的水平真的有限，這些軍工單位的子弟都是天之驕子，我會毀了他們前程的……”
所有老師同仇敵愾，他們不是藉着這個機會要求校長處理學生，打壓學生的威風，而是想借機離開。
東風城，已經不行了。
“大家今天怎麼了？有什麼要求可以提，你們走了，子弟校的學生們怎麼辦？他們怎麼考大學啊！”鄧華康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