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版？”陳智完全被成毅的話提起了興趣。
他這一年多的時間一直沉迷於洪荒戰紀，很清楚洪荒戰紀的吸金能力。
“和國內的一樣嗎？”陳智追問。
成毅笑道：“不同，海外版的節奏更快，更符合海外玩家的喜好，過幾天版本修改完，我帶你進測試服看看。”
“我如果代理的話，咱們怎麼分賬？”陳智問。
成毅說道：“我只給你提供媒體支持和進行授權，剩下的費用全都由你負責，分成三七開，你三我七，我先將亞洲市場交給你，如果你的業績讓我滿意，我就把全球的授權都交給你，當然了，如果你中途懈怠了或業績讓我不滿意，我還是會收回授權的。”
“好。”陳智說道：“需要投多少錢？”
成毅想了想，說道：“亞洲市場也就投兩三個億就夠了，主要是運營這一塊需要投入大精力。”
“好，我考慮一下。”
第二天，雨停了。
濛濛細雨後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灑在陌陌集團總部頂層的總裁辦公室裡。
成毅揉着依舊有些發脹的太陽穴，看着坐在對面沙發上的陳智。
陳智已經換上了嶄新的休閒裝，昨日那種失魂落魄的樣子早已消失，已然恢復了精氣神。
此時的他，正翻看着手裡的《洪荒戰紀海外版初步運營方案》。
“怎麼樣？有興趣嗎？”成毅端起醒酒茶抿了一口，語氣隨意，但眼神銳利的觀察着陳智的反應，笑道：“雖然三七開的分成看起來很離譜，但我卻能給你提供完善的推廣網絡，而且沒有收你的代理費。”
陳智放下文件，說道：“三七分成，你提供媒體支持和品牌授權，我負責落地運營和本地化，這也算公平。”
他頓了頓，擡眼看向成毅，說道：“不過，你只給我三成，就不怕我藉助你的遊戲奠定基礎，在海外另起爐竈？”
成毅笑了，笑容裡帶着絕對的自信，笑道：“你是個聰明人，也是個驕傲的人，你剛輸掉一場關乎家族根基的戰役，你比任何人都需要一個足夠大的舞臺來證明自己，另起爐竈，就意味着你要從頭開始，有現成的金礦讓你開採，你會捨近求遠，去荒野裡重新刨坑嗎？”
陳智沉默了。
成毅的話像手術刀一樣精準，剖開了他內心深處的考量。
他的驕傲不允許他寄人籬下太久，但現實的殘酷又讓他不得不承認，依附於陌陌集團這艘正在高速航行的鉅艦上，是他目前最快最穩實現自身價值的途徑。
而且，成毅給的亞洲區總代理這個頭銜和權限，本身就蘊含着巨大的商機。
“我需要幾天時間消化這個方案，再看看你們內部的測試版本。”陳智算是默認了合作的意向。
“沒問題。”成毅站起身，笑道：“現在陌陌集團就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這幾天我安排人帶你熟悉一下環境，特別是遊戲事業部和海外拓展部，你如果有什麼想法，隨時找我或者直接跟相關部門的負責人溝通。”
接下來的幾天，陳智在校內網科技公司副總李冰的帶領下，穿梭在陌陌集團的各個辦公區。
他參觀了規模宏大的遊戲研發中心，目睹了數百名程序員、策劃、美術在電腦前爲《洪荒戰紀》的下一個資料片奮戰的場面。
他旁聽了孔峰主持的運營會議，對陌陌遊戲強大的數據分析能力和精準的營銷策略有了全新的認知。
他甚至去榮耀電腦的組裝車間轉了一圈，親自看到了李響用電子洋垃圾組裝出高性價比電腦的過程，這也是他當年輸給成毅的原因之一。
最讓他內心震動的，還是陌陌集團內部的氛圍。
這裡沒有聯江集團後期那種暮氣沉沉和勾心鬥角，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亢奮的創業激情和高效的執行力。
每個人都很年輕，每個人都清楚自己的目標，併爲達成目標全力以赴。
這與他在聯江最後幾個月經歷的絕望掙扎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偶爾還會看到成毅。
這傢伙似乎永遠精力充沛，不是在會議室裡與核心高管激烈討論，就是在某個技術部門解決難題，步履匆匆，就像是一個四處救場的消防員。
這幾天，陳智也對陌陌集團現在的核心人員有了基本的瞭解。
張玲玉作爲集團副總裁兼網吧管理公司總經理，氣場強大，處理事務雷厲風行。
黃文榮則像個精密的瑞士鐘錶，掌控着龐大集團的資金流向，冷靜而高效。
林青茵更多時間的待在操作系統研究中心，但她的名字和那個對抗微軟的傳奇故事，在集團內部被廣泛傳頌。
陳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陌陌科技產業園的全貌。
這裡的一切都生機勃勃，充滿了無限可能。
他平生第一次在一個企業身上看到了一個不是很恰當的詞語。
欣欣向榮。
陌陌集團不僅僅是一個賺錢的集團，更像是一個擁有完整法律與人文的王國。
而他，似乎正站在這個王國的門口，獲得了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他內心的不甘和失落，漸漸被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所取代。
有敬畏，有期待，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歸屬感。
就在陳智沉浸在對陌陌集團內部觀察的第三天，一場風暴毫無徵兆的降臨了。
榕城，聯江集團總部內。
趙赫的辦公室裡一片狼藉。
昂貴的紫砂壺碎片散落一地，牆上價值不菲的油畫被扯下來扔在角落。
趙赫雙目赤紅，像一頭被困的野獸，對着電話瘋狂咆哮：“飯桶！全是一幫飯桶！三天了，你們還他媽的拿不出應對方案？陳智和成毅那兩個混蛋聯手給我下了這麼大一個套，20億啊，老子花了20億買了一個每天要給陌陌集團上供七成利潤的空殼？”
電話那頭是他從美國請回來的首席法律顧問，名叫貝雷特。
貝雷特的聲音帶着無奈和疲憊，說道：“趙總，我們反覆研究了那份渠道分成協議，它是由陳智在完全擁有聯江集團42%控制權時，以聯江集團總經理身份，代表集團與陌陌集團簽署的正式補充協議，全部有合法的公章和授權文件，並且經過了公證。”
“這份協議條款雖然苛刻，但在法律上站得住腳，陳智簽字時，他確實擁有簽署這份文件的權力，我們，我們很難找到法律上的破綻去推翻它。”
“法律上站得住腳？”趙赫幾乎要把手機捏碎，沉聲說道：“我也是股東！他經過我同意了嗎？”
“您當時只是持股股東，只有分紅權，沒有管理權。”貝雷特嘆道。
“那20億呢？這是不是赤裸裸的欺詐？這是不是商業詐騙？你馬上給我告！告陌陌集團！告陳智！”
“趙總，冷靜！我們目前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陳智和成毅在簽署這份協議前存在惡意串通，而且，陳智行蹤不定，我們連人都找不到……”貝雷特的聲音充滿了無力感。
“廢物！一羣廢物！”趙赫狠狠地把手機砸在地上，昂貴的定製手機瞬間四分五裂。
他喘着粗氣，胸膛劇烈起伏。
20億的真金白銀，背後金主巨大的期望，難道就這樣打了水漂？
最氣人是是，他還要每天忍受被陌陌集團吸血？
不！絕對不行！
既然法律途徑走不通，那就用別的手段。
見到法律途徑走不通，一個陰狠的計劃漸漸在他腦中成型。
他撿起地上的座機話筒，撥通了另一個號碼，沉聲說道：“是我，給我聯繫那些靠敲詐勒索吃飯的打假鬥士、維權專家，告訴他們，我要爆一個大料！關於行業壟斷巨頭陌陌集團，利用技術霸權，簽訂霸王條款，惡意壓榨下游企業，嚴重破壞市場公平競爭秩序的大料……”
趙赫的眼中閃爍着瘋狂的光芒。
他要用輿論這把雙刃劍，狠狠地砍向陌陌集團，他要讓成毅嚐嚐千夫所指的滋味，他要逼陌陌集團在巨大的輿論壓力下，主動修改或者放棄那份該死的合同。
陌陌集團已經是大集團了，到了注重臉面的時候了。
而那些打假鬥士，那都是有奶就是孃的玩意，最重要的是，這些打假鬥士都在美國擁有產業，算是和他站在統一戰線上的盟友。
消息像瘟疫一樣迅速蔓延。
短短24小時內，無數消息登上了各大新聞媒體版面。
【陌陌集團霸王條款壓榨聯江網吧】
【70%天價渠道分成，中小網吧的噩夢？】
【技術霸權下的行業壟斷者】
【聯江集團泣血控訴陌陌不公】
各種極具煽動性的標題，充斥了各大報紙、電視臺、門戶網站的財經和科技板塊。
幾個在網絡上頗有影響力的維權鬥士更是火力全開，發佈長篇檄文，配上聯江集團一些空蕩蕩的網咖照片，渲染出一副被陌陌集團吸血至瀕臨倒閉的悲慘景象。
很快，不少不明真相的網民被迅速點燃了情緒。
在反壟斷、反巨頭的天然正義感驅使下，再加上他們對打假鬥士的崇拜之情，讓他們涌向了陌陌集團的官方論壇、客服熱線以及相關新聞的評論區。
甚至有人開始號召抵制使用Moc-os系統和陌陌系遊戲。
風暴的中心，京州市陌陌集團總部卻顯得異常平靜。
總裁辦公室裡，成毅看着張玲玉彙總上來的輿情報告，臉上沒有任何波瀾，甚至嘴角還掛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
“趙赫急了，開始玩潑婦罵街這一套了。”張玲玉站在辦公桌前，語氣冷冽的說道：“要不要讓法務部和公關部立刻啓動預案？發聲明澄清，或者起訴那幾個造謠最兇的？”
“起訴？”成毅輕輕搖頭，笑道：“那太慢了，也太給他們臉了，對付瘋狗，最好的辦法不是跟它對吠，而是一棍子打下去，讓它知道疼，知道怕。”
“玲玉，通知技術部，啓動冰河預案。”
“明白！”張玲玉眼中閃過一絲厲色，立刻轉身去傳達指令。
所謂的冰河預案，是陌陌集團技術團隊針對不合作或違約的網吧終端預留的後手。
它並非病毒，而是嵌入在Moc-os網吧版系統底層的一個管理協議觸發程序。
一旦啓動，目標網吧的所有終端將強制斷網和鎖定支付功能。
再加上紅色彈窗，提示該網吧不再支持Moc-os系統。
這就等於是給聯江網吧的每一臺電腦瞬間戴上了沉重的枷鎖。
遊戲玩不了，錢充不了，這比直接關門停業還要致命。
命令下達不到十分鐘。
榕城，聯江集團旗下最大的旗艦網咖。
正值下午客流高峰，網咖裡原本人聲鼎沸。
突然，此起彼伏的驚呼和罵聲響徹全場：
“臥槽！掉線了！”
“搞什麼飛機？我正打BOSS呢！”
“充值頁面打不開了！提示被凍結？”
網管們手忙腳亂，重啓機器、檢查網絡、聯繫技術部，卻都無濟於事。
所有電腦屏幕上那刺眼的紅色警告框如同跗骨之蛆，無法關閉，不斷提醒着用戶這裡的不正常。
恐慌和憤怒迅速蔓延。
充了值的會員要求退錢，正在遊戲的玩家怒罵網咖垃圾，不明所以的顧客紛紛起身離開。
短短半小時，偌大的網咖變得一片狼藉，只剩下憤怒的顧客、焦頭爛額的網管和屏幕上那一片刺目的血紅彈窗。
同樣的場景，在聯江集團遍佈全國的數百家網咖同步上演。
連鎖反應如同雪崩，用戶的質問電話瞬間打爆了聯江集團總部的客服電話。
更有甚者，有些充值高的用戶直接帶人衝到了總部樓下要求給個說法。
趙赫剛剛還在爲輿論攻勢初見成效而沾沾自喜，幻想着陌陌集團低頭的樣子。
可下一秒，他辦公室的門就被驚慌失措的運營總監撞開了。
“趙總！出大事了！我們所有的網咖電腦都被鎖了，不光不能上網還彈窗警告，不少充值多的客人都炸了，市場部的電話都快被打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