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爾森不留餘力地宣傳造勢，在COMDEX開幕這一天見到了效果。各種非專業人士如同潮水一般涌進展館內，興致勃勃地觀看着當下最先進的計算機產品。
擁有最大展臺的哲儒成了最令人矚目的公司，而其所處位置的優勢也充分地發揮了出來，幾乎每一個過客都會在此駐足看上一番。
當然，哲儒的展臺佈置也非常具有特色。
每隔一段時間，公司的聲音LOGO——噹噹噹當，就會響起，給人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而整個展示區域被分成兩大塊：商務辦公產品區域和電子娛樂產品區域。
商務辦公區域裡，幾十臺嶄新的蘋果二代機整齊地排列着，上面貼着醒目的“ZeroneInside”標誌，運行着數據庫EBase、電子表格CGrid、文字處理WordEasy三大辦公軟件和MA宏彙編開發軟件。
這種展示不是乾巴巴地擺在那裡，而是用各種具體的服務方案來形象地說明哲儒的產品可以爲用戶做什麼事情。
比如財務、倉庫、銷售、統計報表、格式文稿等等，而最顯著的例子就是爲本屆COMDEX信息處理所提供的全套解決方案。
觀衆可以親自在電腦上操作這些程序，甚至通過打印機輸出結果。
那些感興趣的行業人士，得到機會坐到電腦前的，會認真地體驗功能，餘者也不浪費時間，一邊看着資料一邊詢問購買方面的細節。
相比於商務辦公區域的人潮涌動而又理智有序，電子娛樂區域這邊的氣氛就只能用火爆來形容了。
人們排着長隊，一邊眼饞地看着前面的幸運者興高采烈地在小霸王遊戲機上玩着俄羅斯方塊，一邊幫着計算試玩時間。如果有誰超時了還賴着不肯放手，便會響起一片噓聲。
更讓觀衆們眼前一亮的是，波姬·小絲、朱迪·福斯特、邁克爾·傑克遜等等的年輕明星，會不時地登臺秀一下，從而引起陣陣轟動，於是好幾名記者乾脆蹲守在這裡。
在展臺區域提供諮詢服務的人員，除了一些哲儒的員工之外，還有很多經過培訓的大學生，他們有很大機會進入哲儒這家硅谷的新秀公司內工作，因此態度格外認真。
負責統計訂單的工作人員忙得滿頭大汗，甚至有些狼狽，但卻難掩臉上的興奮之色。
……
按照唐煥的建議，阿德爾森特意設置了一個大會議室，召集業界人士坐在一起，各抒己見地發表關於技術動態、市場走向等等方面的看法，再請一些知名人士登臺演講，其形式基本上類似於前世裡那些花樣繁多、快要爛大街的經濟論壇、技術論壇之類的活動。
做爲新興的產業，個人電腦自然是與會衆人討論的一個熱點，而其中的代表人物唐煥、喬布斯、蓋茨，將會被COMDEX安排着依次上臺演講。
但這種活動也要講究按資排輩，何況IBM很給面子，雖然董事會主席、首席執行官弗蘭克·卡里沒來，但總裁約翰·歐伯爾到場了、當然要率先登臺講話。
在這之後，來自惠普的約翰·揚接棒發言。
惠普的權力架構一直都很穩定，1964年，兩位創始人中，戴維·帕卡德當選爲董事長，比爾·休利特出任總裁，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1977年，約翰·揚接任總裁，並在1978年成爲首席執行官。
會場內雖然聚集了近千人，但卻鴉雀無聲，大家都聽得非常認真，足見對這個活動的重視程度了。
等到“小型機之父”肯·奧爾森上場後，唐煥不由地坐直了身體，心說，終於看到80年代全球計算機行業第二大巨頭DEC的掌門人了。
一個人一旦被記入歷史，往往會被概念化、卡通化，奧爾森顯然享受到了這種待遇，因爲他有個固執的想法——“我們沒有理由認爲人們會需要家用電腦。”
早在1977年，奧爾森就斷言過，“個人電腦在商業上將會栽跟頭”。
但就是今年，在哲儒和蘋果的帶領下，個人電腦行業取得了輝煌的市場業績，不知道在接下來的發言當中，他會進行怎樣的反駁。
現年50多歲的奧爾森，事實上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工程師，他所討論的是技術方面的課題，當然是圍繞着DEC公司的最新產品VAX計算機來進行的。
可能是感覺會場氣氛過於嚴肅沉悶了，於是在奧爾森結束髮言後，主持人向他詢問對於個人電腦的看法，結果這個固執的傢伙一如既往地不屑，“便宜的、短命的、不夠精確的機器。”
看到臺下有些騷動，主持人趕着笑着安撫，“仁者見仁，智者見智，COMDEX舉辦這次活動，就是爲了讓大家暢所欲言。既然說到了個人電腦，那麼就請這個領域裡的幾位佼佼者來發表一下看法。”
就在唐煥整理領帶，準備隨着主持人念出自己名字登場的時候，出了幺蛾子。
喬布斯拽住了他的袖子，十分惱火地質問：“是不是因爲你和阿德爾森關係不錯，他就讓你第一個發言？”
“這個順序有什麼問題麼？”唐煥愕然之後，很是惱火，“老早就通知給你了，你直到現在纔想起來反對？”
“我一直以爲，第一個發言的肯定是我，哪裡會想到這個通知上的排列順序就是出場順序。”喬布斯一臉的悻悻然。
這時候，臺上的主持人開始介紹，“現在請Zerone公司董事會主席、總裁兼首席執行官，唐煥，上臺就個人電腦產業發表看法。”
唐煥推開喬布斯，站起身來，淡淡地嘀咕了一句，“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好說的。”
在掌聲中，唐煥剛要邁步，喬布斯十分生猛地拽住了他的領帶，壓着嗓子吼道：“咱們兩個調一下順序，我代表個人電腦產業第一個發言。”
整個活動從始至終都是有媒體跟進的，而這一幕自然而然地落到了相機當中。
會場內衆人看到這個滑稽的場景後，紛紛發出了鬨笑。
主持人打了一個愣神之後，趕緊圓場，“我們在個人電腦領域內選擇的三位代表，分別是哲儒的唐煥、蘋果的史蒂夫·喬布斯、微軟的比爾·蓋茨。非常之巧合，他們都出生於1955年。如此富有創造力、取得矚目成就的年輕人，行事自然不拘一格，我們看看唐煥和喬布斯正在爭執什麼。”
唐煥哭笑不得地瞪了一眼無所顧忌的喬布斯，心想要不是公衆場合，肯定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是功夫。
爲了一個出場順序，竟然搞出了這麼大的動靜，肯定會成爲記者們喜聞樂見的素材了。
“你想第一個發言也行，但要記得欠我一個人情。”唐煥低聲喝道。
“狗屎的人情。蘋果現在可是個人電腦行業裡的龍頭老大，做爲代表，我理所當然地第一個出場。”喬布斯一臉的桀驁不馴。
“那你不早點放屁。”唐煥冷笑一聲，“你當年賣免費打電話的藍盒子的時候，不是被人拿槍指過麼，其實拳頭也可以讓你記憶深刻的，信不信我現在就打歪你的鼻子。”
“野蠻的傢伙，那就算我欠你一個人情，有什麼大不了的。”喬布斯色厲內荏地頂了一句嘴，轉身上臺。
“原來他們兩個是在商量誰第一個上臺發言，看樣子唐煥把機會讓給了喬布斯。”
主持人見這場突然冒出來的鬧劇總算有了結果，趕緊再次介紹，“好，那麼現在有請蘋果公司創始人、副總裁史蒂夫·喬布斯登場。”
24歲的喬布斯，可謂是風華正茂，一頭長髮，顯得非常飄逸，帥得一塌糊塗。
雖然喬布斯還有些跳脫，但他天生就是應付這種大場面的傢伙。
旁若無人地走上臺後，喬布斯毫不客氣說道：“剛纔那位老人家說個人電腦是什麼？便宜的、短命的、不夠精確的機器？呵呵，你知道現在蘋果每個月要賣出去一萬多臺個人電腦麼？那些買個人電腦的人都是白癡麼？”
不得不說，喬布斯的演講具有鮮明的個人特色，總是能夠在不知不覺之間蠱惑人心。
通過不斷地折磨手下的員工，他的“扭曲力場”被鍛鍊得越來越強大了。
對於喬布斯這場明顯有別於前幾位風格的發言，聽衆報以熱烈的掌聲，以及口哨聲。
顯然，喬布斯又一次讓大家對他自己和蘋果產生了深刻的印象。
在風格上，唐煥不可能像喬布斯那樣張揚，自己畢竟是東方人，如此做的話，會顯得淺薄無知，他想營造的是一個儒商的形象。
因此，在唐煥上臺的時候，他一直表現得謙遜而自信。
此時，被安排了記者採訪和同聲翻譯任務的胡音夢精神一振，拿着話筒開始介紹，“在這次規格極高的全美計算機大會上，IBM、HP、DEC的大佬們都紛紛發表了自己在產業方面的看法，現在讓我們看看硅谷新近崛起的華人公司哲儒、它的領導者唐煥總裁會如何闡述。”
胡音夢凝神聽着唐煥的英語發言，雖然早就見過稿子了，但現場脫稿演講，總會有一些臨時改動，大意不得。
如果搞砸了，那拿到亞洲去做廣告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果不其然，唐煥在演講一開始就有了不同的表述。
“奧爾森先生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偉大的工程師，他率領DEC團隊，推出了出色的PDP小型機，在市場上獲得了巨大的成功，我對此也極其欣賞。”
唐煥在對奧爾森的成就不吝溢美之詞地誇獎完後，話鋒一轉，“但如果奧爾森先生仍然對個人電腦心存偏見的話，那我只能說，DEC的成功與IBM在小型機市場上的失敗是成正比的，而DEC的失敗同樣與個人電腦的成功是成正比的。”
在熱烈的掌聲過後，唐煥繼續說道：“我的這個論斷並非誇誇其談，目前有三個成果來證明。第一，哲儒採用了最先進的關係模型，成功研發了微機數據庫EBase。第二，以漢字爲代表的東方文字，我們已經可以比較完美地進行處理了。第三，除了商業用途之外，我們也在電子娛樂方面做了成功的嘗試。接下來，我會在這三個方面進行詳細的闡述。”
無意中看到了臺上唐煥的神態自若、指點江山，胡音夢心中突然咚咚地劇烈跳了兩下，手腳都似乎要顫抖了。
她趕緊深呼吸了幾下，心中默唸幾遍，沒什麼了不起的，然後繼續進行同聲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