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方辰平靜，且帶着淡淡譏諷的笑容，奧利拉想說什麼，但最終只能化作一道無力的嘆息，以及靈魂深處的戰慄。
“方董，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過了許久，奧利拉才神色凝重的說道。
剛纔，方辰的話着着實給予了他一記重擊。
畢竟，依照他對方辰的瞭解，如果方辰不想讓諾基亞在華夏建設2G網絡，開設實驗局，開工廠生產銷售手機，的的確確是可以做到的。
然而意味着諾基亞，在華夏的發展之路，將徹底被阻斷。
這不管是對於諾基亞，還是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他之前也說過，諾基亞現在的情況不太好，以往那些撐起諾基亞龐大規模的橡膠廠、電纜廠、天然氣廠等等，都已經成爲了諾基亞的包袱，不但不賺錢不說，還賠錢。
所以他十分堅定的認爲，諾基亞如果還想發展壯大，那就必須將這些包袱全部拋棄，然後將所有的財力，物力，精力都投入到通信行業才行。
然而因爲比較重要的歐美，東倭市場都幾乎已經被佔領的原因，他不得不將目光投到華夏這個新興大國上。
華夏這些年的發展速度十分的快，而且他跟華夏郵電部的人聊過，華夏對於移動通信網絡還是十分重視的，也對諾基亞來華夏開展經營表示歡迎。
也就是說，未來諾基亞是不是能夠崛起，其實有很大一部分則要看在華夏的發展情況。
並且，他好不容易說服了董事會，讓董事會同意諾基亞在華夏大力發展。
此時，現在如果方辰真把諾基亞在華夏的發展之路給斷掉的話，他自己都不知道諾基亞未來會發展成什麼樣子，他又該跟董事會怎麼交代下去。
再者說了，雖說現在的諾基亞十分龐大，但其實比擎天還是有所不如的。
畢竟，雖然兩家都是世界五百強的上榜企業，但擎天的排名是在四百二十三名，而諾基亞的排名卻是在四百八十一名，堪堪吊車尾，差點就下榜了。
沒辦法，芬蘭畢竟是個小國，能有兩家企業成爲世界五百強已經是很不錯的結果了。
至於利潤更是天差地別，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諾基亞去年營收雖然高達八十多億美元，但淨利潤才四億美元而已，剛剛達到5%而已，而擎天的純利潤差不多能有三十億美元。
“奧利拉先生，你拒絕了我的合作，我的善意卻反問我爲什麼，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方辰神情有些怪異的笑着說道。
看方辰這表情，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奧利拉說了一個很不好笑的笑話一樣。
奧利拉麪色一變，他感覺到了方辰的嘲笑之意。
“方董，我覺得諾基亞作爲一個獨立的企業，是應該有權利選擇誰作爲諾基亞的合作伙伴，願意跟誰合作吧？”奧利拉強壓着心中的怒氣說道。
他覺得方辰這樣做，簡直就是以勢壓人，不要臉！
方辰頓時笑了，有時候，他覺得這些西方白人真是高高在上慣了，所有的事情都必須符合他們的利益，如果不符合他們的利益，那就必須反對和制裁，然後再叫囂着這是他們的自由。
然後別人一旦制裁他們的話，他們就會說什麼權利啊，人權啊被侵犯了。
真是妥妥的你跟他講道理，他跟你講法律；你跟他講法律，他跟你耍流氓；你跟他耍流氓，他跟你講文化；你跟他講文化，他跟你講孔子；你跟他講孔子，他跟你講老子；你跟他講老子，他跟你裝孫子。
“沒錯，諾基亞的確有這個自由，但我想問的是，奧利拉你現在代表諾基亞做的這個決定，真的是你本意嗎？”
方辰嘴角閃過一絲莫名笑容的看着奧利拉。
這笑容中真是含着三分的漫不經心，三分的譏諷，三分的不屑。
聽到方辰這誅心之言，奧利拉忍不住面色一白，冷汗瞬間就流了下來。
他想要說點什麼，替自己辯解點什麼，可話到了嘴邊，卻始終說不出來。
過了足足兩分鐘，奧利拉這才定了定神，裝作一臉迷茫不解的說道：“方董，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我這個決定的確是我的本意，覺得現在跟擎天合作並不太合適。”
“呵呵！”
方辰這兩個字雖然不多，但侮辱性極強，奧利拉的臉瞬間就變了。
“如果，摩托羅拉，愛立信，西門子他們真的沒跟奧利拉先生，你談過什麼的話，那就當我沒說，你可以走了。”
說完這話，方辰毫不客氣拿起茶杯，擺出一副端茶送客的模樣。
雖然並不知道，方辰這時候端起茶杯是什麼意思，但氣氛和感覺卻是全世界互通的，只要是人類都能感受到方辰現在釋放出的是個什麼樣的信息。
奧利拉此時着實有種左右爲難，進退維谷的感覺。
從心理上來說，他是想一走了之的，他們諾基亞想跟誰合作就跟誰合作，擎天憑什麼干涉！
但是理智上告訴他，如果他一旦出了這個大門，諾基亞所受到的損失將是不可承受的。
甚至很有可能，超過摩托羅拉許給他的好處。
畢竟摩托羅拉給諾基亞的條件，也只不過是答應給諾基亞在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東倭和南高麗的發展提供便利。
又不是說，完全把這些地方的地盤讓給諾基亞。
他估計即便到最後，諾基亞能在這些地方的市場份額提高5%，就已經是很不錯了。
相比之下，自然是諾基亞在華夏的發展受阻，產生的損失會更大。
而他爲什麼明明知道這些，還是這麼堅定的選擇跟摩托羅拉他們合作。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方辰居然會利用其在華夏的特殊地位來制裁諾基亞而已。
畢竟制裁大棒，不向來都是他們這些發達國家白人才能揮舞起來的嗎？
反正他是從未聽說過有其他人種國家，對他們進行制裁的。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沒把這個選項放在自己的腦中。
在他看來，方辰所能使用的手段除了，增加給予諾基亞的好處之外，就只有苦苦哀求一條路可以走。
這也是爲什麼，方辰制裁諾基亞，他會這麼生氣，錯愕，甚至惶然無措的原因。
深吸一口氣，奧利拉緩緩說道：“方董，好吧，我承認摩托羅拉的副總裁，新任華夏區總裁，賴炳榮跟我談過了，也許給了諾基亞一些好處。”
“但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方董您既然知道這些事情的幕後主使是摩托羅拉，有什麼火，有什麼手段對着摩托羅拉他們使就是了，又何必難爲諾基亞呢？”
“其實平心而論，如果沒有摩托羅拉他們插這一手，我其實還是很願意跟方董您合作的。”
既然什麼都說開了，奧利拉破罐子破摔，把什麼都抖摟了出來。
然而他這樣做，所爲的，無非就是希望方辰能夠高擡貴手，放諾基亞一馬。
擎天和摩托羅拉有什麼恩怨，親自和摩托羅拉鬥就是了。
“不！我並不這樣想。”方辰晃了晃手指說道。
“現在諾基亞是我解開面前困局的唯一一把鑰匙，那諾基亞既然不願意幫我解開眼前的困局，那我就只針對諾基亞。”方辰看着奧利拉一字一頓，認真的說道。
“那摩托羅拉他們，您就不管了？不對付他們了？”奧利拉高聲說道。
“沒錯，摩托羅拉他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不會動用這種手段來針對他們。換句話說，我只針對諾基亞。”方辰說道。
聞言，奧利拉麪色鐵灰，如喪考妣。
他剛纔之所以會故意提到摩托羅拉他們，就是爲了讓方辰也用這樣的手段來對付摩托羅拉他們。
畢竟大家都被方辰制裁了，大家纔會在一起抱團想辦法，並且使用更大的力量來對付擎天。
比如說，讓各家背後的國家，美國，德國，瑞典等等，通過一些官方渠道來表示抗議和施壓。
又或者說，他們這些公司乾脆就此全部就退出華夏市場。
那麼正準備大力發展移動通信網絡的華夏，對這樣的結果，肯定是不會接受的，也必然會因此制止擎天，制止方辰。
那方辰佈下來的這個局豈不就破了。
可如果，方辰只針對諾基亞一家，那就麻煩了。
畢竟如果只是諾基亞被方辰針對了，他可以拍着胸脯說，摩托羅拉，愛立信，西門子他們絕對不會爲諾基亞出頭，跟諾基亞共進共退的。
甚至鬧不好，他們還樂於見到，方辰幫他們除掉諾基亞這個競爭對手。
終究，同行是冤家這句話是不會錯的。
擎天固然是摩托羅拉他們的對手，那難道諾基亞就不是了嗎？
只是說諾基亞現在的體量還比較小，對摩托羅拉他們的威脅還不夠大。
如果摩托羅拉他們哪一天覺得諾基亞對他們產生威脅了，那麼摩托羅拉他們對付諾基亞的手段恐怕比對付擎天，還要陰狠毒辣。
諾基亞這種跟摩托羅拉，同宗同族的對手，纔是最瞭解摩托羅拉他們的行事方法的。
因爲有一天，如果諾基亞也能登上通信世界第一的時候，諾基亞也一定會這麼做的。
弱肉強食，馬太效應，達爾文社會主義，已然寫進了他們的骨子裡。
“現在，擺在諾基亞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跟我合作，那麼徹底滾出華夏。”方辰毫不客氣的說道。
他這樣做雖然挺不要臉的，但憑什麼就只許摩托羅拉他們不要臉，不許他不要臉？
要說他和擎天，跟諾基亞，奧利拉之間沒仇沒怨，還要白送錢和股份給諾基亞。
不管怎麼說，都是跟擎天合作，纔是最有利於諾基亞的。
可就因爲擎天和華夏，與諾基亞和芬蘭，乃至於歐美不是一個種族，不是一個陣營的，奧利拉連談的機會都不給他，就直接將他拒絕掉。
這難道不是無恥嗎？
這又何談什麼自由啊，民主啊之類的？
所以說，既然摩托羅拉，諾基亞他們跟他玩權限，就別怪他也玩權限了。
如果他想的話，在華夏封殺掉諾基亞，簡直是再容易不過了。
畢竟此時的諾基亞，雖然是世界五百強，但是在通信設備領域，尤其是在國內還是個無足輕重的存在，並沒有前世第一大手機廠商，第一大通信公司的威風。
“方董，這個實在是茲事體大，我需要跟董事會的董事們好好商量一下。”
過了許久，奧利拉抹了一下自己額頭上的冷汗，對着方辰說道。
“悉聽尊便，茂才給奧利拉先生安排一個靜一點的房間，然後等奧利拉先生什麼商量完了，再來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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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方辰頭也不回的直接走了。
奧利拉頓時感覺一股怒火從心中燃燒，他這是被囚禁了嗎？
不給方辰一個答覆，就不能走嗎？
可過了一會，奧利拉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在吳茂才等人虎視眈眈的監視，不，護送下，來到了一間商務套房。
正所謂勢必人強，人爲刀俎我爲魚肉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就以現在的情況而言，他如果不給方辰一個答覆的話，很真有可能就永遠留在華夏。
“這些該死的野蠻國度和野蠻人！”
咒罵了一句，奧利拉撥通了電話。
也不知道是真的怕了方辰對他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沒過三個小時，奧利拉就表示要求再跟方辰談談。
連吳茂才聽到這個要求都一愣，畢竟這可是件大事，而且還是打跨國電話，三個小時內能搞定，簡直就是個奇蹟。
他已經做好，等上兩天的準備了。
不過從這點也可以看得出來，奧利拉在諾基亞的份量還是十分重的，要不然也不能這麼快就商量出結果。
方辰再次來到了宴會大廳。
人嘛，還是中午的那些人，方辰，奧利拉，吳茂才，慧明，以及其他保鏢和服務員。
只是桌子上的菜色給換了一遍。
畢竟皇帝還不餓差兵，他犯不着在晚飯上敲打奧利拉，晚飯還是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