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寡婦門前是非多
李學武見妹妹看自己的吃相驚訝,對着李雪做了個鬼臉。
李雪看見二哥的戲弄,嘴角含笑地低下頭繼續算着題。
劉茵剛拾起手裡的鞋幫子,就見李學武吃的飛快,忙又去倒了杯水。
“吃那麼快乾什麼,小心噎到了——”
“媽,習慣了,以前吃飯是有時間限制的,習慣了,改不過來了。”
“吃飯細嚼慢嚥,小心胃病,回家了,慢慢改過來,再說,這樣吃相也不好,等哪天去老丈人家去,還不把人家嚇到。”
聽到劉茵的調侃,李學武沒什麼,李雪忍不住“嗤”地笑了出來。
趙雅芳也是忍不住地笑了。
李學武聽劉茵說着話,三個窩窩頭一碗粥已經吃完了,端着碗起身就去水盆邊刷了碗,等擦好了手,看見大姥起身往外走,忙問道:“大姥這是幹嘛去?”
大姥緊了緊身上的棉襖道:“餵馬去。”
李學武回屋穿上軍大衣也跟了出去。
李學武家與二門的隔牆之間搭着一個棚子,一匹高大的青色馬不住地點頭晃着繩索。
李家還有一輛馬車停在了倒座房牆外,車棚子用氈布扇着。
姥爺指着牆邊的草垛,讓李學武用鍘刀紮了一筐,又從一塊豆餅坯上砍下一塊用熱水泡開了拌在草裡,大姥還撒了點粗鹽。
等李學武將一筐草料倒進食槽子裡,這大馬才低下頭吃了起來。
大姥見李學武看着喜歡,就交代讓他看着馬吃完,把食槽子撤出來,再飲兩桶水。
大姥轉身就回屋去了。
李學武摸着大青馬的頭頂,這馬還不耐煩地甩開李學武,李學武也不在意,繼續騷擾它,直到這馬不再甩開他的手。
李學武的前身是會騎馬的,也放過馬,小時候去大姥家過暑假和寒假,幫着放馬。
也喜歡這馬,看着骨架子大,身材高大,一看就是好馬,可惜這個時代,只能做挽馬用。
李學武正逗着馬,一個穿着藍布棉襖的胖子,揹着個手,往院子裡走,一步一晃,一副牛氣哄哄的做派。
“二大爺,下班了您。”
打個照面,李學武習慣性的招呼一聲,腦中也隨之涌出一大團新的記憶,令他皺了皺眉。
二大爺對着李學武點了下頭,黑燈瞎火的,估計沒認出是誰跟他打招呼,腳步卻也沒停,穿過一道月亮門,往四合院的後院去了。
這個四合院中院面積最大,住戶也最多,明顯更熱鬧。
燒水的,做飯的,大人叫,孩子鬧,一片亂哄哄的。
而李學武家的前院就住着他們家和三大爺家,閆解成兩口子住在三門的門廳輔房裡,另一邊的輔房住着兩戶人家,門衝着門廳裡一家,衝着中院院一家,可能是爲了取水方便吧。
李學武拎着白鐵桶往中院走,準備打水飲馬,卻見水龍頭邊上早有一名婦女在水池子裡洗衣服。
這一排的水池院裡人共用,幹啥的都有,洗菜的、洗衣的,不講究的褲衩子都在這裡洗。
“嚯!這大小夥子——”
有院裡人瞧見李學武進來便直勾勾地盯着水池那邊,意味深長地笑着打了聲招呼。
李學武聽出他話裡的意思了,嘴角一扯,笑着點了點頭。
常言道:人俊嘰霸累,人俏嗶受罪……啊,不是,是名聲累。
冬日裡洗衣服最是受罪,擱屋裡地上灑水不好收拾,多半擠在水池邊上搓吧幾下。
嗯,這衣服洗的……真白!
我說的是胳膊,你們別誤會啊!
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那也得看是啥樣的寡婦。
賈張氏也是寡婦,咋沒人是非她呢。
她兒媳婦秦淮茹纔有資格是非多呢!
俏臉、翹腚、巧口舌,能說會道的,院裡娘兒們防的也是她。
“呀,是學武吧?瞅着可比前幾年壯實多了——”
嗯?俏寡婦誇我壯實是什麼意思?
秦淮茹面帶笑容,停下手中的活計,熱心道:“晚上下班回來,院兒裡說你分到軋鋼廠了,那咱們以後就是同事,有啥不懂的跟姐說,甭客氣”。
“得嘞,謝謝秦姐——”
李學武嘴角抽了抽,敷衍着忙緊走兩步趕到水龍頭邊上開閘放水,是開水閘放自來水。
(不解釋不行,現在讀者的思維很發散)
人都說回眸一笑百媚生,不是黃燈就是綠燈。
李學武只看見兩盞大燈,還開着遠光燈。
今天他還是大小夥子呢,剛得着工作,可不能急着擦燈,名聲要緊,嗯,要緊的。
俏寡婦這種高級綠茶傻柱捧着茶杯半輩子才嘗着一口,自己何德何能啊。
他有泡茶的心,可沒有捧茶的意。
李學武不敢招惹秦淮茹,秦淮茹可沒想着放過他。
“是分到廠保衛處了吧,工作多好啊,輕鬆不累,定的什麼崗啊?”
好傢伙!這是要查崗啊!
是不是還要查工資啊?自己被盯上了?
李學武見水滿了,忙擰上了閘門,拎着水桶就往回走,嘴裡回道:“還不知道呢”
“這小子,你忙什麼!”
看着李學武背影,秦淮茹嗔了一眼,又是眼珠一轉,不知想到什麼,抿嘴嫣然一笑。
李學武拎着水桶就進了屋,掀起鍋蓋就倒了進去。
竈坑裡還有餘火,正好把水溫了,一會兒再掏出去飲馬。
李學武站在窗子邊兒看着院裡的燈火,斑駁的紅門,破敗的門楣,還有院兒裡喧鬧的人聲。
他,忽然一笑。
傻柱,許大茂,前中後院的三位大爺,還有那個混不吝的賈張氏。
在這個沒手機,沒網絡的年代,又將會是一個怎樣的人生開端。
摸着水溫差不多了,拿起瓢把溫水舀進桶裡,拎着桶,掀開門簾就出了屋子。
等李學武把桶放在馬嘴邊,剛直起身子,就見一大爺揹着手往門外走。
李學武扭着頭打了聲招呼。
“出去啊一大爺——”
易忠海早看見這個李家的二小子了。
前幾年因爲他可沒少跟派所打交道,現在看着模樣變了,氣質也變了。
“哎,學武回來了,有空去家裡坐坐啊,你一大媽讓我收拾收拾灰土。”
李學武見水桶空了,彎腰拎起水桶往屋走,嘴裡答應着。
“得嘞,有空去您那。”
易忠海剛跟李學武說了幾句話,正想打聽一些情況呢,這時卻從院裡闖出一個提着醬油瓶子的半大小子,卻是住對門的閆解曠。
“呦,一大爺,出去啊您,小心留神,別摔到啊。”
閆解曠喊了一聲,一溜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