羣情激昂，已經有人向衛長嶺自報姓名，要登記從軍了。
衛長嶺很高興，可芮雙聽得快煩死，已經準備撂挑子不幹，鄔長震忙道：“肅靜，肅靜！想要從軍馳援東北的，明日可帶上戶籍去五城兵馬司報名，今日只說禍事真相！”
芮雙這纔沒有爆發。
可因着動怒，她是猛咳起來，到了喘氣都困難的地步，趕忙掐了掐脖子附近的幾個穴位，這才順了氣。
鄔長震生怕芮雙撐不過去，忍着傷痛，忙道：“東慶皇帝之所以把皇女賜給寧賊爲妻，除了寧賊研製的藥兵有了大進展以外，還因爲寧賊拉來了很多同謀，其中分量最重的就是大戎的老拓古德王！”
百姓聽得一愣：“老拓古德王？聽着挺耳熟啊……可是被秦國公斷了一臂的拓古德王的爹？”
“正是。”鄔長震點頭，沉默一會兒，繼續道：“老拓古德王手裡有一支厲害的巫軍，專做潛伏刺殺之事兒，幾年前的北倉府巫軍之禍，就是出自巫軍細作之手。可老拓古德王統領的巫軍，比北倉府的那批巫軍還要厲害，而在大奉末年，就有巫軍趁着大奉大亂之時，潛進咱們的地盤！”
“只是潛伏的巫軍人數較少，只能做些偷竊軍械圖紙、刺殺武將的小事兒，無法撼動咱們似龐然大物般的江山。”
“可因着寧霽跟東慶皇帝勾結，又因着景泰帝忌憚景元帝，讓老拓古德王嗅到了機會，親赴東慶，與東慶皇帝、寧賊、大奉餘孽等制定了更加兇殘的滅楚大計……”
“而要滅楚，就得先殺將。想要殺將，就要先離間帝皇與能將的關係。老拓古德王最精此道，就藉着景元帝曾經流落戎境的事兒，放出污衊景元帝的謠言，並通過世家逆臣之口，把這個謠言傳到景泰帝的耳裡，讓景泰帝信以爲真。更讓景泰帝以爲，景元帝會出事兒，是衛國公府故意爲之，使得景泰帝開始忌憚衛國公一系，恨上景元帝！”
忌憚衛國公一系兵權過重，膽大包天，將來會滅楚。
恨景元帝給他丟了臉面，還想做他的繼任者！
百姓們聽罷，憤慨不已：“戎賊太惡毒了，明搶咱們還不算，還在背後設毒計害咱們！”
不過……
“投敵的世家逆臣是誰？！”
鄔長震道：“是仲閣老與文昌侯弘家。”
“仲閣老？文昌侯？誰啊？！”在場有九成人都不知道。
不過年老的卻是知道的：“仲家跟弘家是第一批帶着家產投靠大楚的世家豪族，當年可是鼎盛一時的，文昌侯的小女兒還嫁給了景泰帝，成了景泰帝的寵妃，那十一皇子就是文妃所生，當時京裡有傳言，說景泰帝要改立十一皇子爲太子呢！”
可惜……
“後來出了大事兒，兩家被滅族了，連文妃跟十一皇子都死了。”
不用猜，就是景元帝乾的……當年爲了奪位，景元帝跟景泰帝是真刀真槍的大幹過，最終景泰帝落敗，景元帝登基。
而景元帝能贏，皇后孃家、鍾家、駱、秦、衛家、封家、景武帝的遺臣們都幫了大忙。
可剛登基不久，景元帝就把屠刀舉向衛國公府。
皇族的陳年舊事被老人們再次提起，聽到的人都很唏噓……皇族看着尊貴，可內裡的日子還沒有普通百姓家的安穩寧和。
又罵仲閣老家跟弘家：“啊呸，還千年世家呢，這等世家文臣最是可惡，吃着朝廷俸祿，受着大傢伙的供奉，卻與敵謀國，當真是死不足惜！”
罵完後，又開始質疑：“鄔大將軍，這些都是你的口述，證據呢？我們要看人證物證！”
鄔長震就知道他們不信，是看向衛長嶺：“讓楚鈞把嵇遠鴻帶來吧。”
“誒。”衛長嶺親自去找楚鈞，兩人帶着兵馬，一起把嵇遠鴻押來了。
嵇遠鴻很怕衛霄會卸磨殺驢，因此不用衛長嶺介紹，自己就急吼吼的喊起來：“某是嵇遠鴻，祖父是大奉朝的江南刺史嵇盛鼎，當年跟大楚景武帝爭奪過天下！”
又喊：“寧賊通敵謀位，抓了我家人做質，我不得不佯裝投靠他。好在陛下威武，滅了寧賊，某感念陛下恩情，自願出來作證，並提供證據，以解開各方殺楚始末！”
“陛下仁慈，見我揭賊有功，已經許給嵇家武忠侯之位！”
是一口氣都喊了出來。
衛長嶺臉色難看，催促嵇遠鴻：“莫要廢話，速速把證據盒子打開。”
嵇遠鴻笑道：“衛將軍莫要生氣，咱們以後就是同僚了，且這是爲陛下辦事，我定會盡心盡力。”
衛長嶺聽得差點吐了……小人他見得不少，可嵇遠鴻最噁心，明明嵇家也參與了殺楚滅衛的計劃，可嵇遠鴻卻在這裡充當揭賊英雄！
更可惡的是，他還得忍着他。
還是鄔長震發話了：“嵇大人，時辰不早了，快些吧……衆臣將皆是帶傷帶病的，快撐不住了。”
嵇遠鴻已經是一個死人，沒必要跟死人置氣。
嵇遠鴻已經讓百姓知道他是功臣，是不再抻着，對楚鈞道：“把九轉機關盒拿出來，按照我所說的法子，慢慢解開，物證就在機關盒內。”
嵇家能跟景武帝爭天下，就是有些大能耐的，趁着大奉大亂之時，嵇家得了一批大奉宮廷巧匠，製出了九轉機關盒。原本是想用來裝玉璽的，可嵇盛鼎敗了，他的兒孫就拿這機關盒裝了與各方來往的謀逆信件。
而這九轉機關盒只有嵇家人知道怎麼解開，要是硬砸或者步驟錯誤，內裡的硝石會自燃燒燬證據。
這就是嵇遠鴻敢跟衛霄他們死犟的原因。
也是衛霄跟顧錦安不得不陪他耗的原因。
楚鈞很快就把九轉機關盒拿了出來。
衆人一看，紛紛驚道：“證據就在這鐵盒子裡？”
嵇遠鴻點頭：“嗯，我父親當年跟世家逆臣、老拓古德王、東慶人、以及衛岐的來往信件都藏在裡頭。”
衆人驚呼：“竟是藏了這麼多證據？”
爲什麼要藏這麼多？
當然是爲了拿捏盟友跟賣盟友咯。
反正，嵇家只做賺錢買賣，絕不做賠本生意。
當然，嵇遠鴻不會告訴他們這些……他現在可是助衛除賊的大功臣，是好人呢。
“怎麼打開，快說！”楚鈞催促着，工部精通機栝的大匠人們也在旁邊等着。
嵇遠鴻：“不要急……用我給你們的鑰匙，同時打開機關盒的五面五鎖，此時盒子外殼不開，但盒子頂部會出現一個小孔，往裡面倒油，以防機關摩擦硝石起火後，再開頂孔鎖，如此第一層機關盒就會全部打開，露出第二層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