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馨中毒

蘭馨中毒

蘭馨安心待在自己的院子待產。乾隆派了重兵把守,將公主所看的死緊,進出的任何人,任何東西都要經過嚴格的審查。自己則日日除了上朝就是陪伴她,連政務都搬到了她的屋子來處理,比蘭馨這個孕婦更早的患上了產前恐懼症。

“孩子今日乖不乖,還有沒有踢額娘?”小心的扶着蘭馨高挺的肚子,乾隆一臉的緊張。第一次感覺到胎動的時候他嚇了一大跳,臉都白了,連連追問蘭馨痛不痛,跟在王太醫屁股後面唸叨了兩日心情才平復,把蘭馨笑的前仰後合。

“今天很乖,就午睡的時候伸了個懶腰。”蘭馨煞有介事的說。

“小東西,又逗我!他伸個懶腰你也知道了?”懷孕以來因爲沒常識被蘭馨逗弄了很多次,乾隆表情訕訕的說。

“我是他額娘,我當然知道!”蘭馨驕傲的叉腰,揚起下巴。

“好好好!你什麼都知道!”輕輕將蘭馨抱住,乾隆一臉的哭笑不得。馨兒自己還像個孩子,以後生了寶寶,朕得同時養兩個小孩了。這樣想着,他心裡又是無奈又是甜蜜。

“這幾日就快生產了,不要隨意出去走動了,乖乖待在屋裡。有什麼不舒服趕快叫人,太醫和產婆朕都讓他們住進偏院了,隨叫隨到,你別害怕!”乾隆摟住蘭馨,下巴磕在她肩膀上,貼着她的臉頰一遍遍的交待。

“恩恩!”蘭馨耐心的聆聽他的嘮叨,握住他的雙手輕輕摩挲,安撫他的情緒。她知道其實乾隆心裡比自己更害怕,更緊張,爲了安撫自己纔會變的如此嘮叨。她感動於這份深情,對他的神經兮兮和囉嗦甘之如飴。

當夜,兩人正在用宵夜,蘭馨突然感覺到肚子陣陣疼痛。

不會是要生了吧?蘭馨皺着眉頭暗想,伸手往裙下一摸,裙子一片溼滑,羊水破了!強忍着疼痛,蘭馨抓住乾隆的手,深吸口氣:“現在我跟你說件事,你一定要冷靜!我,我快生了!”

被蘭馨抓着,見她表情嚴肅,乾隆正不明所以,聽完後手裡還沒放下的碗碟哐噹一聲掉在了地上。片刻呆滯過後,他一臉慘白,急急將蘭馨抱起來放在牀上,嘴裡狂亂的叫着:“人呢?人呢?快去叫太醫!馨兒要生了!”外面伺候的宮人聞訊一陣忙亂。

“痛不痛?不要怕,朕在這裡!太醫很快就來了!深呼吸,慢慢吐氣!別緊張!”按太醫的教導安撫着蘭馨的情緒,乾隆死命抓着蘭馨的手,雙眼通紅。

蘭馨肚子痛,被乾隆抓住的手比肚子還痛,卻是無力抗議,只能心裡默默腹誹:誰緊張了?你安撫別人的時候也不看看自己?拜託鬆鬆手先!

太醫很快趕來,解救了蘭馨的手。搭在蘭馨手腕上匆匆探看脈象,太醫將位置讓給產婆,自己出去開助產的湯藥。

乾隆被蘭馨死活趕出了產房,焦急的在屋外團團亂轉:“太醫,馨兒情況怎麼樣?”

“回稟皇上,這會兒羊水破了,還在陣痛,不到生產的時候。奴才開些助產的湯藥,再讓娘娘含一片千年人蔘,生產應該會很順利的,胎兒也很健康,您放心。”蘭馨脈象很好,太醫見慣了生產,淡定的安撫他。

“那就好。”聞言乾隆的心稍定。

“皇帝,馨兒丫頭可還好?”蘭馨養胎期間太后一句責難沒有,還關懷備至,是以乾隆派人通知了太后前來。有個經驗豐富的長輩坐鎮,他也能感覺安心些。當然,他不會讓太后有機會碰到蘭馨的一根頭髮絲兒。

“回皇額娘,蘭馨剛進去,現在情況還好。”乾隆一臉的焦急,眼巴巴的緊盯着產房的門。太后無奈的將他按坐下,讓吳書來泡了杯參茶給他壓驚,自己也坐下靜靜等待。

蘭馨躺在牀上,雙腿張開,聽着產婆的指導,往下用力。撕裂的劇痛折磨着她的神經,讓她忍不住發出一陣陣高昂的尖叫。

生孩子真、他、媽、的痛!老孃這輩子都不生了!這要是個男人生子的女尊社會該多美好啊!蘭馨心裡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着來轉移注意力,手抓緊牀單,拼命用力往外推擠。

“啊!看見孩子的頭了!娘娘再用點力!快了!”產婆見孩子露頭,高興的鼓勵蘭馨。

聽了產婆的話,蘭馨更加用力往外排,可孩子露個頭不動了,就是生不下來,她痛的快要暈厥。

“不好,孩子太大了!卡主了!得將產道再打開一點!”產婆臉色有些蒼白,如果蘭馨有個什麼閃失,這一屋子的人都別想活了。

顫抖着手用剪刀將蘭馨產道再剪開一截,蘭馨一個巨痛,身子一顫,孩子一下就生了下來,落進產婆的手中。

產婆利落的接住孩子,抹乾淨頭臉,倒提起來拍打孩子的臀部。小包子中氣十足的哭聲在產房中響起。

外間的衆人聽見孩子哭聲,都是精神一振,乾隆激動的猛然站起衝向產房,被太后一把拉住。“裡面還在處理,滿是血氣,衝撞了皇上就不好了,您再等等吧!”

乾隆不滿的甩手,他擔心的要死,哪管什麼衝撞不衝撞。

兩人拉扯間產婆抱着孩子出來了:“恭喜皇上,是個小阿哥!”

“馨兒呢?她怎麼樣?”乾隆看了眼皺着眉,閉着眼,紅彤彤的小包子,急切的問。孩子他固然喜歡,但是他更在乎蘭馨的安危。

“生產還順利,娘娘精神很好,正在裡面清理。”

聞言乾隆終於放了心,虛脫的跌坐進椅子。太后滿臉欣喜的接過小包子看個不停。

“不好了!快叫太醫,娘娘血崩了!”一名宮女倉惶的奔出來大叫着。

剛坐下的乾隆又猛的站起,帶倒了椅子,發出一陣巨響。“太醫!快進來!”他高聲的嘶吼着,聲音中帶着無盡的恐懼。他不敢想象失去蘭馨自己會如何。

太醫火速衝進產房,乾隆也隨後奔進去,面色猙獰,一身冰冷的威壓,無人敢阻攔。

握着蘭馨的手,乾隆渾身顫抖:“馨兒,朕來了,朕陪着你,別怕!會沒事的!”

蘭馨只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從自己的身體裡噴涌而出,疼痛更加劇烈。她臉色蒼白,嘴脣乾裂,對着身邊的愛人勉力說着善意的謊言安撫他的情緒:“我知道,你一來我就不那麼痛了!”

太醫滿頭大汗的施針止血,宮女用消過毒的紗布堵塞傷口,卻是一點效果沒有,一盆盆鮮紅的污水不斷從產房擡出。

太后面色蒼白,一臉擔憂的抱着孩子坐在廳外,看着衆人忙亂,眼裡卻透着一絲陰冷的笑。

沒想到藥效沒發作蘭馨就先要去了,這孩子就是命苦!等到她走後,哀家的弘曆也會恢復正常的,就像以前的高氏、富察氏那樣,慢慢被他忘到腦後。太后抱着孩子慈愛的拍撫,心裡喟嘆。

“皇~~皇上,胎兒過大,出來時產道傷害嚴重,血崩迅猛,奴才無能爲力!”王太醫拼儘自己一身醫術仍然沒止住血,頹然的跪下請罪。今日怕是活不了了。

“你胡說什麼!快給朕起來繼續!”乾隆雙眼血紅,踹了王太醫一腳。

太醫見他已經失去理智,只能繼續爬起來施針,心裡卻是明白:一切都徒勞無功了。

“阿瑪,不要責怪王太醫!他醫術很好,我現在一點不痛了,感覺很輕鬆很舒服!舒服的快睡着了!”蘭馨輕輕握住乾隆的手,與他十指交叉,低低的安慰,臉上滿是安然的微笑,眼睛卻漸漸無力的合攏。

乾隆拼命的壓抑着內心巨大的恐懼,輕輕搖晃她:“馨兒別睡,陪朕說話!朕害怕!”爲了讓蘭馨保持清醒,他敞開心扉,承認自己的軟弱。他害怕失去蘭馨,怕的要死!

“皇上!娘娘的血止住了!”王太醫驚喜的叫出聲。剛剛還噴涌的血突然停止了流動,他驚奇的瞪大了眼。雖然對這種情況感到奇怪,但只要血能止住,他有十足把握將人救下。

“那你還不趕快救治!”聽見太醫的喊話,乾隆心絃一鬆,對着他慌忙下令,待轉過頭時,卻見蘭馨已經閉上了雙眼,頭歪在枕上不動了。

“太醫快來看看,馨兒怎麼了!”乾隆僵硬的呆立住,巨大的恐懼擒住了他的心臟,讓他隱隱作痛。

太醫仔細診脈,完了鬆口氣:“皇上不用擔心,娘娘這是產後脫力,昏睡過去了!”

乾隆聞言,人又活了過來,抱住蘭馨片刻不敢鬆手,一直到太醫診治完畢,宮人給蘭馨清理好,他才抱着蘭馨頹然躺倒,將頭埋進昏睡中的蘭馨的脖子默默流淚。馨兒沒事了,太好了!今後再也不要小孩了!

三日前,皇上突然頒佈一個聖旨:蘭公主從皇家玉碟中除名,以齊王府格格,舒穆祿·蘭馨的身份被皇上直接冊封爲皇貴妃,不日舉行封妃大典。

獲悉,滿朝譁然,後宮動盪,御史的摺子堆滿了乾清宮,朝臣日日勸諫,極力反對。

三日後,御史不敢再上摺子,大臣們上朝,個個噤若寒蟬,像受驚的鵪鶉。

乾隆又在早朝上一通訓斥,發配了一批官員。蘭馨自那日生產後一直昏睡。這讓他心煩意亂,直接拿滿朝蹦躂的大臣和不安分的嬪妃開刀。

斬殺發配了一衆大員和宮妃之後,世界安靜了。乾隆在大臣們的心目中樹立了新形象,完全可以趕超他老爹,勇奪‘抄家皇帝’的稱號。

現在只要蘭馨能醒過來,結束他們這種地獄式的生活,一衆朝臣定會抱着她大腿千恩萬謝。可惜幾日過去了,皇貴妃完全沒有清醒的跡象。

“今日如何?”輕撫着蘭馨沉睡的小臉,看着她紅潤的臉色,乾隆不明白她爲什麼就是不肯醒來。

“還是沒有清醒的跡象,但是脈象沉穩,顯示娘娘身體沒有任何問題。”王太醫抹汗。

“沒有問題會一直昏睡不醒?蘭馨睡前還贊你,說你醫術了得,她不痛了,很舒服,怎麼會一睡就不醒了呢!?”

“皇上,您說娘娘她感覺不到疼痛?”太醫靈光一閃,彷彿抓住了什麼。

“是,她讓朕不要苛責你,說你醫術了得,她一點都不痛了,就是想睡。”乾隆認真的回憶蘭馨的話語。

“生孩子的劇痛不會突然消退的。”太醫低頭喃喃自語,沉思半晌,猛然擡首:“皇上,娘娘許是中毒了!”

“你說什麼?”一把拽住太醫的衣襟,乾隆表情陰森,風雨欲來。

“娘娘本來血崩,奴才傾盡全力卻是無法,後來血卻突然自己止住,且聽皇上說,在那一刻娘娘感覺病痛全消,沉沉睡去。奴才琢磨着,這與一種毒藥效果很像,只是還要待奴才查證一二纔可斷言。”

“你需要什麼儘管開口。”壓抑着狂猛的殺意,乾隆森冷的開口。

又是三日,蘭馨依然沉睡,滿朝文武無不引頸期盼。只要娘娘能醒來,他們立馬跪下磕頭,三呼“千歲”。

皇上日日訓斥,罷免,斬殺官員,這朝堂簡直沒法混了!

乾清宮

乾隆面無表情的等待着王太醫的調查結果,宮裡瀰漫着令人窒息的威壓。

“皇上,經臣查證,娘娘中的是回疆宮廷出產的秘藥‘安息’的毒。此藥無色無味,探不出脈象,塗抹在身上後即刻就可滲入肌膚,令人陷入深眠,器官漸漸衰竭而死。此藥甚爲稀少珍貴,臣年輕時曾見過一次,是以知道。”

“是誰下的毒?”乾隆握緊龍椅扶手,勉力維持平靜的表情。

“是塗抹在產婆衣物上,隨着產婆的接觸傳給娘娘的。”

“那產婆怎麼沒事?”

“回皇上,此毒是從寄生在一種花卉身上的小蟲體內提取出來的,只有日日大量吸入此種花卉香氣的人,接觸此毒纔會中招。是以產婆安然無恙。臣將產婆的衣物浸泡進烈酒中,‘安息’平日無色無味,但是接觸烈酒變爲紫色,皇上請看,這是產婆當日所穿衣物。”太醫讓太監將托盤上變成紫色的一套衣物呈給乾隆察看。

“那種花叫‘繁星’?”乾隆瞥一眼證物,肯定的開口。

“是的,皇上。中了此毒半月,人就會衰竭而死。娘娘當日也是因爲此毒發作,身體機能突然陷入沉睡才止住了血崩,也是因禍得福。但是臣對這種毒藥瞭解不深,無法配置解藥,還請皇上早日查出兇手,她的手上想必會配有解藥,如今還有七日。”

“朕知道了,你做的很好,下去領賞吧!”乾隆面無表情的揮退太醫,待太醫退出大殿,低沉的開口:“來人!”殿裡無端冒出一行侍衛,恭敬的半跪。“給朕馬上去查!重點寶月樓,慈寧宮!”

“咋!”侍衛們齊齊磕頭,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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