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東拽着向北回了自己房間,看着向北的慘狀,心底有些不舒服,不管大人怎麼樣,至少兒子是自己的,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能幫就幫吧,要是不認識也就算了,但向北和曉北一起長大而且向北這孩子看挺仁義的。
“向北,哥給你找件衣服,你先換上,也別多想,你家就你一個男孩,不管怎麼的,多想想你媽,至於你爸,你自己看着辦吧。”曉東說完就拉開了櫃子準備給向北找衣服。
“東哥,你別找了,我帶衣服了,讓曉北放客廳了。”向北說完站起身準備去拿。
曉東擺擺手,“行了,你歇會吧,我去取。”說完走到門邊拉開房門走出了房間,向北坐在凳子上,想起家裡的一幕,眼神閃過一絲痛苦和恨意,向北覺得自己這輩子也無法忘記今天發生的一幕幕,媽媽帶着自己和姐姐從大姨家回來,開門看到門口的女鞋,媽的臉色就變了,一下子衝進了臥室,自己和姐姐跟着過去,眼前看到的場景讓向北突然覺得噁心,白花花的赤露的倆人,向北現在都恨不得當時自己怎麼沒瞎了,要是瞎子是不是就看不見那醜陋的一幕。
閉上眼睛擋住了上涌的眼淚,向北深吸了一口氣,腦海裡閃過向國濤那帶着狠光使勁打媽媽的那一下又一下,要是隻看打仗,誰能想到那時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夫妻。
他不是自己的父親,他怎麼能·向北閉眼仰着頭,可擋不住的淚還是順着鬢角淌了下來,陷入痛苦中的向北沒有聽見開門聲,站在門邊的曉東看着向北那有些扭曲的臉和不斷流淌的淚,心底真的替向北難受·曉東知道向北這會肯定不希望看見任何人,悄悄的拉開房門,小心的走出了房間,又把門關上。
曉北擡頭看向走進客廳的曉東,曉東板着臉微微皺着眉頭,讓曉北使勁吐了一口氣,“哥,向北怎麼樣?”
曉東坐在了沙發上·“還能怎麼樣?難受哪·曉北·你說人怎麼會變的這麼快,向北家這樣,大勇家也是這樣。”曉東臉色帶着些許的迷茫看向前方,“到底怎麼了?現在家家不缺吃不少穿的,消停過日子不好嗎?”
曉東的話讓曉北不知道怎麼回答,好一會,曉北纔像找到聲音似的,“日子太好了,哥·人都是不知足的,條件不好的時候,只想着吃飽肚子,可現在條件好了,心思就轉到了別的地方。”曉北靠向身後的靠背,仰頭看向屋頂,臉上露出嘲諷的笑,繼續輕聲說着,“哥·人都是會變的,只是有的人變好了,而有的人變壞了,一個人好壞只有經受住時間的考驗才能得到答案,向北爸的事情不是第一列也不會是最後一列,只是看攤在誰身上罷了,這是攤在咱們身邊熟悉的人身上,要是不認識的人,頂多看個熱鬧。”
曉北的話換來的是一陣陣沉默,仰頭看向屋頂的曉北心知這纔開始,以後這種事會越來越多,甚至到了九七年的時候,向國濤他們單位最出名的就是“水淺王八多”想起當時聽到這話時,曉北驚訝的差點把眼珠子瞪的掉出來,整個二大隊兩大出名“離婚多搞破鞋的多,全隊一百多人,過大半都離婚,全是因爲外遇,二婚三婚比比皆是。”
曉北搖搖頭,是好是壞,腳上的泡是自己走的,路時自己選的,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麼別管撞頭不撞頭,你都的走下去,想起向國濤今後,曉北心底露出一絲嘲笑,哭的日子在後面哪,向國濤好壞跟自己沒關係,還是關心關心發小吧,坐直身體,“哥,你去看看向北怎麼樣了?別想不開?”
曉東白了曉北一眼,“瞎咧咧啥哪,大過年你能說點好聽的不,你放心,向北那孩子絕對不會想不開,他還有媽哪,他捨不得把他媽和他姐扔下。”
“曉北,像東哥說的,我沒那麼窩囊,我還要養活我媽,讓我媽和我姐過好日子哪,我要是跟個囔囔踹似的自殺,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我媽我姐就我一個依靠了,以後我要頂門立戶的。”哭了一會也下定決心的向北走出房間正好聽見曉東的話,心裡一熱,接過曉東的話說了起來。
“向北,過來坐,曉北,給向北倒點熱水,哭也是力氣活。”看見向北精神狀態比剛纔好點,曉東調侃的說着向北,向北露出一絲笑意,曉東暗自點點頭,以後肯定是個頂天立地的爺們,突然想起,“對了,向北你們姐倆吃飯了嗎?”
曉東一問,向北纔想起沒吃飯,這會就覺得肚子嘰裡咕嚕的叫,“曉北,你家有啥吃的,趕緊給我找點。”向北看向曉北大方的要吃的,讓曉北放下了擔憂的心,好樣的向北。
“有吃的,你先墊吧點,我給你整點熱乎的。”曉北笑了一下,衝着向北比劃着沙發桌下面,向北頭看了一下,拿出一個餅乾盒子,打開拿出兩塊一起賽嘴裡
向北狠了很是的吃着餅乾,坐在旁邊的曉東笑了,行,能吃就沒事,就怕不能吃,倆人一個吃着一個看着,曉南帶着換好衣服雙眼紅腫的向欣走了出來,身後還跟着李秀蘭,家裡來人李秀蘭和老太太知道,可不知道什麼事也就沒問,看着三孩子玩。
這會三個孩子餓了,李秀蘭才走出房間,看到曉南帶着一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李秀蘭看到孩子紅着的眼眶和臉上的傷,眼神閃過一抹難過,勉強笑了一下,跟着走了出來,直接進了廚房,看見曉北站在菜板子跟前快速的切着土豆絲,李秀蘭招呼曉北一聲,拿過曉北手裡的菜刀,“去吧,三姨整,都沒吃飯哪,三姨整的快,一會一起吃。”
曉北點點頭,退後,拿悶罐接水,現悶米飯不趕趟了,一會煮水餃吃吧,昨天包了好多餃子還在外面凍着哪,“北啊,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李秀蘭突然的問話讓曉北停頓了一下,擡頭看了一眼低頭切菜的李秀蘭,好一會沒吭聲。
“我看見曉南帶着那個同學了,一看就是被打的。”李秀蘭輕聲唸叨着。
“恩,三姨,是向北家出事了,他爸媽打仗了。”曉北說完,李秀蘭沒說話,只是手裡菜刀的速度降了下來,過了一會,一聲輕微嘆氣聲響起,“女人要是攤不上好爺們,連孩子都跟着遭罪。”三姨輕聲的話語讓曉北又擡頭看了過去,三姨臉上帶着淡淡的憂傷,曉北知道三姨肯定想起妞妞了,站起身走到三姨身邊,“三姨,別多想,妞妞以後肯定有出息,你好好幹,以後日子肯定越過越好。”
李秀蘭沒在說話,只是手裡的速度加快了,曉北把水燒上,看了一下,走出了廚房,心裡惦記爸媽,也不知道勸的怎麼樣了,剛想往客廳走,門口傳來了鑰匙開門聲,曉北站定轉頭看過去,媽媽帶着向媽媽走了進來。
向媽媽滿臉的淚痕與傷心,讓曉北微微有些好轉的心情又一次低落了下去,收起臉上剛剛看見向媽媽時那一閃的憐憫,“阿姨,快進屋,向北和向欣姐在屋裡哪。”
寧大力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把臉上的淚痕使勁擦了擦,回頭看向李秀芹,“秀芹,我看着還行吧,別讓孩子在跟着擔心了。”
李秀芹鼻頭一酸,點點頭,“行,進屋吧,孩子也惦記你,大力啊,你別多想,不爲別的,你就看你一雙兒女。”
想起一雙兒女寧大力心底一疼,使勁點點頭,轉身往李秀芹家屋裡走去,進到客廳看見兒子姑娘乾乾淨淨的坐在客廳,寧大力眼淚又差點沒掉下來,使勁壓了壓,向北向欣看見媽媽進來了,向欣眼淚又下來了,砰的一下站起來,撲了過去,快步走向孩子的寧大力抱住撲過來的向欣,馬上又推開懷裡的姑娘,剛纔亂糟糟的,也不知道孩子到底被打成啥樣,看到眼前一雙兒女滿臉的傷,寧大力的眼淚沒忍住,刷的一下掉落了下來。
向北死死的咬住嘴脣,紅着眼眶看着抱着拉着媽媽哭的大姐和流着淚的媽媽,這一刻,向北是真正的恨上了那個不配讓自己叫爸的人。
滿身滿臉傷的娘三讓屋裡的人跟着心酸不已,還是李秀芹擦了下眼角,走到寧大力身邊,拍了拍寧大力的肩膀,拽出向欣,摸了下向欣的頭頂,柔聲說着,“小欣,別哭了,沒事,事情總會過去。”說完把向欣交給站在一旁紅着眼眶的曉南,曉南拉着向欣的手坐回沙發。
李秀芹拉着寧大力,“走,洗把臉,精神精神。”寧大力點頭,跟着李秀芹快步走進洗手間,李秀芹跟着進了洗手間,關上門,遞給寧大力一條毛巾,寧大力拿着毛巾捂住臉鳴嗚的哭了,哭聲中含着心酸與刻骨的痛讓李秀芹跟着掉了眼淚,好一會,李秀芹抽抽鼻子,“行了,大力,別哭了,孩子還等着哪,你怎麼樣?下定決心了?”
寧大力忍住傷心拿毛巾使勁擦了下臉,“決定了,就衝向國濤那王八蛋這麼狠的對孩子也不能過了,等着上班去離婚。”
李秀芹嘆了一口氣,“大力,老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拆一座婚,按理說這話我不該說,但看向國濤的意思就是什麼都不管了,你做好決定在徵求一下孩子的意見。”寧大力點點頭,站在洗手池邊眼淚又一滴又一滴的掉落了下來,二十一年的婚姻就這麼結束了,寧大力心底的傷痛無從訴說。